周宁听到程世杰要封爵,顿时非常欣喜,毕竟,自私是人的秉性,从登州卫左千户所开始,愿意跟着程世杰出生入死的人,其实都是奔着可以过上好日子的心思。
现在,终于轮到收获的季节了。
周宁摇摇头道:“王上,此事其实不急!”
“不,现在开始开始封爵了!”
程世杰道:“不过,封爵却与以往不同!”
“如何不同?”
周宁不理解程世杰的意思。
程世杰道:“当年曹操封关羽为汉寿亭侯,刘备封诸葛亮为武乡侯、魏延则被封为南郑侯,你可知道这是何原因?”
周宁摇摇头:“臣下不知!”
“因为秦汉时期,采取的是爵禄秩制度,勋爵有封国或食邑,可以置官属,爵位世袭;衣食租税,具备崇高的政治地位。”
程世杰接着道:“无论是曹操和刘备,其实都意识到一个问题,一旦建立侯国或公国,这个公国或侯国就处于半独立状态,从而形成了国中之国,这对于统一的朝廷来说,是非常不便的,这种国中之国,最终会演变成现在的土司,成为朝廷的心腹之患,当年曹操想卖关羽一个人情,封关羽一个汉寿亭侯,可汉寿县在荆州武陵郡的汉寿县,当时属于刘表的地盘!”
周宁恍然大悟道:“曹操是拿刘表的地盘来封赏关羽?”
“不止呢!”
程世杰道:“武乡县属于琅琊郡,那也不是刘备的地盘,就连魏延的南郑侯、张飞的西乡侯,当时都不是刘备的地盘!”
周宁终于看懂了程世杰的意思:“王上的意思是两京十三省之内不准备封爵?”
“没错!”
程世杰点点头道:“当然,我也不准备亏待兄弟们,我准备把封国封在拉普拉塔平原,那里的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跟随本王的兄弟们可以在那里建国,而且是实封,你们可以自置官属、自设赋税,世袭罔替!”
程世杰为了做这些事情,可是忙碌了很多天,他准备是公爵封地一万平方公里,侯爵位四千平方公里,伯爵三千平方公里,子爵一千平方公里,男爵五百平方公里。
“若是实爵,只是还有隐患!”
周宁脸色凝重地道:“兄弟们对王上忠心耿耿,这毋庸置疑,可问题是,将来难保哪家不出现不肖子孙,万一这些不肖子孙心生异心,那个地方距离大明太远,只怕是会瞬间失控!”
程世杰摇摇头道:“将来的事,那就将来再解决,我相信会有很好的办法!”
程世杰自然会大力发展工业,推进大明进入工业时代,历代历代的中央集权,都是随着科技的发展而越来越集中,秦始皇分封天下三十六郡,但是,这三十六郡他其实管不过来,因为科技水平有限。
要说集权最成功的,其实是漂亮国,那是因为科技发达了,哪怕是地球之外的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事情,大约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传到白房子。十一个航母战斗群,还有几千个军事基地,随时随地可以干涉。
现在的程世杰远远做不到这一步,他目前只有四个舰队,而且只算是区域性的海军,还远远不是全球海军,特别是通信问题无法解决,交通问题无法完全解决。
哪怕是辽东的道路,还无法与后世五六十年代相比,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当然,程世杰要开始封爵功臣的消失,已经散播出去,封爵原则和方式也散播了出去,这需要时间的酝酿,让内阁和各省委会们集体讨论吧。
就在说话间,秦良玉求见。
“让她进来!”
“是!”
时间不长,秦良玉进来,躬身道:“拜见王上!”
“秦将军吃饭了没有?如果没吃,就跟本王一起吃!”
“谢王上恩赏!”
秦良玉道:“吃饭其实不急,只是占城国派人前来联系臣,他们希望与我们大明联合,我们在北,他们在南,夹击南猴。”
程世杰非常意外:“占城?这个国家还存在?”
