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教导主任，牛经国能够明白马衡所处的立场。
若换作自己，如果此刻江书凌还在自己学校，当他在考场上出现有可能被误会为舞弊的行为，哪怕他真的舞弊了，为了学校考虑，他也会尽可能的为江书凌说话，为江书凌进行争取。
有的学生，可以放弃。
有的学生，必须保下。
但此刻，当马衡为了保下丁特而为其说话时，便打乱了牛经国的策略，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上。
而丁特的证词，是向着舒浩浩的。
他清楚的看见了自己陷害舒浩浩的全过程。
如果不能抹黑他。
那就如舒浩浩所言，自己便真成了触犯法律，会受到法律严惩的那一个。
等待自己的，就不再将是谷冠的敲打，可以内部消化处理的问题了。
所以丁特，必须抹黑，哪怕在他旁边站了自己前五分钟还尊敬的一中同行，他调整心态，出声质问：“那既然他已经被保送，那为什么还要来参加高考？这不就是想帮助其他同学作弊么？”
“至于作弊动机，有可能是出于同学情谊，年少轻狂所谓的兄弟义气，也有可能是家庭窘迫，想要赚钱？”
不等丁特或马衡解释原因，牛经国便堵住了他们有可能要解释的方向。
不是为了帮助同学，那就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钱，那就是为了同学间的义气。
“他来参加高考，是想证明他的保送成绩是货真价实的。即便参加高考，他的分数，依旧能够傲视群雄。”
马衡将丁特非要来参加高考的原因道了出来。
这是丁特给他，以及学校其他有劝过他没有必要来这么一趟的老师时，给出的理由。
只是这话在牛经国话落之后说出来，显得分量太轻了些。
“他能够保送，还是同时保送好几所学校，这还不足以证明他的能力？想要证明自己？所以光让自己考好还不够，也要让帮助其他不入流的学生一起考好，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牛经国一听马衡的解释，顺势便又做了延展，彻底咬死了丁特，反正不论他再优秀，有再好的理由，作弊这顶高帽子，都扣定了。
“牛老师，你……”
马衡一时竟反驳不上，因为这倒还真挺像是丁特能够干出来的事儿。
他侧头看向依旧保持着一脸骄傲的丁特，压低声音进行劝解，试图让他自己解释，“不要闹了，赶紧解释清楚，这是最后一门，这门过后你该毕业毕业，与我，与学校都不再有任何关系，不至于为了跟我斗气，毁了自己的前途。”
丁特完全无视马衡的话，目光越过人群，找向舒浩浩：“嘿，那个谁，你是怎么得罪了你们这位老师的，他以前就这样么？怎么还就逮住我不放了？”
舒浩浩对着丁特笑了一下，接着面向牛经国一字一句道：“牛经国，牛主任，牛老师，先不说我是主动退的学，并非你所说的开除，在我签下退学申请时，我当时的班主任可是在场能够证明。”
“我退学的原因，是因为你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冤枉我作弊。碍于你教导主任在学校只手遮天的权威，我没法和你抗辩，为了能够顺利参加高考，不得已才退的学。”
“行吧，反正高考已经结束，我现在有的是时间，既然你要拿话来说，那我们就一起来好好的理一理。”
“这样，不在过道上，在这里争辩会影响到其他同学考试，我们换一个地方吧。各位老师，我相信你们来自于不同的学校，可能互相间相互认识，但到底是不是了解，这件事的始末到底如何，如果有兴趣，不妨可以一起做一个见证。”
说着，舒浩浩向着先前那位回答了自己不少问题，如果不是牛经国打岔，可能已经成功帮自己联系协助执勤警察过来的那位巡考老师，“这位老师，你应该是本校的吧？请问这所学校的校长办公室该怎么走？”
“校长办公室？”
巡考老师愣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高考作弊。
也是他第一次遇到作弊被抓的学生还能如此沉着。
难不成，他真的是被诬陷的？
他看向牛经国，这在考场上栽赃陷害学生作弊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见。
“对，校长办公室。”
舒浩浩确认回道。
他需要一个能够给予他公正的地方。
“要去校长办公室的话，要……”
巡考老师想了想，还是给舒浩浩指了一下路。
不知道为什么，在学生作弊与老师诬陷之间，他更期待能够证实的是后者。
大概是学生作弊常见，老师诬陷不常见，哪怕是在成年人心理，也多多少少藏了一点小叛逆吧。
“好的，各位老师，牛经国，请吧。”
舒浩浩没有自己率先走，而是请了有空的老师跟着自己一起，让自己离开了监控后能够被其他老师看见，免得又被误会成自己想要跑，或者是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去处理了什么作弊证据。
丁特猜到了舒浩浩为什么会选择校长室。
想要得到公平，那倒是一个不错的论辩场，他向着补了牛经国位的马衡说道：“我的卷子，还有他的，与其他考试同学的一概收好，没有定论前，我们不能算是作弊，分数还是有效。倘若出了岔子，相信我，我有能力闹出大动静。”
“你……你代表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一中！”
马衡十分不爽丁特对自己的态度，可谁叫他成绩好，甚至好到成为了一中的门面呢。
丁特没有回他，双手高举，让其处于其他老师可以看见的视线中，跟着舒浩浩一起向着校长室走去。
“同学，同学，你是已经提前交卷出来的考生么？”
刚出教学楼，一名年轻的女记者立马将头上戴着的半夹式太阳帽，往比头围大不了多少的后腰上一反夹，举着麦克风，带着摄影师快步的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他…”
面色阴沉跟在后面的牛经国脸色一变，他忽略了在教学楼门口照例有获许记者在门口拍摄第一个出考场的考生。
他就要匆匆的上前拦下采访，生怕舒浩浩说出点什么，走在旁边的丁特脚尖微微一伸。
一个近两百斤的孩子“顿”的一下，与地面来了一个正面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