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明和马万年一边坐在大帐里喝茶,一边关注着城里的局势,不时有探子及时汇报消息,二人就像是在看直播一样。
“报,一群刁民正在县衙门口集会,目测有三四百人!”
“报,王员外带领着几十个生员在州衙对面茶楼蓄势待发!”
……
“报,刁民搬来了一根大木,要撞门了!”
……
刘慧明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这王员外很会造势嘛,知道利用读书人制造舆论。”
他仿佛回到了前世策划促销活动时和竞争对手打擂台的场面,当时就是这样的心态。
“读书人冲击县衙在大明时有发生,是个人都想得出来,不奇怪的,”马万年呵呵笑着,又带着些许隐忧,“不过读书人很难缠啊,咱们要是惹上了,不一定是好事。”
刘慧明不以为然地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咱们是兵,嘿嘿,跟他们讲什么道理!”
一个探子又飞马而来,“大人,刁民正在撞击州衙大门!”
“好!”马万年大笑一声,笑过之后就对亲卫头子杨璟一挥手,“集结兵马,准备入城!”
在老百姓已经几乎快要忘掉了城外还有一万兵马的情况下,刘慧明和马万年点起三千步兵和全部骑兵,直扑小北门。
随着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守城百户大惊失色,哆哆嗦嗦地抽出佩刀一边向城里退一边下令立刻关闭城门。
哪里还来得及?
马万年带着骑兵看都没看他一眼,一个冲锋就已经进了城。
刘慧明领着步兵随后把城门的官兵全部缴械,留下三百人把守城门,又分出部分兵马控制剩余五个城门,再派出一营人马交给向荣,让他去包围薛府,自己随后也来到州衙。
事情出奇地顺利,随着各个城门捷报频频,惊慌的百姓也渐渐安静下来,慢慢地把头从窗户里伸出来看看情况,见白杆兵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一些胆大的百姓索性打开大门看闹热。
刘慧明到州衙一看,马万年的骑兵已经包围了整个州衙,哨骑来回奔走,卷起的烟尘早已笼罩了整个州衙,一种极为恐怖的气氛也笼罩了整个州衙。
骑兵不便攻坚,只好把整个州衙围起来,遇到胆敢突围的就直接射杀,马万年已经射死了十几了。
刘慧明一到就让秦永成带着步兵冲进州衙,遇到有反抗立即格杀。
地痞流氓遇到正规军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秦永成汗都没出就已经控制了整个州衙。
半个时辰不到,一队队士卒就押着一群闹事的百姓络绎不绝地来到州衙门口的天井上,不多时就已经黑压压地挤满了一片。
士卒把捆绑好的百姓往中间一丢,只留下少许士卒看守,便自顾自地回到州衙继续忙碌。
闹事百姓熙熙攘攘,对着白杆兵破口大骂,刘慧明一连下了两次全场肃静的命令,但百姓完全不理会,竟然冲着刘慧明大骂起来。
刘慧明一挥手,王迎明带着亲卫迅速冲向几个骂得最凶的百姓,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地拎了出来,随手掼到地上,顿时把人跌得眼冒金星,惨嚎不已。
刘慧明冷声下令道,“每人掌嘴十下。”
士卒操起衙役的水火棍,咔嚓一声撅为两截,对着那几个百姓的下颚就砸过去,只几下就打落了全部牙齿,伴随着那几人的惨叫声,闹事的百姓终于安静下来了。
刘慧明冷冷地注视着天井里的雅雀无声的百姓,不发一言,心道这禁声令效果不错。
冉豹押着王员外和几十个生员也出来了,见了全副武装的刘慧明,王员外忍不住大声斥骂,“你们这些丘八,我等俱是府学生员,都是有功名的,可以见官不跪,你们这些丘八竟敢对我们用刑,老夫一定要去宋军们那里告你们!”
冉豹丝毫不予理会,见到刘慧明笑了笑,随手把王员外等人扔到另一边,转身就进了府衙,里面还需要他们维持秩序呢。
生员全部被反绑双手扔到了一起,挤挤挨挨地就像一盘花花绿绿的饺子,哪还有半点儿斯文可言?
白杆兵这样臊皮的行径让他们怒不可遏,但对面那几个人的下场让他们敢怒不敢言,只好用眼神表达着他们的愤怒。随着人原来越多,他们的胆子也壮了起来,没多久就之乎者也地骂起来。
刘慧明看着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生员,就像到了后世的剧组,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这些娘炮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怎么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直男本色?
王迎明大声吼道,“肃静!”
见众人不理睬,又指了指那几个满嘴血的百姓,“再敢喧哗,就是他们的下场!”
