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刘慧明回到自己原来居住的小院,李力和晓春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刘慧明正要出去请人帮忙,马万年兄弟却联袂而至。
“大哥要搬出去了吗?”马万年明知故问道,“土司城里住着不好吗?”
“不是那个意思。”刘慧明笑道,“你都已经在外面给我安排了宅子,我当然就应该搬出去了。”
马万年笑道,“看来我送你宅子送错了啊,不行,我要收回去。”
刘慧明哈哈一笑,“你最好收回来,这样我就可以继续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
马万春贼眉鼠眼地道,“大哥是怕我们惦记大嫂吧?”
马万年纠正道,“不是我们,是你!”
马万春还要辩解,刘慧明指了指那两口最重的箱子,道,“快帮忙搬一下,免得我去找苦力了。”
马万春伸手一提,笑道,“人说孔夫子搬家尽是书,大哥搬家尽是银子啊。”
一行人来到刘府,一梅已经买了四个丫鬟来了,见状忙让人上来搭把手。
马万年打量着宅子,道,“小弟知道兄长生性高洁,这所院子虽然小了点儿,好在年岁不久,还比较工整,以后我们出征了就让嫂夫人住在这里,有我马家照应着,没有人敢来捣乱。”
马万春也道,“以后二哥和大哥一起出征了,小弟自会照料好嫂嫂。”
见马万年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忙补充道,“放心好了,小弟绝对不会进后宅。”
刘慧明拱手谢道,“愚兄相信二位贤弟的品行。”
马万年摆摆手道,“信你才怪!”
马万春气结,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可惜自己学艺不精,揍不过他,只好把脸别在一边,不理他了。
刘慧明笑道,“我信你,你办事,我放心!”
马万春这才把脸转过来。
三人说笑一阵,刘慧明对马万年道,“我之前听祖母的意思,她老人家好像不怎么想让你出征,你是怎么说动她的?”
马万春抢着道,“他还有什么办法,磨呗,每天在祖母面前唠叨就是了。”
说罢,又叹了口气道,“我也去磨了但是没有用,祖母说我太小了,过完年就要成婚,只好便宜他了。”
马万年道,“唉,祖母是想等我媳妇怀孕了再出征,可惜,我媳妇老是怀不上,要不是父亲有难迫不得已,祖母她老人家才不会放我出去呢。”
刘慧明明白秦良玉的苦衷,他是想为马家留一个后啊,有了后人就有了希望,以后上阵杀敌就可以无所顾忌了,老祖母真的是在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马万春笑着道,“二哥天天眠花宿柳,哪有时间搭理嫂子。”
马万年双目圆瞪,要不是刘慧明在场,马万春又要挨揍了。
刘慧明笑道,“要想让你媳妇怀孕,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有一个法子,不需要吃药,保证三个月以内就怀上。”
兄弟二人睁大眼睛道,“真的?”
刘慧明点点头,把有关于排卵期受孕的知识说给兄弟二人,“总结起来就是两点,第一经期要准确,第二,两次经期中间的日子就是最佳受孕的日期。”
兄弟二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的理论和这个时代完全相反,古人认为最佳的受孕期是停经之后前几天,而这恰恰是安全期。他的理论让他们极不理解,为此他只好拿小豆苗做比喻,二人还是不理解,刘慧明没办法,只得采取“知其然不必知其所以然”的教法,“别管那么多,去试试总行吧?”
马万年这才若有所思地道,“虽然没有完全理解,但是大哥说的应该没有错,可以试一试。”
马万春打趣道,“最好今晚就试!”
马万年呸了一声,不理他了。
刘慧明又讲了排卵期的典型征兆,都是以前他老婆给他普及的,正好拿来显摆一下。
二人见他说得这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就算心里不服嘴里也不得不佩服起来,马万年赞道,“想不到大哥连这些闺中密事都懂!”
马万春道,“等我明年成了婚就故意避开那几天,我还想多享受享受呢!”
刘慧明三人大笑不已。
回到土司城,三人直奔火器作坊,五六个工匠正等在那里,看见马万年等人到来,连忙上前施礼道,“小人见过大公子、二公子、刘先生。”
刘慧明仔细看了一下这些工匠,只有李超辉是他认识的。
“都起来吧”,马万年干脆地道,“听说你们都很懂火器制作之法,都说来听听。”
李超辉道,“小人会制作火铳,以前是打制铳管的工匠。”
打制铳管?刘慧明疑惑地道,“铳管不是钻出来的吗?”
