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这个真的能当马骑吗?”
新兵营的军械作坊门口,路祯祥盯着眼前这个不伦不类的东西疑惑地问刘慧明。
刘慧明哈哈一笑,“你等着,我骑给你看!”
那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其实是个自行车,刘慧明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最烦躁的就是没有动力了,自己很多设想因为没有电和蒸汽机就是空中楼阁,但是自行车和缝纫机不用动力,纯粹地靠脚力就行了,可以先鼓捣出来稍微提高一下生产效率。
刘慧明反身骑在自行车上,脚一蹬踏板,就蹿出去一丈多远,不多一会儿就来到了校场上。新兵们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刘慧明在校场上飞奔,不论教官怎么呼喊仍然随着刘慧明的位置而移动脑袋,最后连教官也成了他的观众。
刘慧明在校场上溜了一圈又回到路祯祥的面前,笑道,“看到了吧,没骗你吧。”
路祯祥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月前他接到指令和一堆图纸,稀里糊涂地造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自己对他的用处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今天刘慧明来到作坊亲自示范了一遍,他总算明白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了,赞道,“妙,妙,太妙了!”
刘慧明一脚支地坐在车上,不太满意地说,“好是好,只是没有刹车,坐垫没有减震很不舒服,链条太硬要上点儿油才行,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啊。”
路祯祥连忙点头答应,“老汉这就改进。”
刘慧明看了一眼田维胜等人,问道,“你们想不想试试?”
田维胜看了看亲卫团,对黄骏道,“小十二,你不是最爱出风头吗?”
黄骏今年才十七岁,平时吃喝嫖赌、嘻嘻哈哈地没个正行,投靠了刘慧明仍然死性不改,已不知道被叔叔伯伯们教训多少次了,仍然我行我素,一点儿要改变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黄骏嘻嘻哈哈地走出来给刘慧明行了一礼,“大人,小的试试。”
刘慧明把方向盘递给他,“来吧,骑这个马的要诀是别和它拧着干,它要偏你就顺着偏。”
黄骏唱了个喏,不以为然地道,“好咧,俺知道了。”
哪知他刚踩了一脚就摔了个狗啃泥,乐得亲卫们前仰后合。
黄骏悻悻地爬起来,自言自语道,“这狗东西还不太好驾驭,我今天一定要学会!”
刘慧明笑着说,“你慢慢学吧,我们负责看你摔跤。”
黄骏说到做到,骑了三圈就会了,让刘慧明大吃一惊,要知道他小时候可是断断续续学了半个月才勉强不要人扶,结果还撞在墙上一次。
亲卫们个个跃跃欲试,刘慧明索性让他们都去试试,并着重讲解了其中的要领,这些亲卫都是功夫好手,学习能力很强,没多久有些人就能奔驰如飞了,只是这车也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了。
刘慧明正在欣赏亲卫们的车技,两个锦衣卫飞马而至,大喊道,“刘阁老接旨,陛下宣您即刻进宫!”
刘慧明听说崇祯召自己入宫,料想肯定有急事,当下不敢耽搁,便急冲冲地召集随从进了宫。
刘慧明到乾清宫行完礼,才发现三公九卿三阁老都在场,料想发生了大事,当下不便多言,先看看情况再说。
只听魏藻德说道,“恭喜陛下,虏酋罪大恶极,如今终于暴病而亡,大明无忧矣。”
原来是皇太极死了,刘慧明算了算,皇太极好像就是崇祯十六年八九月的时候死的,难怪自己放回去的两个探子到现在都没有回音,原来赶上这事了。
看来索尼活不成了啊。
魏藻德还是一如既往地拣好听的说给崇祯听,崇祯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皇太极这厮屡次兴兵犯境,今日恶贯满盈,终得恶果,真是苍天有眼啊!”
陈演、魏藻德、刑部尚书张忻等人再次送上热烈的马屁,好像皇太极一死整个清朝就灭亡了似的。
刘慧明实在不忍心浇他们的冷水,也跟着说了几句肉麻的话。
老臣蒋德璟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地哼了一声,道,“建虏不过死了一个虏酋,未来辽东局势变幻莫测,是福是祸难以定论,陛下需做长久准备。”
崇祯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了正常,“蒋先生说的是,朕失德了。”
刘慧明现在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见长了,见崇祯脸上不悦便火上浇油地问道,“不知蒋公有何高见?”
蒋德璟没有理会刘慧明,反而转头向崇祯拱手道,“陛下,虏酋皇太极虽然死了,但豪格、代善、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等人仍在,只要豪格继位,建虏仍然是我大明头号大敌。”
刘慧明决定把小人做到底,不依不饶地问道,“蒋公何以认定豪格必然继位?”
