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这几天里,并没有多大的事情生。
日本人来了;日本人又走了。
日本人来时是从黄河边上的台子渡口来的;走时是向青龙山南边的明水火车站去的。
日本人来时惊动了从台子渡口到周家庄之间的所有人;日本人走时估计也会惊动从周家庄到明水镇之间的所有人。日本人走时还惊动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青龙山里的土匪头子成卓凡。
据说这成卓凡的脾气很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脾气不大估计也当不了土匪的头子。
当鬼子的车队从青龙山脚下开过去后,天一亮他就派了几拨人下山打听,鬼子来了多少人吗,有什么装备等等。归根结底一个问题,日本人来了对他这股子土匪有多大的威胁。
回来的人都说是日本人来了,可再问点别的什么时,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明白。第一个回来的人因为没说清楚让他一脚踹了出去,接着回来的人又都让他踹了出去,当他连踹了七八个人时,他决定不再待在家里窝气了,他要亲自出去打听打听。
在山里山外转了三四天,却没有比原先他派出去的人多得到一点消息。成卓凡感觉到这样东游西逛的瞎打听不会有什么收获,便又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去周家庄拜访十里八乡最知书达理的前清老秀才周玉升。
这几天来吕决还是很清闲的。他除了偶尔教周秉新几招军体拳外就是到醴泉镇上沽酒卖肉,然后回来和周玉升对酒闲聊。他还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行头,周教授给弄得那套棉衣他实在看着别扭,特别是那个撅起的前襟,老让他想起种马什么的。
当然,这里的乡亲们都是这么穿的。
吕决虽然在自己的时代穿着比较随便,但穿越了以后绝对弄套当时的最酷装。比如上次的列宁装加水晶石墨镜;再比如现在这套。
只见他头戴一顶黒呢礼帽,脚蹬黑呢圆口布鞋,鼻梁上同样也架了一副水晶石墨镜,只不过上次的镜片是近似长方形而这次是正圆的。身上罩了一套黑得亮的湖绸衣裤,上衣的一排疙瘩扣解开着,露出里面的紧身洋布棉袄和腰里巴掌宽的牛皮腰带。腰带扣是用一块四四方方的黄铜板制成的,被皮匠师傅打磨的锃明瓦亮。
嘴里叼根草棍,右手拎一瓶兰陵大曲,左手提半拉熟猪头,再穿上这身衣服往醴泉镇的大街上一走。那架势,就差背一把盒子炮了,否则绝对是标准的汉奸打扮。
周玉升给吕决这位定的“薪水”是每月八块大洋。一开始他觉得有点少,心说我怎么的也是“燕子李三”级别的,一个月才给八快钱,太抠了吧,临来前你孙子还给了八块呢!
后来一花他才知道,好家伙,这时的一块钱也太叫钱了。你要是拿一块大洋到醴泉镇上去买个烧饼,找补你的铜板、制钱绝对能让你借个篮子来提。就是他这身行头,也总共才花了不到三块大洋。
当然,吕决往镇上跑也不光是为了买烧饼打酒置行头的,他还悄悄地去给铁匠铺的老铁匠送去了两张他亲自画的图纸,一张上是把特种兵们从不离身的军刀;另一张上是武警攀爬索上的那只飞爪。他给老铁匠留下一块大洋的同时还留下话,要用最好的钢材,并且不准让任何人知道。
身上有了这两样东西,他觉得如果再遇到突事件时,自己还是多少能应付一下的,他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提两根耢齿到处跑了。
就在刚交了腊月的一天中午,吕决和老秀才正在后院喝着烫得热乎乎的兰陵大曲,吃着猪头肉,一个叫周大庄的老长工急匆匆的跑进来。
“东家,”老长工说道,“有人给您下帖子来了。”
“哦?”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从对方的眼里似乎都看到了疑惑,这兵荒马乱的谁还有心思访友啊?
周玉升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人?”
“不知道,下贴人这会儿正在前院和少东家说话呢,少东家挺急的,让我快来请东家和吕师傅。”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穿一身短打扮。见周玉升和一个穿着不伦不类的人走出来,忙作了个揖道:“俺当家的叫小的拜上秀才老爷。”
见他这身打扮,还称“俺当家的”,知道来人不善。周玉升伸手从面色怪异的周秉新手里接过拜帖,一看之下,目光一呆,又将帖子递给了吕决。
吕决见帖子上写得来人名叫成卓凡,也不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但见周家父子怪异的神情,自己也不好说什么。这两次穿越以来他明白,不知道的就别插嘴,免得露了马脚。
周玉升见吕决没表态,便转身对来人说道:“你去回你们当家的,就说老朽届时一定恭候。”
送走了下贴人,周秉新问道:“爹,他来干什么?”
没等周玉升回答,吕决又问道:“这个成卓凡是个什么人?”
周玉升略感诧异,但还是回答道:“他是青龙山上的一个土匪头子,据说手下有三百来人。”
“哦?”吕决也是感到很奇怪,这关键时候一个土匪头子跑到这儿来干什么?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忙对周家父子说道:“我倒觉得这成卓凡不见得有什么恶意。”
老秀才似乎也同意他的这个看法,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只是周秉新问道:“那为什么?”
吕决道:“这很简单,你见哪伙土匪是先送拜帖再打劫的?
“袁大头”每个重7钱2分。铜元与银元的比价在清末民初规定为铜元100元兑换银元1元,但由于各地竞相铸造,造成铜元泛滥,质量下降,价格也下跌。1921年,银元1元兑换铜元200,1930年则跌到500。抗战爆前后有的地方更是跌到1比1000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