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话吕决这才又想起自己唯一听懂的那几个字来,京”,指的可不就是接到制书的当天就该上路嘛!他心说这始皇帝想见自己也想的太心切了吧!自己真的有那么大魅力吗?刚要飘摇一把,就听郡守说道:“卢大人,这‘即日进京’是制书的规矩,表示陛下求贤若渴,并不一定要接到制书的臣子就得立马启程啊!”
靠!吕决心说还以为是嬴政老儿急于见到自己才说什么“即日进京”的呢,原来是句客套话,害得自己还差点来一把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琅琊郡的郡尉是个姓管的大胡子军官,这老半天来一直在旁边没吭气。这回听说吕决家的饭菜味道好还能延年益寿,而这位咸阳来的卢郎中居然不领情。他上前呵呵一笑说道:“我说卢大人,您可是不知道我们徐博士的本事,他说他家的饭菜能延年益寿那保证就能延年益寿。别看你俩马上就要一起进京共事,可进京以后您可就不见得能吃上他家的东西了。”
这卢郎中在出京前对这位琅琊徐福并不了解,但一到琅琊就看到郡守和这位徐方士似乎是很熟,现在又加上郡尉对他也是推崇备至,便产生了多了解一下这位徐博士的想法。别看现在到了地方上这郡守郡尉对他都毕恭毕敬的,那是因为他是皇帝身边下来宣制的天使的缘故,要是在咸阳,像人家这种秩两千石的大员正眼看都不会看他这个秩四百石地郎中一眼。这位管郡尉刚才说的这话就有点噎人。大有瞧不起他这位秩四百石小郎中的嫌疑,但也同时说明这两位地方大员都对这个曾经是白丁的徐福青眼有加。单从这方面看,这徐博士说不定还真的有点板眼。其实吃不吃他们一顿饭倒是小事,但趁吃顿饭的机会和这位徐博士拉好关系对自己以后在咸阳为官说不定还会有些助力。
想通了这些的卢郎中便也客客气气的接受了邀请。
这琅琊郡的郡守姓田,是济北郡豪门出身。接下来这田郡守和吕决又争执起来,郡守大人说自己家里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招待天使事宜,现在八成都已经预备齐全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吕决插一杠子把卢大人给劫走了,这顿饭必须去他家吃。
最后还是郡尉管大人从中调停。说既然田大人家里已经准备好了,不去吃他这顿实在说不过去,可是徐博士家那能让人延年益寿地盛宴也不能放过,最后决定中午在郡守大人府上吃。晚上再去徐博士家赴那延年益寿宴。至于什么时候赴京,无论如何也得等吃完这两顿饭,明天早上再说。
一进田大人家偌大的厅堂,还没吃到郡守家的饭菜。吕决先让那一大堆琳琅满目的餐具给吸引住了。
只见厅堂里总共摆满了五只矮几,每只矮几上都摆满了亮闪闪地青铜器。
卢郎中是今天的主宾,理所当然的坐在了田郡守的对面,管郡尉和监御史高大人坐了次席。吕决地品秩比这几位地方大员矮了不是一个级别两个级别,便坐了末席。
吃惯了乌杨丽娜做的那些佐料齐全饭菜的吕决对郡守家这顿午饭的味道没抱太大希望,但是却对这些精美地餐具产生了相当大的兴趣。这些青铜器看上去虽然不像后世他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锈迹斑斑地模样。但从那摩挲地程度可以看出。绝对不是新近才铸就地。那一件件的精美造型。那一道道地古朴花纹,似乎是在向吕决这个后来人诉说着一个时代辉煌。他把每个人面前的器皿都大致上数了数。现全都是五鼎四,知道郡守田大人是在用卿大夫的礼制来款待众人。
所谓天子九鼎八,诸侯七鼎六,卿大夫五鼎四,士人三鼎二。按说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听从丞相李斯的意见没再分封诸侯,而是把全国分成了三十六郡,像田郡守、管郡尉、高御史这三位琅琊郡的行政、军政、监察一把手,和原先的诸侯也算差不多,享用七鼎六也不能算是越制,但不知郡守田大人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降制和自己这勉强算是大夫的人一起用上了五鼎四。
在面对那帮子把自己敬若神明的徒子徒孙们面前他吕决不知道的事情从来就是想问就问,但在这样的情景下他的规矩却是不懂的时候就多听多看少说话,免得说多了露出马脚。
跪坐在主宾席上的卢大人看了一眼末席上盯着面前的礼器两眼直冒绿光的吕决,朝着田郡守呵呵一笑说道:“田大人,您这套器皿可真不是普通俗物啊!”
吕决见这位宣制官这么照顾自己的感受,忙连忙收回自己那围绕在一件件青铜器上的贪婪目光,抬头向那边望去。
田郡守说道:“卢大人好眼光啊!不瞒列位大人说,这些器皿都是田某祖上所遗之物。由于历代先人都有所陪葬,所以传到田某手里也就剩这几件了。”
听到这几句吕决不由得一阵心疼,这么精美的器物竟然都陪给了死人,要是按照田郡守的这个说法,那再往下传几代,他田家后人就会再也看不到了。转念一想都埋到死人墓里也不见得全是坏事,后世那些锈迹斑斑的东西可大多数都是从死人墓里挖出来的,要是留在活人手里,两千年后还能不能剩下几件还真不好说。
卢郎中也是有模有样的盯着面前的精美器皿欣赏了半天,突然抬起头面带微笑的又问田郡守道:“按说尊驾和管大人、高大人都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享用七鼎六也不为过,不会是像高大人所说,是因为家里所传下的礼器不够才跟下官同用五鼎四吧?”
听到这位宣制官开出的这个玩笑,吕决还真笑了,心说自己刚才还在寻思这事呢,没想到他还真拿这事跟人家开起玩笑来了。
可是听到这句笑话的田郡守没笑,管郡尉和高御史也没笑,三人不但没笑还同时脸上都是一禀。只见这三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突然一起离身,转过鼎食羹的矮几来到厅堂的中央,诚惶诚恐的向宣制官卢大人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