王员外哼了一声,脸上尽是不屑之色。
一个生员挣扎着站起来,厉声骂道,“你这粗鄙武夫,爷爷日你先人……”
刘慧明一挥手,一个士卒飞身直扑过去,只一招就制服了那个生员,像拎一个包裹一样把他提溜了出来,扔到地上。
刘慧名仍然沉声下令掌嘴十下,没有因为他是生员就特殊照顾。
那个士卒拿起惊堂木对着那生员的嘴唇啪啪啪地打起来,十下打完,那生员已经痛晕过去了。
其他生员见此情景,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即便如此,仍然有两个胆大的生员还在聒噪不休,王迎明二话不说,又狠狠地抽了两人的嘴巴。
场上终于安静下来了,不是安静,是死一般的寂静,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虽然称不上是好汉,但趋利避害的能力可是无出其右的。
荆知州带着一身尘土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幸亏银库里没有银子,否则他命休矣。
众人不由得仔细打量眼前的老父母来,虽然他脸上惶恐之色还没完全退去,五品官服也有点儿皱皱巴巴的,但那一脸的威严却在向人昭示他才是这一州之主,特别是他旁边站着的那个魁梧的年轻大汉,很多人认出来了,他就是刚才率领骑兵包围自己的那个人,心下不禁更加惶恐。
荆知州轻咳一声,喝道,“把凶手带上来!”
几个白杆士卒押着三个土人来到天井里,土人被折磨得不轻,呜哩哇啦地说着什么,众人一个字也没听懂。
荆知州扫视了一眼众人,大声道,“前夜落雁馆王继勋遇刺一案现已查明,人犯已经抓到!张推官,你来给乡亲们讲一下案情。”
张达中大步上前,一脸威严地道,“据查,施州土司覃福、覃青宵兄弟作乱已有月余,正谋划攻我夷陵城,然而我夷陵有长江阻隔,且城池高大,轻易不可攻破。覃福几人合谋之下,即派细作入内挑起城内矛盾,让城里自乱,并勾结城内细作里准备应外合打开城门。”
众百姓一片哗然,“原来如此,好险好险啊!”
“现已查明,凶手覃松三日前潜入夷陵城,打听到落雁馆之事,提前设伏,以飞镖射杀了王四公子并嫁祸老父母大人。”张达中手里拿着那把直插王继勋脖颈的匕首,指着地上的一个土人,大声道,“凶手就是他这把匕首上有他的名字!”
荆国光一挥手,两个白杆士卒架起那个土人走到一边,荆知州厉声道,“贼子!你肆意杀人,妄图陷害朝廷命官,本当凌迟处死,奈何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判你斩立决!”
那个土人一边被拖着倒退一边屋里哇啦地大声叫骂,张达中一挥手,两个士卒押着他来到一边,等候行刑。
张达中接着说道,“这两人是覃福贼子派往夷陵联络的线人,现已招供,夷陵城里的内应就是夷陵大帐薛胜功千户,刚才在抓捕时因拒捕已被诛。”
马万年身后一个士卒提着一颗人头,放到知州和百姓面前。
众百姓一看之下,发现果然是薛千户,也不管肃静不肃静了,纷纷议论起来。
广场上又传来了荆国光公鸭叫一样的训斥声,“大敌当前,尔等却受歹人蛊惑,冲击州衙,乃是谋逆大罪,本官这次绝不轻饶!”
荆知州大声训斥众人,看到眼前的百姓一个个鼻青脸肿,又看了一眼薛胜功的人头,随即看到停放在门廊里的廖同知的尸体,不禁放声大哭起来,“廖同知啊,你被奸人所害,老夫痛哉惜哉!”
马万年上前行了一礼,朗声道,“下官乃是大明的臣子,保卫大明社稷乃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廖同知公忠体国,临危不屈,是人臣楷模!”
荆知州还了一礼,又问张达中,“冲击州衙,杀害我同知,按律何罪?”
张达中大声道,“按《大明律》,冲击州衙,当死,家眷充军!”
百姓又是一片哗然,张达中大吼一声“肃静!”
老百姓这下学乖了,再也没人敢不听指令了。
张达中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一次只诛首恶,余者杖三十,罚去修城墙。首恶者,薛胜功也,现已伏诛。”
荆国光点点头,“那就抄家吧!”
张达中话锋一转,厉声道,“然生员王三省不明事理,挟尸要挟官府,是为从犯,其罪不可赦。”
王员外听到张达中念到自己的名字,不禁又气又怒,大声道,“你……”
荆知州整了整衣冠,字正腔圆地训斥道,“王员外,你是本地知名乡绅,祖上又曾是天官,却如此不明事理,居然挟尸要挟官府。本官屡次劝解于你,案情有蹊跷,给本官几天时间,本官一定查明真相,奈何你置若罔闻,不断威胁本官,还妄想本官把五码头的卡税让与你,否则你必不与我善罢甘休,现在事实证明本官是清白的,你还有何话可说?”
王员外急火攻心,一句话也说不完全,只一个劲儿地“你……你……好……好!”
随即普通一声栽倒在地,他实在想不到荆国光竟然这不要脸不要皮,甚至连潜规则都不遵守了,五码头卡税一事岂能拿到光天化日之下来说?朝廷的体面还要不要了?自己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荆知州可不管这么多,他现在只是个提线木偶,可不敢胡言乱语,见自己的话已经深入到了王三省的骨髓,忍不住大喝一声,“把人犯王三省押起来,上报朝廷从重处罚!其他人等就地阵法!”
“得令!”几个士卒迅速把王三省押出来,捆了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