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要说传统和保守的话,养父比养母更甚,只不过养父心里觉得,既然我已经知道不是他们亲生的,也就不想再像亲生父母那样过多干涉我。
说起来他比养母更加讨厌陆雨馨,自从陆雨馨到了陈志强家之后,养母还去过几次,养父是一次都没有踏进过陈志强家的大门。
而他今天的态度,就是不想让我们彼此之间太尴尬,要是亲生的还好一点,万一我这个样子跟他们翻脸,大家就都会感到难堪的。
“妈,爸,”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开口再喊他们爸妈有点别扭,但我毕竟还是喊了出来:“你当现在还是你们那个时代,而且是在我们农村?我们现在都刚刚十八岁,即将面临高考,这个时候要是到别人家提亲的话,人家大人再好的脾气都会骂人的。”
由于上次陈志强的父亲去世,他们两个老人家离开之后,因为种种原因,我都没有给他们打过电话,他们也没有找过我,想必以为我得知他们是养父母之后,已经开始疏远了他们,所以这次突然听到我喊他们爸妈,两个老人都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还是养母的反应更快,她立即双手拉扯着我的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赶紧问道:“对了,你舅舅和表哥都走了,那他们现在的那套房怎么办?”
我笑了笑:“妈,爸,我正要跟你们讲这件事。他们的那套房,当时写了三个人的名字,就是舅舅,还有陈志强和陆雨馨,现在舅舅和陈志强都去世了,房子的主人其实是陆雨馨的。”
养母一听,顿时露出了绝望的脸色。
“不过陆雨馨有的是钱,她并不在乎这套房,而且在得知陈志强去世后,她就跟我说了,让我把你们二老接过来,那套房就给你们住。”
“这怎么行?我们家有的是房,再说了,她给这套房我们两人,就是对你不怀好心。”养母紧紧攥住我的手说道:“孩子,咱们人穷志不短,不要她的房子!”
“妈,”我只好哄她:“你看,现在连陈志强都走了,连个给我做饭的人都没有,你们二位来了,不是还可以给我做饭吗?”
养母瞥了养父一眼,养父犹豫了一下,没吭声。
“怎么了,难道我的学业,还比不上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吗?”
养母说道:“孩子,家里的条件你不是不清楚,这些年你的两个姐姐给了我们不少钱,你舅舅在世的时候,也贴补了我们不少,加上我跟你爸两个人的省吃俭用,或多或少也存了将近十万块钱,这十万块钱,我们是准备留着给你读大学用的。虽然你说的不错,我跟你爸过来对你是有好的照顾,可那套房那么大,听说城里还要交什么物业费,再加上用电、用水,爸爸妈妈承担不起呀!”
听了她的一番话,我忍不住热泪喷涌,当场就泣不成声。
养父见状,立即责备养母:“你这个死老太婆,叫你少说两句,少说两句,你就是不听,你看,好好的把孩子弄哭了吧?”
其实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我此时的心情,我觉得自己对他们有愧。
当我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时候,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那么明显,但从骨子里已经开始疏远他们了。而当我了解到,陈志强的父亲其实不是我的父亲,而且自己的母亲又是被陈志强伤害的,我甚至故意在躲避他们两位老人。
因为我觉得,他们两位老人之所以把我养大,完全是在替陈志强的父亲还债,他们对我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是因为陈志强的父亲是养母的亲弟弟而已。
正因为如此,这么长的时间,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我都没有想过要给他们两位老人去个电话,而他们两位老人也从来不打搅我,但却把多年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十万块钱,还准备留着供我上大学。
如果这次不是陆雨馨首先提出来,我恐怕还想不到要把他们接来,因为我知道,他们是绝对会极力反对,我和陆雨馨在一起。
听到养父的大声叱喝,养母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说的是实情,又没说别的什么?”
我立即擦干了眼泪,对他们两位说道:“爸,妈,没事,没事,我是想到这么多年,你们对我的养育真是太不容易了,你们就听我的吧,就在舅舅家住下,物业费、水电费都不会让你们承担。”
养母把脸沉下,说道:“如果让陆雨馨承担就更不行,我们不能欠她的!”
我解释道:“没事,舅舅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三十多万,本来就是准备给你们养老的,用那些钱去付水电物业费,一点问题都没有。”
“啊?”养母惊愕地问道:“那么多钱,钱在哪?”
