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两天,刘慧明等人终于翻过了楠木垭,离西界沱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扎好营寨,刘慧明和秦翼明、马万年兄弟四人开了第一次军事会议。
简易的帐篷里,马万年首先发言道,“据可靠情报,景贼大掠忠州,半月以来连破二十余寨,府城早已戒严了……”
“这么惨啊!”马万春惊呼道,“那些受我们保护的寨子也波及了吗?”
马万年不置可否,“忠县总共只有三家交了粮的,被破了一家。”
马万春急道,“我已经派人给他们送去了旗帜,也不管用吗?”
马万年沉默不语,脸上颇现尴尬之色。
马万年不置可否,仅凭一面锦旗就吓走流贼,白杆兵现在还做不到,但他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做到的。
马万春还在唉声叹气,秦翼明很快就打断了他,正色道,“还是议一议该怎么打吧。”
说完看着刘慧明。
刘慧明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道,“我有两条意见,第一是冤有头债有主,谁交了钱就保护谁,没交钱的不管;第二是谁的实力最强、掳掠的粮草最多就打谁。”
马万春首先表示了同意,“太好了,就这么打。”
秦翼明咳嗽了一声,道,“景可勤太狂了,必须除掉。”
马万年点头道,“表叔说得是。”
刘慧明补充道,“我军步兵多,景贼骑兵多,要想把他留下,可不太容易啊!”
马万年展开地图,众人仔细研究了一阵,会场慢慢地热闹起来。
刘慧明看着简易的行军图,都不好意思跟他们说自己是学地理的,这图实在太简陋了,除了几条路几条河几座城就一无所有了。
比例尺?等高线?不存在的!
几人看得津津有味,刘慧明却味同嚼蜡,这样的地图他现在就可以画出来,无他,他前世做家电销售,重庆的各个乡镇几乎跑了一个遍,对这一带的地形熟得很。
马万年道,“忠县到梁山只有两条路,一条大南路,一条小南路,大南路远一些,但是很宽敞平坦,适合大队人马通过。小南路近一些,但是道路狭窄,丛林密布,不适合大队人马通过。”
马万年一边解答,一边在地图上划出两条路来,刘慧明大体瞄了一下,所谓的大南路就是现在梁忠高速的走向,小南路在东边,到现在都还是乡村路。
他在脑子里仔细搜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我记得万县到梁平还有一条官道,大体是万县、高粱、李河、三正、分水、亭子垭到梁山,不知是否是这样?”
秦翼明和马万年兄弟顿时呆住了,三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马万春首先问道,“大哥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个……”刘慧明说的其实就是318国道,他考驾就是在这条路上练的车,自然熟悉得很啊,“你们就别问了,往事不堪回首啊。”
马万年打了个响指,道,“大哥的意思是不是请表叔把景贼缠住,我们从万县绕到景贼背后去?”
刘慧明点点头。
“是个不错的主意!”秦翼明也颔首道,“不过我们要精诚合作才行。”
马万年道,“得想办法逼他走小南路!”
第二天,大军到了西沱,秦翼明迅速封锁了消息,征调了足够的盐船就连夜渡河而去,刘慧明和马万年就在城外驻扎,第二天再顺江而下,直奔万县。
原来的巡检向荣要随军出征,马万春接管了他的地盘,刘慧明和马万年自然少不了对他秘语一番。
马万春听到最后都听烦了,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两位大哥放心,有我在,保你们不愁粮草。”
刘慧明笑了笑,没说话。
马万年正要说话,营兵来报,出去探路的人回来了。
马万年忙让他带进来,刘慧明一见来人,大喜,此人正是敲他后脑勺的那人,叫彭毅。
彭毅冲三人行了一礼,道,“流贼陈林已于前天攻下万县,目前就在城里驻扎。”
马万年大喜,“太好了,万县就是他的死地。”
刘慧明问,“陈林有多少人?”
彭毅道,“裹挟了两万多,战兵只有三千,里面有两百马队。”
“好!”刘慧明点点头,三人商量了一阵,马万年又问,“奇勋表兄在哪里?”
彭毅道,“七少爷在高梁铺,离万县只有二十里。”
刘慧明很快凭记忆画出一副万县的地图,在上面标注了一下,问道,“是不是这里?”
马万年兄弟俩已经见怪不怪了,彭毅大惊失色地道,“就是这里,先生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刘慧明笑而不语。
三人计议已定,马万年道,“你给奇勋表兄传个话,让他就在高梁铺守着,只要陈贼的马队一到,全部给我干掉。”
第二天,刘慧明和马万年撇下辎重,只带了两天的口粮,天没亮就已登船出发。西沱到万县大概是一百里水路,以现在的速度一天一夜就可以到达。
大军顺风顺水,一路飞流直下,终于在第二天寅时抵达万县城下,刘慧明上辈子在万县住了很长时间,很想看看献现在的万县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到了才发现这个时候的万县实在太小了,规模还不如它下面的一个普通的乡镇。
马万年选择在万县城外一个叫幺店子的地方登陆,刘慧明凭山形依稀记得是后来的沙河子,有很多三线建设时期的建筑,不过已经废弃了,自己以前来过这里,真正的有种近乡情怯的念头。
马万年让陈家的少同知陈云带着仅有的一百骑兵绕到北门,自己和刘慧明指挥步兵攻城。
城墙不高,目测只有一丈多,都是夯土墙,只在转角处包了砖,上面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无,刘慧明二人还以为有埋伏呢,再三确认才清楚,上面真的没有守卫。
可能是刚刚取得了一场大胜,嗨过头了,城墙上竟然一个守城的兵丁都没有,刘慧明和马万年对视一眼,轻轻一笑,异口同声道,“真是天助我也!”
白杆兵衔枚而进,一到城下就着手登城,这低矮的城墙实在太弱鸡,白杆兵又极善攀爬,登上这样的城楼根本不在话下。
刘慧明带着向荣的一旗人马静立在城门外,见白杆兵把手里的长枪使劲往墙上一砸,长枪的钩子便稳稳地扎进了城墙里,土兵在顺着长枪往上爬,爬到一半处再如法炮制,很快就登上了城楼。
“我去,太厉害了!”刘慧明冲亲兵王迎明赞叹道,“真的是飞檐走壁啊!”
敢死队从里面打开了城门,王迎明早就按捺不住了,城门一打开就冲了进去。
向荣把人马交给刘佩琦,自己带着一旗人马护在刘慧明身边,“先生,兄弟护你进城吧。”
“就这么破城了?”刘慧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黑洞洞的城门,马万年的营兵已经全部进去了,自己不进去都不好意思了,一边感叹着一边打马入城,“流贼就是流贼啊,这军事素养也太差了,打仗就像过家家!”
半晌,城里终于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