不等蒋德璟说话,范景文便回答道,“豪格是长子,自然应该有他继位。”
这就是大明文官的定式思维了,在大明士大夫的认知里嫡长子继位天经地义,但他们却忘了皇太极本来就不是嫡长子。
刘慧明呵呵一笑,“你们错了,后金不是大明,他们可没有嫡长子继位一说,不然虏酋的位置也轮不到皇太极。”
崇祯不解地问,“德华觉得何人会继位?”
“草原民族是看谁拳头硬,谁最有实力谁就继承汗位!”刘慧明故意掐指算了算,“不外乎代善、豪格和多尔衮三人。代善年纪大了,恐怕有这力也没这心了,因此新的汗位将会在豪格和多尔衮之间产生,豪格兵力比多尔衮多一点儿,但多尔衮手下战力要强一些,两者基本上势均力敌。到时候就看代善怎么想了,可以说,代善支持谁,谁就能成为新的虏酋。”
刘慧明一番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打明牌的感觉就是爽啊!
蒋德璟首先开口质问道,“依德公此言,倘若代善谁也不支持呢?难道汗位就一直空着?”
“那我就不知道了。”刘慧明摇摇头,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还有一种情况也不得不防,代善要是劝说多尔衮和豪格两人各退一步,从皇太极其他儿子里面选一个出来也说不准,这样大家都不得到,虽然不满意,却也是可以接受的。”
“此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计也!”久不说话的倪元璐突然开口说道,“不过,建虏尚未开化,乃野蛮之邦,豪格恐怕不会把到手的汗位让出来。”
马屁精魏藻德又出来打圆场了,“陛下,臣觉得倪尚书说得对,豪格性情莽撞,若是得不到汗位,肯定会心生嫌隙,到时建虏就乱了,大明光复辽东就有望了。”
崇祯一听说光复辽东有望,心里就是一喜,“魏爱卿所言甚是,德华,你们兵部要做好准备,倘若建虏真的发生了内乱,可要抓住时机。”
“是!臣遵旨!”刘慧明忙领旨,“臣这段时间每天都在训练新军,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随时愿为陛下出征。”
崇祯大喜,这段时间刘慧明下了早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隔一天给永王讲一个时辰的算学以外其他时间都难觅踪影。刚开始他以为他在内阁值守,但陈演告诉他刘慧明只是偶尔过去串个门,平时都不知所踪,崇祯让锦衣卫打听才知道他一直在训练新军,他这才放下心来。
刘慧明的想法也很简单,在这个乱世,有钱有权不如有兵,只要把军队抓在手里,自己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了,让他天天呆在内阁埋没在文牍里那才是浪费时间呢。
“好,好!先生实心任事,有先生在,朕无忧矣。”崇祯又给刘慧明拉了一份仇恨,问道,“不知新军练得如何了?”
刘慧明实话实说道,“还在进行队列训练,剿匪没问题了,比卫所军强一点儿,打和八旗打野战,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时辰。”
刘慧明一直把八旗兵当成假想敌练兵,崇祯耳朵都听起茧子了,见刘慧明说得这么实在,心里难免有些失望,不过一想到原来的新军已被抽调一空,这批新兵才受训半个月,能达到这个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刘慧明道,“这批新兵都是从卫所里抽调上来的,都有些基础,只要把队列练好,再辅以严厉的军纪,很快就能形成战力的。”
崇祯颔首道,“如此甚好,切勿懈怠,爱卿一定要为大明训练出一支百战精兵出来。”
“是!臣遵旨!”刘慧明行完礼,又道,“启奏陛下,军队不是训练出来的,是打出来的。第十师王雷部调往江南以后,天津剿匪兵力就出现了空缺,巡抚赵光拚来信求兵,臣想把新军也派出去见见血。”
崇祯道,“嗯,朕准了!先生说得有理,百战精兵都是打出来的,练百日不如打一仗。待京畿一带的土寇剿灭之后,可令光拚总督直隶三省,平灭榆园贼寇。”
看来崇祯这是要对老赵委以重任了啊,榆园军活动在豫东鲁西一带,时刻威胁着大运河,特别是崇祯十四年屠户李青山起义,一度截断运河漕运,搞得大明朝廷手忙脚乱。如今的榆园军愈演愈烈,大有复制李青山的壮举之意。
“臣遵旨!”刘慧明心中欢喜不已,京畿的治安只不过是个幌子,他的着眼点一直都是沧州盐场,既然崇祯这么配合,是时候跟他聊一聊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