“还存在,不过自两百年前以来,占城国国势就一落千丈,到现在只剩下一座都城,跟灭亡没什么区别了。不过占城国毕竟延续了千年之久,在这片土地上有着很深的影响力!”
秦良玉认真地道:“只要跟占城结成联盟,在安南各地的占人必定群起响起,攻击安南,也就省了我们不少力气了。”
“嗯,跟占城国结盟确实有很多好处,不过你们得当心,可别被人家当枪使了。”
秦良玉淡淡一笑地道:“这要看他们以后怎么表现了!”
程世杰点点头道:“他们延续千年国运不容易,几百年来接连被安南人欺凌侵略,不过不该有的心思,绝对不能有,我的底线是,他们最多只是保留一个国的身份继续存在,延续他们的文明,如果他们还贪心不足,别怪我心狠手辣!”
周宁感觉程世杰现在越来越有人主的杀伐果断,懂得取舍。
秦良玉现在知道怎么做了,看来程世杰还是和以往一样,他心中,只有大明人材是人,其他人,根本就不是人,有程世杰,其他人别想有好日子过!
对于升龙城的战斗,程世杰提不起兴奋,毕竟这真算是欺负人,要知道大明六百多个地司,原来只有一百五十九个土司,将近四分之一深受汉文化影响的土司愿意接受改土归流。
可是随着临安镇越来越大,那些跟着程世杰前来安南的土司,越来越多,没有办法,安南的环境实在太好了。
跟着程世杰混,可以吃上饱饭,可是吃上饱饭的诱惑太大了。
就在土司军团正在集中力量,对升龙城下手的时候,程世杰则是继续巡视红河平原,土司大军的控制区,好家伙,不仅安南人留下的土地都被利用起来了,还新开垦出了不少土地!
这些土司民族无论是居住在山区还是森林里,他们确实个个都是农耕能手,也难怪历代中原王朝一次次打压、征伐都无法让他们灭亡,人家的生命力比骆驼草种子还要坚韧,只要一点点水份就能茁壮成长。
看得出这些土司对安南这片土地非常满意,虽说安南的气候是热了点,雨也多了点,但是跟他们原先生活的那些贫瘠山区相比,已经是伊甸园一般的乐园了。
红河平原上到处都是那些精壮的小伙子挥动斧头锄头垦荒的身影,各民族的民歌此起彼伏,终日不绝,令人陶醉。
只有来自川西高原土司们私底下抱怨这地方热了一点,没办法,他们原本是生活在川西高原上的,习惯了险峻的高山和寒冷的冰川风,骤然来到炎热多雨的红河平原,一时间不适应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抱怨归抱怨,让他们重新回到川西高原去他们肯定不干的。
程世杰其实非常担心的问题是,这可是几十个民族,信仰、饮食、文化等各方面的是不相同的,万一有冲突,恐怕会被各个击破。
然而问题是,程世杰的担心是多余的,各个族群关系十分和谐,语言不同、信仰不同。文化习俗不同都没有影响他们的友谊。对于他们来说,红河平原足够的大,也足够的肥沃,在生存空间和资源充足的情况下,除了生死,一切矛盾都只是小问题。
内斗怎么行,还有更加肥美的湄公河三角洲等待他们去征服呢,现在就窝里斗可怎么行?
不过这么多民族窝成一堆也挺搞笑,瑶族、苗族每到一地就建起始祖神庙,虔诚地供奉他们的始祖蚩尤。
羌族、藏族等民族则大建炎黄庙,甚至还从国内最古老的炎黄庙里请来香火,于是经常可以看到蚩尤和炎帝黄帝比邻而居,享用着子孙后代的香火,不知道这三位中华民族伟大的先祖对此作何感想?
其他民族也不甘示弱,将佛寺里的佛像扔掉,把自己的始祖神像请进去,这下玩笑开大了,僰人祭蛙神,俚人祭盘王,白族、水族、京族……每个民族都有不同的先祖,庙不够用,就在中间砌一堵墙,或者拉一道帘子,这边祭蛙神,那边祭盘王,那叫一个热闹!
