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在忠州停留了三天,期间马万春押着流民也到了,秦拱明早已知道了他们的打算,很痛快地接受了他们的意见。
最高兴的要数秦缵勋了,丫终于达成夙愿,一直板着一张扑克牌脸的秦拱明竟然同意了他的请求,亲自给陈士奇上书给他请了个梁山守备的官职。
大军在梁山和忠州饶了一圈,又回到了万县。
陈林为祸万县时跑到柱山逃命的知县大老爷终于回来了,二人扎好营寨,天还未全黑,有人来报,说知县老爷派人前来慰问,还送来几只猪,十石粮草,因为现在兵荒马乱,盗贼横行,就不让大军进城了,自己有守土职责云云。
刘慧明听得又想笑又想骂人,这TM的什么人啊,连政府官军都害怕,要不是我们收复了城池,你丫的还在树林里当穿山甲呢。
刘慧明忍住了,马万年却没忍住,喝道,“什么狗屁知县,一介酸儒,还说什么守土有责,他那个屁样子还守土,连自己的房门恐怕都守不住!”
刘慧明吩咐校尉把东西收下,才劝马万年道,“贤弟不要生气,和这些小人置气,难免坏了我们兄弟二人的兴致,还是办正事要紧。”
马万年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情绪,才道,“办什么正事,喝花酒吗?现在军中可不能那样了。”
刘慧明一口水差点儿没喷出来,摆摆手道,“贤弟想哪里去了。我们早上不是派出探子出去了吗?现在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马万年恍然大悟,“对,军情要紧。”
当下二人又说了一阵话,出去检查了一下营房,发现士卒精神还不错,刘慧明还特别交代不要喝生水,注意保持营帐通风,以防疾病肆虐。
回到营房,探子已经回来了,马万年叫进来,仔细询问了,发现前方一切正常。
刘慧明道,“我上午让你打听附近周围有没有土匪窝子的,你打听到没有?”
那探子道,“打听清楚了,此去四十里外的铁峰山上有一窝土匪,大概有五六百人,土匪头子叫周四,是十三年献贼退走以后的散兵游勇汇聚而成,最近一段时间风头很盛,经常出来打家劫舍,黄知县没有办法,只好紧闭城门不招惹他。”
马万年一听,不禁大怒,“这个狗屁知县就是这么守土的。兄长,明日咱二人就带领人马去灭了这周四。”
刘慧明道,“不用等明日,咱们今晚就去。”
“今晚?”马万年疑惑道,“是不是太急了点儿?”
刘慧明道,“今晚是最好的时机,你想啊,要是让周四知道咱们白杆兵又回来了,他还不紧张成什么样子,那时候就不好打了。”
马万年恍然大悟道,“对,对!咱们今晚上点齐两千兵马杀奔铁峰山,以两千精兵对几百流民,结果可想而知,哈哈。”
马万年说完,当即安排下去。他现在基本上摸清了刘慧明的用兵套路,他最喜欢轻骑突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了。
众人用完晚饭,睡了一个时辰,亥时就出发了。
刘慧明本来要跟着去,马万年死活不让,说留守营寨比打土匪重要多了,“兄长就等我好消息吧”!
刘慧明道,“注意不要把粮草毁了,另外金银财务都搬回来,以后有用!”
“好咧!”马万年应了一声,带着人马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刘慧明回到大帐,吩咐士卒紧守营寨,特别是站岗执勤的,更是严格要求两个时辰一换岗,中途不得睡觉,经过这几天的行军,兵卒已经知道了刘慧明的风格,自是不敢糊弄他。
他逐渐适应了军营的生活,前世耳濡目染学到的知识都渐渐地用上了。他规定晚上执勤三班倒,每人两个时辰换岗,中途不得离岗,不得打瞌睡,否则打三十军棍,所有人都必须遵守。
但是,刚开始的几天还是有人偷懒,刘慧明有一次睡到半夜一阵尿急,起床解决内部问题之后就去查岗,发现两个岗哨居然只有一个人,另一个睡觉去了,他当时就把那个士兵绑了,第二天集合全军,申明了士卒罪状,最后不折不扣地打了三十军棍,连马万年的面子都没给。
打完之后,又亲自为他治伤,一番胡萝卜加大棒砸下来,把所有人都唬住了。后来扎营时,再没有人敢马虎大意了,知道刘赞画的军令如山,惹不起躲得起。
刘慧明派出一队哨探随时打探消息,感觉自己也没什么事,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就有探马来报,说大公子已经打下了山寨,炸死了土匪头子周四,现在正在清扫战场,刘慧明大喜,又派出五百军卒去帮忙搬东西。
下午,马万年他们终于回来了,看样子收货不小。
刘慧明哈哈大笑,“恭喜贤弟,初战告捷!”
