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他虽爱慕言沐溪,但二人也从未正式谈婚论嫁过,他担心言沐溪成为战神后,就会选择天道而与自己分离。
他想挽留她,可找不到合适的身份与说辞。
言沐溪见他拽住自己皓腕,眼眸中的担忧肉眼可见,她便抬起另一只手覆在了卿天安手上。
“师兄,不必担心我,女丑婆婆说不会有事,我就不会出事的,而且成为战神,就能实现你我做修士的初衷,就能造福苍生,我是心甘情愿去尝试的。”
“可是,我……和你…”卿天安薄唇翕张,带着迟疑不定的神色:“我们,会不会分开?”
言沐溪明眸闫亮如水,淳澈中带着一丝清练,她似是领悟了卿天安的顾虑,语气柔缓的替他宽心。
“师兄,你我自小一同修炼,就算有一日我成为天界战神,与你不在同一宗门修习,我对你的情谊是不会变得,我会等着你,等你修炼成神的那一天。”
战神看着他们二人难舍难分的模样,她也无比担心言沐溪是否会出什么意外,万一出什么事,那自己就成了害她的罪魁祸首。
她不想为了自己,就害惨别人,她不想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
于是,她抬步朝言沐溪走去,让她放弃试命格的念头,还没迈出一步,就被南宫宸拽住了。
他低低的玉音宛如悦耳的琴符飘进她耳畔:“别去,只是试一试,有女丑婆婆在不会有事的。”
*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女丑婆婆使出浑身解数就要从战神体内剥离出命格了。
战神和言沐溪并排躺在床上,覆入战神体内的金印正缓缓从她体内出来,悬浮在了上方,往言沐溪的体内漂移。
许是很痛,战神额间的细汗已如瓢泼大雨随颊而泄,她死死的攥紧粉拳,全身的毛孔器官都在竭力的忍受着渗入骨髓的疼痛。
当金印飘移到了言沐溪体内,开始逐渐的渗入至她骨血中时,她也感受到了同样的疼痛。
卿天安和南宫宸眸色深沉悲恸的望着钟意女子的倩影。
金印还在缓缓覆盖言沐溪时,战神便悠悠转醒。
她睁眼的刹那,脑海浮现起了过往的种种。
她想起了自己并非这个时代的人,死去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大肆呼啸而来。
她手指轻颤的扶上额头,她穿书猝死的那一幕闪现过她脑海。
她微微侧目,就见言沐溪躺在自己身侧,正消化着自己的命格。
她担忧的眸光紧紧的锁住言沐溪昏迷惨白的月容。
她可万不能死啊……
她死了这个世界就彻底崩塌了……
她若是为救自己而死了,那还不如不救,反正自己也难逃一死。
正当她殚惊忧虑、神魂难安之际,一抹锦帕递到了她面前。
“言姑娘,你醒了就好,擦擦汗吧。”
言七七接过帕子,看着来人:“谢谢您。”
待她潦潦草草的擦拭净汗滴时,女丑婆婆的温婉嗓音又冲她响起:“言姑娘既醒了,就随老身过来吧。”
言七七麻溜的翻起身,又看了眼躺着的言沐溪,才穿鞋迈步至卿天安和南宫宸身前。
南宫宸欲过去抱着她一解相思之苦,可看见言七七望着自己时,并未有多余的神情,还和战神看见自己时的神情一模一样,他觉得不对劲……
这个女人好像还不是以前的言七七……
他诧异的刚要启唇询问女丑婆婆时,女丑婆婆的空音先一步冲他们响起。
“卿公子,看来战神命格并不排斥言姑娘身体,但若要完全的融入还需要不少时间,我已在她周身布了结界,劳烦你在这照看好她。”
卿天安焦灼的望着言沐溪,对女丑婆婆应了声好。
女丑婆婆语落,眸光又看向南宫宸和言七七:“言姑娘情丝还未恢复,所以她记不得以前的你,你带上合欢花,我去隔壁房间替她寻回情丝。”
……
等进了另一个房间,女丑婆婆便拿过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别有深意的盯着它。
“情丝易生,但要爱的刻骨铭心不是件易事,等我将言姑娘的血滴入花中,属于她的情丝顷刻就会尽数归位,还是那句话,此花若能开出红色花蕊便为真心相悦,反之花则枯萎。”
南宫宸握着言七七的手,语气带着几分肯定:“我与七七共同经历了这么多,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合欢花一定会开出红色的花蕊。”
言七七绯疑的看了花一眼,她此刻识海空白一片,对于眼前的少年,她只记得成为战神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还未完全弄清楚合欢花是怎么一回事,她冷不定就直言出声再多问一句。
“那个……什么红色花蕊?你们在说什么?”
女丑婆婆看着言七七解释:“你失去了以前的情丝,与南宫宸经历的点点滴滴都记不起来了,但只要你的血滴入花中,过往情丝顷刻就会被合欢花回转进你识海,你也就能立刻恢复所有的记忆了。”
南宫宸唇角很自然的浮起几分弧度,看着言七七:“七七,在坚持几刻,马上你就会想起我了。”
言七七怔愣的点点头。
女丑婆婆随即握起她食指,又看向南宫宸,语调带着让人猜不透的深沉:“生死易度,情劫难了,终是孽缘,还是早日明了为好。”
说着,她刺破了言七七手指,指尖血一滴滴落进了花骨朵中,就在这一刹那,言七七记起了所有。
过往与南宫宸的爱恨纠葛就如幻灯片一般,一页一页在她识海播放。
她想起了初见,想起了不周仙山的撕心裂肺,想起了自己刻在掌心中的字……
她终于想起了所有。
等她心绪完完整整的吸收完所有的一切时,她发觉自己的脸颊已有两行清泪滑过。
她抬起饱含朦胧忧伤的眸子沉沉的看向南宫宸。
四目相对,她被人紧紧的拥在了怀中:“你终于回来了。”
她被熟悉的怀抱裹挟,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的放声大哭。
这七年时日憋死她了,想不到她一个现代人,穿进书里竟会过得如此憋屈。
又是被人抽魂、又是扒丝的,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想到过往的辛酸苦辣,她哭声更甚……
南宫宸听着她鬼哭狼嚎般的嗓音,想煽情一番的想法都被吓的没影了……
他微微用力将她从怀里扯出来,看着她哭花的小脸,忍不住促眉:“想起我你哭这么惨作甚?”
听着他问话,言七七哭声戛然而止。
对啊,重获新生,她应该狂欢三天三夜、不醉不归才对……
她哭个什么劲?!!
她抬起手背擦擦泪花,看着指尖还在冒着的血珠,嘴角扯动一下:“我被疼哭了,不行吗?”
南宫宸:“……”
言七七话刚落,她余光就瞥见了桌上的合欢花,顿时被吓的大惊失色。
“它……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