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人们吃饭有一个非常麻烦的地方,那就是讲究讲究所谓“食不同席”----一顿饭无论有多少人,都必须每人面前一张矮几。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如果是有爵禄的人还得根据每人的身份鼎、簋、角、鬲、觚什么的摆上一大堆。好在春秋战国以来礼乐崩坏,没有青铜器,陶器、漆器也可以代用,否则光那一堆青铜制品她乌杨丽娜就制备不齐。
今天一大早徐氏饭庄就挂出了歇业牌,说是主人今天要宴请客人。当众食客们打听到被宴请之人那高贵无比的身份时,即便肚子里的馋虫再叫唤也是无可奈何了。开玩笑,那可是公子扶苏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可是将来的秦二世唉!当然这是说“不出意外”的话,要知道许多事情可都是要经常出点意外的,你比如说此时正在里边胡吃海塞的赵高,再比如说那位正想着怎样才能把乌杨丽娜这位超级厨师弄回自己家里的公子胡亥。
一顿饭吃得可谓宾主尽欢,甚至包括那个被扶苏的到来给镇在那儿只敢动心思不敢说话的纨绔小霸王胡亥。当席上诸公得知这些美味佳肴竟然都是由徐大博士那位漂亮的师妹做出来时,除了赵高以外众人都是大感惊讶。乌杨丽娜再端着托盘进来逐席布置菜肴时那恭维之词更是滔滔如大河之水……
这几天来吕决通过观察现,凡是到这徐氏饭庄来吃饭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一入席先是一通胡吃海塞,等面前的菜肴解决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始饮酒聊天。
今天吕大神棍也不好破了规矩,只好等众人都揉着肚皮打着饱嗝开始嘬牙花的时候才开始端起自己案几上的漆耳杯挨个敬酒。
给两位公子和大将军蒙恬敬酒时吕决无非说一些“蓬荜生辉”之类的客套话,给赵高敬酒时更是称兄道弟你好我好大家好。
淳于越虽然是扶苏的老师,但在场的人当中却是秩比最低的一位,因此便坐在客席的最末一位。
“淳于兄请!”当轮到给淳于越敬酒时,虽然吕决脸上也同样挂着笑容,但那笑容却明显地有些不自然。
按说这两人认识最早,又共同保守着田湛那个破落户的秘密。现在还都是奉常署的博士,两人应该关西最为亲密才对,可是正相反,此时吕决看着淳于越觉得还不如看胡亥那小王八蛋来得舒服些。原因不为别的,只要吕决一对上他那张脸,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在中宫外自己求他救命他那拂袖躲开时的样子。虽然吕决也知道当时地情况下淳于越也是无能为力。可他就是不爽。
“淳于兄?”不管爽不爽,今天要讨论的问题还是得从淳于越这儿开始,谁让人家是当世大儒呢!
“最近几日学生也在阅读几部儒家经典,现有一事不明,望淳于兄不吝赐教!”
站在一旁斟酒地乌杨丽娜眼珠一翻。差点一个“呸”字出口。要知道吕决这家伙这几天可是每天从奉常署回来就钻进房间鬼鬼祟祟不知搞什么名堂。自己问过他几回只是嘿嘿**。问急了还骗我说是在给赵高配制什么“增寿驻颜丹”。他什么时候阅读过什么儒家经典?就算真给摆一部竹简版《书》、《礼》什么地在他面前。书名说不定他都认不出!
淳于越也不是傻瓜。他也感觉到和徐市地这位便宜师傅之间似乎关西越来越远了。
“徐大人请讲。下官将知无不言。”眼前这位徐博士已经是七十二博士之了。正好是他淳于越地顶头上司。
“这儒家典籍中似乎最为看重地就是忠、孝二字。请问淳于兄。这二字之间可有必要之联系?”
淳于越一愣。心说所谓“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虽然“孝”也是儒家思想地中心之一。但就这么直而接之地和“忠恕”联系在一起是不是有些牵强附会了?
“徐大人。下官……”淳于越满脸尴尬地嗫喏道。“……实在不知大人说地什么。”
乌杨丽娜站在那儿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满脸通红浑身抖横膈膜乱颤,差点把酒卣里的酒给洒出来。
该!乌杨丽娜乜斜着吕决心道。当方士都是个半吊子货,现在竟敢拿着不知从哪儿捡来地东西在人家当世大儒面前卖弄。人家说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现在是你不出丑谁出丑?
吕大神棍此时可没有下地狱的觉悟,只见他端着手里的酒樽哈哈一笑,又朝着两位公子和蒙大将军团团作了个揖说道:“淳于先生似乎过于谦虚了。既如此,学生就先说一说自己的心得体会,也算是抛砖引玉吧。”
蒙大将军一手端着漆耳杯,一手捋着胡须沉吟道:“好一个抛砖引玉。徐大人这是在用典吗?此典出于何处?蒙某不敢说读书破万卷,却也不是蒙昧无知之辈,实在想不出这抛砖引玉的典故从何而来!”
吕决好一阵汗颜。妈妈的,老子也不知道这“抛砖引玉”是从哪儿来的。不过看起来八成不是秦以前的事情。蒙恬什么人物?从人家的祖父开始就是秦国重臣,一句话,人家是正宗地先秦世家!像这种世家子弟那书绝对不能读少了。蒙恬都不知道的典故,八成这“抛砖引玉”的故事还没生呢!
“哦……呵呵……他是这么回事……”吕大神棍一个哈哈把他那砖头玉石的事给混过去,又去忽悠他的“儒家精髓”:“徐某对儒家经义研读尚浅,但这不代表就没有自己的体会。某以为,忠,即忠诚之意,而用在我等做臣子的身上。那就是忠于君事。忠于君王。再来说孝,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句话我的理解是要想在自己老年时得到子孙们应有的孝敬与孝顺。那先就要孝敬孝顺自己地老人。那说到底,何为孝呢?某以为,顺为孝
“把忠与孝两个字连结在一起考虑的话,那就是事君如事父,事父如事君。用一句直白的话来总结,可以说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吕决这通理论,如果放在汉代董仲舒给汉武帝进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及他总结出那狗娘养的“三纲五常”理论以后,那简直就是无可辩驳的至理之言。但是现在不行,现在才是老赢家的大秦帝国刚开张营业不久,整个帝国内正是以李斯为代表的法家学派凤头正劲的时候;而以眼前这位淳于越为代表的儒家学派呢,此时正在经历着总结、分化、孕育地时期,他们还没形成与国家大一统这个历史潮流相同步地理论。吕决的这番话实在是过于超前了,超前得连淳于越这个自以为是地当代儒都有点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