马万年身上的铠甲沾满了尘土和血迹,但他毫不在乎,见到刘慧明嗖地跳下马来,大笑道,“哈哈,太爽了,练一千次不如实地打一次,这一仗本将全歼土匪,无一漏网,我方仅有五人阵亡,三十多人受伤,其中十几个人还是晚上赶路摔伤的,哈哈!”
刘慧明也大喜,马上将众人迎进寨门,众人一路走一路哈哈大笑。
回到大帐,刘慧明问道,“这次收获如何,具体战况如何,快点讲给我听一下,我没上战场,心里不爽啊。”
马万年摆摆手,朝着亲军统领江万全道,“老江,你给刘赞画讲一下!”
江万全拱手道,“这一仗,我们全歼土匪两百五十八名,其余人都投降了,已经绑回来来了,另外还有十几个女子。共缴获白银一千三百多两,珍珠耳环还没来得及数,粮草两百二十石,马六匹,骡子和牛共三十多头……”
原来,马万年这一次突袭确实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直到靠近了土匪寨门三十步才被值夜的喽啰发现,结果马万年一颗万人敌扔过去,不仅值夜喽啰被干掉了,连寨门都被轰开了。
马万年的两千军队迅速占领了所有重要据点,土匪头子周四裤子都没穿好,带着人就往后门跑,被江万全一颗手榴弹就消灭了,其余人见势不妙四散奔逃,逃不掉的都降了,战事简单得不敢想象。
刘慧明把所有俘虏都集中起来,对他们进行训话,发现有些土匪其实就是当地的农民,只有五六个人是惯匪,当下就让人砍了两个最桀骜不驯的,另外两个马上跪地磕头,请求饶命,说他们本是卫所军,被流贼打散了没办法才落草为寇,愿意改邪归正,请求两位将军给一跳生路。
这是刘慧明第一次主动下令杀人,刚开始还不觉得,当听到两声惨叫传来时,只觉得心里一阵气血翻涌,面对这三个人涕泪横流的惨状居然就没了主意,只好向马万年讨主意,“贤弟,你看应该怎么办?”
马万年比刘慧明好多了,他可是见识过这些人的恶行的,见刘慧明有些动摇,便斩钉截铁地道,“别听他们胡说,放了他们一样要去祸害老百姓。”
那三个人马上磕头求饶,额头都碰出血了。
刘慧明想了想,道,“我只要一个,你们三个打一架吧,我再看到底要谁。”
三个人立马开始拼起了拳脚,一个人下手特别狠,尽是下三路的手段,另外两个也差不多,但明显是有底线的,刘慧明就让人把那个最狠毒的家伙砍了,要了另外的两个。
马万年道,“我看那人不错啊,下手够黑,以后上了战场才能杀敌,你怎么反而要了哪两个孬种呢。”
刘慧明道,“那个人太狠毒了,以后不好控制。当兵嘛,还是良家子好些,戚少保征兵就是这样,只要老实的乡下人,好调教。那个人一看就是兵油子,留在军中没得祸害了我们军中风气。”
马万年道,“哦,原来如此,那你怎么安排这两个人。”
刘慧明想了想道,“我想按照咱们白杆兵的战法再组建一支兵马,以后打仗就让他们在前冲锋,我们白杆兵就在后面压阵,关键时刻我们再上。”
“这样再好不过了!”马万年大喜道,“可以叫白杆外营。老实说让我这些儿郎们冲锋陷阵,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呢。前年夔州一败,我白杆兵三万精锐丧失殆尽,这些溪侗兵是我们马家最后的老本了。”
刘慧明道,“所以我才想着要组建这么一只军队嘛,白杆兵重要的是战法和兵器以及胆气,并不一定要求所有士兵都是石砫人。”
二人又商量了一下,刘慧明和马万年决定拿出五百两银子来赏赐参战的士卒,再拿出三百两银子给黄知县,连着俘虏和女子一起送给他,让他自己去安排。
马万年咬牙切齿地道,“真是便宜这酸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