“在陈志强卧室的床头柜里放着。”
“嘿,你这傻孩子,不赶快收起来,万一被别人偷了怎么办?”养母急道:“那一定是你舅舅准备给你娶媳妇用的,要真有那么多钱,孩子,说什么你都不能娶陆雨馨那个破鞋!”
看来养母对陆雨馨的成见太深,我也不好再解释什么,只是不住地点头道:“好,那些事回头再说,你们等会就在里面房休息下,明天一大早就赶回去,先把那些钱抓到手里,千万别弄丢了。回头就把房子收拾一下,你们二老就在这里住下,以后我也就有吃饭的地方。”
养母还有点犹豫不决,养父说道:“孩子都说到这个份上来了,你还惦记什么?等志强下葬后,我回去一趟,把家里的鸡、鸭都能卖掉,再把能带来的东西都带过来,不管怎么说,我们至少要陪着孩子考完大学。”
养母坐在那里想了一会,突然显得焦躁不安起来,还没等我开口问话,她又牵着我的手问道:“孩子,你能让那小宋姑娘的爸爸,再把车开过来吗?”
我一看时间:“妈,你有什么事?现在都一点了,怎么开口叫人家开车?”
“嗨,我哪里有别的事,不就是你说的那几十万块钱放在床头柜里吗?我不知道你这孩子是心大了,还是跟过去一样猛,那么多钱放在床头柜里,你都跟没事人似的!”养母在灵堂里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说道:“不行,孩子,我看那小宋姑娘她爸爸挺慈善的,你求求他吧,我们付给他车费都可以。”
养父又呛了她一句:“你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婆,你看小宋他爸那样子,是半夜一点钟起来,跑到这里来赚你那一点路费钱的人吗?”
我想了一下,忽然觉得这是一个,让他们逐渐接受陆雨馨的好机会。
“办法倒不是没有,”我对养母说道:“就怕你不愿意。”
“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吊妈的胃口,有办法就直接说!”
我就知道:“陆雨馨是老板,她手下的人多,这个时候只有请她出面,才能找得到车子。”
“不行,不能求她!”养母断然拒绝,不过转了几圈之后,如坐针毡的她又不得不妥协:“那行,你就给她打个电话。对了,就这一次,下次就是天塌下来,我们也不要再去找她了!”
“行!”
我立即掏出手机,给陆雨馨打电话,陆雨馨好像并没睡,还躺在床上看电视,我赶紧让她找人开一辆车过来,把养父母送到陈志强家去。
陆雨馨二话没说,赶紧给公司打电话,大约四十多分钟之后,公司的司机开着一辆车赶到这里了,把我养父母连夜送到了陈志强家。
看到他们二老同意留下来,我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但看到他们对陆雨馨的成见这么深,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化解这个结。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蛮欣慰的,那就是他们俩一眼就看上了宋妮娜,无形中又给了我不愿意放手宋妮娜的理由,一个晚上我的大脑里,就像是不停的播放的幻灯片似的,陆雨馨和宋妮娜过去的点点滴滴,交替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第二天一大早,宋妮娜就匆匆赶来,手里提着一大袋牛奶和包子,估计她以为我的养父母也在这里,看到我一个人在有些意外。
我告诉她养父母已经到陈志强家去了,看到她满脸的遗憾,我拼命吃着包子喝着牛奶,免得让她觉得白跑一趟。
她本来就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姑娘,看到我这副样子之后,满是欣慰地笑了笑,又皱起了眉头,说道:“傻样,吃不了那么多别死撑!”
我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赶紧催促她去上学,她走到门口指着车子对我说:“国栋,宝宝可是听你的,你看,宝宝让老爸专门雇了一个女司机,你现在该放心了吧?”
我笑了笑,看见她的校服还没换,故意把手伸进她裤子的口袋,问道:“我今天都不去上学,你还穿这条裤子,什么意思呀?”
她瞪大眼睛,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道:“艾玛,宝宝忘了你今天不上课,老妈早上要洗,还是宝宝从她手里抢下来。”
我掐了她大腿一把,说道:“行了,以后把这口袋给缝起来,别惹得我上课都没心思。”
宋妮娜小嘴一嘟,满腹委屈的反问道:“你要是高考没考好,不会怪宝宝红颜祸水,耽误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