而炎黄庙和蚩尤庙香火最旺,绝大多数的少数民族都认为自己的族谱可以追溯到这三位身上,所以进了庙一定要拜一拜。
绝大多数的庙都非常简陋,但每次祭神的礼节却又非常隆重,这些历经千年风霜的少数民族比任何一个民族都懂得珍惜自己的信仰,不让他们祭祖神,他们会造反的。
这些山蛮的祖庙遍地开花的代价就是安南人的佛寺遭了殃,佛像被扔得到处都是,甚至被劈了当柴烧,腾出位置来供奉他们的祖灵。
这些家伙的举动再一次证明,国人最重视的始终是自己的祖宗,什么宗教?靠边站!
照他们这样搞法,被他们统治的安南很可能会变成东南亚第一块没有佛教生存土壤的土地……
就在土司军团忙着在安南围殴南猴的时候,作为安南大都督的沈明遇也率领安南军团主力部队则在是面店作为主攻方向。出海口,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好,这是程世杰既定战略。
十六到十八世纪末,中南半岛是缅甸最强悍的三百年,从西到东扫遍泰老柬,最强盛时占有整个泰国,老挝,柬埔寨和越南南部。
虽然在这个时空,咒水之难并没有发生,可是程世杰却记着呢。
顺治十八年七月十八日(1661年8月12日),缅甸国王莽白给逃到缅甸境内的南明永历帝朱由榔捎来口信,让他明日过河,同饮咒水盟誓,以结友好。朱由榔及一些大臣皆看出其中有诈,但寄人篱下,又不敢不去,只好命大学士马吉翔、大臣沐天波等部分文武官员前去赴约。
次日上午,马吉翔等人来到缅军驻地塔下,即被三千缅军团团包围。沐天波见有变故,立即夺刀反抗,终因寡不敌众,大小官员42人全部被杀。随即缅军赶往朱由榔住处,追杀随从300余人。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咒水之难”。
当然,这场战争绝对不是侵略战争,而是大明内部的改土归流,事实上明朝在南方的领土,远比清朝更大,明朝在南方有三宣六慰司,
分别是,麓川宣慰使司,辖境在今德宏州及边外若干地区。
木邦宣慰使司,辖境相当于今缅甸掸邦东北部地区,治所在今缅甸兴威。
孟养宣慰使司,辖境相当今缅甸八莫、开泰以北,伊洛瓦底江以西,那伽山脉以东地区,治所在今缅甸孟养。
缅甸宣慰司,其地在木邦以西,孟养以南,今缅甸曼德勒为中心的伊洛瓦底江中游地区。
底兀剌宣慰司,在缅甸宣慰之南,旧蒲甘伊洛瓦底江以东即洞吾之地。
大古剌宣慰司,在伊洛瓦底江入海三角洲之白古,即马革为得棱子地。
底马撒宣慰司,在萨尔温江入海,丹那悉林地带,南至土瓦。
八百大甸宣慰使司,其地在今缅甸掸邦东部和泰国清迈地区。
老挝宣慰使司,其地在今老挝境内。
车里宣慰使司,辖境相当于今我国云南西双版纳。
以上所有区域,除云南在明朝时期因为沐氏一族镇守云南,实行了比较彻底的改土归流,所以满清继承下来以外,其余所有领土,明亡后统统丢失。
乾隆是知道明朝强盛时期的领土范围的,曾试图收复缅甸和交趾,妄想恢复洪武永乐朝的领土范围,但都以失败告终。
就在沈明遇率领进入云南以后,就遵循程世杰的命令,大明正式颁布改土归流的命令,限三宣六慰使司,马上前往车里(西双版纳),只不过没有人鸟沈明遇,不鸟很好,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最后期限到了,那就没说的,干他。
安南大都督沈明遇,率领十数万安南军团,以车里一路南下,讨伐不臣,这不是侵略,这只是改土归流的内部战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