“钻铳管?”李超辉不解地道,“小人从未听过,据小人所知,大明的铳管都是打制出来的,从没听说过有人钻铳管。”
另外两个工匠也附和道,“小人李攀龙李攀虎,我们兄弟做了一辈子火器工匠,也是从没听说过钻铳管一说。”
连钻铳管的工艺都没听说过,刘慧明心道大明真的是落后了啊,看来中国落后西方不全是清朝统治者腐败无能这么简单,病根在明朝就已经种下了。
刘慧明搜肠刮肚想了一会儿,接着问道,“你们听说过车床吗?可以用水力来驱动,在车床上装一个金刚石钻头,钻头不断转动,可以把一根铁棍钻出一根铁管来,这样做出来的枪管,比你们手工打制的质量好多了,速度也快,一天可以钻两三根,你们手工打制,一天可以打几根啊?”
众人都是一脸懵逼,显然对这个方法闻所未闻,连马万年兄弟都惊诧不已。
沈洪运小声道,“手工打制一根铳管,最快也要半个月时间,一天打制两三根,绝不可能。”
马万春也道,“小弟也从没听说过钻铳管,对车床也是从未听闻。”
刘慧明感叹道,“大明真是落后了啊,西洋人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不用手工打制铳管了。”
见刘慧明说得有理有据,众人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刘慧明拍了拍站在最前面的李超辉的肩膀,安慰道,“你们也不用沮丧,咱们现在不会,可以去学嘛,然后迎头赶上就行了。”
李超辉唯唯诺诺,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李攀龙大胆问道,“敢问先生,我们从哪里可以去学到这种技术?”
刘慧明想了想道,“你们听说过澳门吗?那里有弗朗机人,他们应该会。”
马万年道,“这么好的技术,他们愿意教?”
马万春道,“西洋人爱财,只要给银子,他们就会教,甚至还可以买几个车床来。”
刘慧明点点头,道,“三弟说的没错。”
马万年让人把这件事记下来,又对另外两个人道,“你们是做什么的工匠?”
那两人道,“小人包天德,小人安德宏,是造炮的工匠。”
马万年道,“你们以前在哪里做事?”
包天德道,“小人在重庆府兵仗局做事,奢安之乱,小人被裹挟了,后来流落到了这里,之前在兵器作坊打制枪头。”
安德宏道,“小人在成都府做事,是受献贼之乱流落到石砫来的,也是都督府收留的,小人以前也在兵器作坊做事。”
刘慧明道,“你们会铸什么炮?自己独立铸过炮吗?”
二人点头道,“铸过。”
包天德道,“小人以前铸过佛朗机炮。”
安德宏道,“小人铸过洪武大炮。”
刘慧明不知道洪武大炮是个什么玩意,他就知道红衣大炮和佛朗机炮,连虎蹲炮还是前两天听马万年说起过才知道。
刘慧明问道,“你们造一门火炮要多长时间?用的什么模?”
包天德道,“铸炮一般都用泥模法,造一门炮差不多要半年,还有一种失蜡法,时间也差不多。”
刘慧明道,“这么久啊,一年才能造两门炮,贼子都打进来了炮都还没做好。”
安德宏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主要是泥模晾干要这么长的时间,泥模不干透,铸出来的炮有沙眼,是不能用的。”
刘慧明本来想告诉他们用铁模法,想想还是算了,等他们把工坊建起来再说吧。
刘慧明问道,“一般造十门炮,有几门合格?”
安德宏道,“造十门可得三四门。”
包天德骄傲地道,“小的有一秘法,可多得一门。”
马万年喜道,“好,不错!以后本公子要建火器作坊,你们几位都有用武之地了。”
五人大喜,李超辉吞吞吐吐地道,“大公子,咱们石砫没有好铁啊,没有好铁可铸不出好炮来啊。”
马万春道,“没有好铁可以去买嘛。”
李超辉面带忧色,道,“现在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好铁啊,此事难办。”
马万春道,“本公子听说重庆府有许多上好的精铁,我们这次来就是告诉你们,让你们尽快准备,过几天去重庆府打听,最好能买下一个冶铁作坊,把炼好的铁运到这里来,然后开始造枪造炮。”
包天德大喜,忙附和道,“小人在重庆府有不少熟识,小人可以去联络,应能招揽不少工匠来为公子效力。”
马万年喜道,“好,不错,这次就让你做头领,事成了另有赏赐。”
包天德心里暗喜,恭敬地道,“小人一定不辱使命。”
从作坊里出来,刘慧明的心情沉重无比,他原以为很快就能说动秦良玉出兵,哪知石柱的形势竟然如此严峻,兵员、军粮、器械的缺口都很大,还得自己一样一样地解决,按下葫芦浮起瓢,实在是太累太苦了,效率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