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天际破晓,清晨的阳光洒落。
今日的南昌城不同以往,高大的城门早早打开,道路两旁站满了甲士,严阵以待。
不仅如此,就连城中的官老爷们,都穿好官服,早早候在此处。
过往行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投来好奇目光,他们知道肯定是有大人物要来南昌城,否则没这么大阵仗。
“那是宁王世子吗,居然也过来了?”
“对啊,到底是谁要来南昌,居然惊动了世子爷!”
“不用想,肯定是个大人物呗!”
“行了行了,都吃饱撑的,今天的田都耕了吗,还有心思管这些。”
……
行人们议论纷纷,直到有人说了句田耕了吗,众人才转身离开。
可还是有好事的人,田都不耕了,决定留下看个热闹。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好奇目光中,远处的官道上,一道身影坐在马上,缓缓朝着南昌城走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数百人,随身守护安全。
“果然还是活着过来了呀,辽王朱高爔…”宁王世子朱盘烒抬起头,眼中光芒闪烁,轻声呢喃着。
看到朱高爔出现,他就明白,自己派出去的两百多死士失败了,没有杀掉这位辽王爷。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高爔带着锦衣卫来到城门下,围观的百姓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呼。
“那年轻人身后,跟着的是锦衣卫吗?”
“穿的飞鱼服,是锦衣卫没错。”
“嘶~居然有这么多锦衣卫跟着,这年轻人到底是谁?”
百姓们认识飞鱼服,却不认识朱高爔身上的蟒袍,可见锦衣卫在百姓中的地位。
说一句畏之如虎不过分。
“宁世子朱盘烒,领南昌城众官员,拜见辽王殿下!”
“我等拜见辽王!”
朱盘烒冲着马上的朱高爔弯腰一拜,身后众官员也是如此。
听到官老爷口中的话,百姓们也明白了这是辽王。
辽王是谁,他们不知道,但见到宁世子都对其如此恭敬,那肯定是比世子大。
所以也都跟着跪在地上,七嘴八舌的喊着“拜见辽王!”
“都免礼吧。”
听到吩咐,朱盘烒的双手微微紧握,低着头的双眼中,目光逐渐冷冽。
原本,这样的尊贵殊荣,有他的一份,可如今却卑微至极。
他心中不甘!
再抬起头时,他面色恢复正常,笑着看向朱高爔,“殿下,得知你要来,盘烒已在辽王府准备好酒宴,为您接风洗尘。”
“哦,既然如此,那就给本王牵马引路吧。”
朱高爔坐在马上,手里拿着马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宁世子,眼中挑衅的意味十足。
居然让宁世子牵马!
这话一出,顿时惹得众人惊呼,就连身旁的纪纲都忍不住皱眉。
宁世子再怎么说都是皇室血脉,让其牵马,未免辱人太甚!
朱高爔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宁世子,似乎在等着他牵马。
宁世子朱盘烒也不甘示弱,看了过来,二人目光对视。
仅仅片刻,他突然笑了出来,“能为辽王殿下牵马,是盘烒的荣幸。”
说罢, 他就牵起马绳在前引路,让众人进入南昌城。
朱高爔坐在马上,盯着他的背影,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这位宁王世子,看来也不是泛泛之辈!
从被刺杀后,他就一直在思考来南昌后案子该怎么查。
当着众人的面,折辱宁世子就是第一步,倘若宁王有二心,儿子受辱他会作何反应?
他会忍耐,暗中积蓄力量,等到足以造反时,再爆发。
沉默会是他正常的反应,当年奉天靖难时,老爷子就是忍耐,靠装疯卖傻去睡猪圈,才成功骗过建文帝,成就霸业。
当然,也有可能宁王没有二心,因惧怕老爷子,也会选择沉默,这欺辱受了便受了。
除了这两种情况,还有第三种,力量不够前,宁王依旧会选择忍耐,但不会一直忍下去。
造反他不敢,那么又不甘受辱会怎么办,密谋害死让他受辱的人就行了。
朱高爔如今人在南昌,如果宁王绞尽脑汁,想让他意外死亡,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只要是死于意外,那么老爷子即便怀疑,震怒,他也不能拿宁王怎么样,否则便会引起众藩王的猜忌。
怀疑他是不是想跟建文一样,要削藩,给宁王来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样的话,奉天靖难的戏码可能再次上演,如今是永乐初期,老爷子天下坐的还并不稳。
这种种情况,朱高爔都分析到了,人还未进南昌城,查案便已经开始了。
只是接下来,他得无比小心,如果是第三种情况,那么就得时刻防备宁王,可能会给他准备的意外死亡。
只要宁王敢这么做,那么造反的事,便能坐实!
往后几天,只需要静静等待宁王的反应就行了。
“总共三种,到底会是哪一种呢?”朱高爔轻声呢喃着。
不知不觉间,朱盘烒牵着马,已经到了宁王府外。
“殿下,宁王府到了。”
听到声音,朱高爔才回过神来,他翻身下马,看着眼前的辽王府。
虽然辉煌气派,但一切规格都没有违反大明律,房子建多高,用什么样的材质,都并未逾制。
“殿下请!”
朱盘烒笑着伸手,请朱高爔进王府,脸上看不出任何受辱的气愤与不甘,依旧笑脸如常。
越是这样,朱高爔越觉得这位世子是干大事的人。
“多谢世子了。”
此时,朱高爔也客气了许多,不似刚刚进城时,肆意折辱他,试探也是要拿捏力度的,得恰到好处。
否则哪怕宁王不想造反,把人逼急了,城门一关,不管不顾把自己嘎了咋办?
这样是回不了家的,死了就白死。
朱高爔迈步便府中走去,宁世子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精光闪烁,低声道:“让我牵马,是为了激怒我与父王吗?”
“呵呵,这辽王似乎也不是个饭桶,看来是个不错的对手…”
朱高爔说的不错,宁世子确不是泛泛之辈,仅仅牵着马走了这一路,便猜到了他的想法。
突然,朱高爔脚步顿住,猛得转身盯着宁世子。
这让朱盘烒始终古井无波的心,泛起一丝涟漪,他的笑容僵住,轻声问道:“殿下怎么了?”
朱高爔指着王府进门处的两道长廊,平静道:“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咱们是走左边,还是右边?”
……
朱盘烒愣住,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吗的,吓老子一跳,以为被看出什么端倪了,原来是问路。
“殿下,走右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