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一段烂路,马车还是颠簸起来,刘慧明笑道,“车再好,路也要好才行啊!”
柳如是道,“这车已经很不错了,换做平常的车不知会颠成什么样呢?”
接着她便对这辆车一顿猛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坐的是劳斯莱斯呢。
刘慧明笑道,“那我送你一辆吧。”
柳如是忙摇头,“不可,不可,弟子怎敢要先生的馈赠?”
刘慧明哈哈一笑,“不妨事,我有个工坊专门造这样的车,送一辆给你不妨事。”
柳如是见推辞不掉只得答应了,两人又说起昨天的事,柳如是道,“听闻老师昨日强闯天官府,今日早朝想必被言官的奏疏淹没了吧。”
刘慧明嘿嘿笑了两声,“骂了风吹过,打了实在过,骂就骂吧,又不少一块肉。”
柳如是担忧地道,“老师还是鲁莽了一些!”
柳如是昨天听说此事之后,觉得痛快无比,而家里那个老头子胡子都气歪了,要不是王应熊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估计一晚上都不会睡得好觉。
想起王应熊那一脸阴险的样子,柳如是不禁眉头一皱,善意地提醒道,“天官府的人个个都是大老爷,平常的官员惹不起的,老师何必要去招惹。”
“哼!我才不怕他们呢!”刘慧明不以为然地道,“这一次仅仅是抢了几百张空白告身,算是便宜他们的了,下一次再敢阻挠我,我就要打人了。”
“痛快,真他M痛快!”柳如是在心里感叹了几句,嘴上却还是善意地提醒道,“天官府上下都是东林党人,门生故吏遍天下,可不能得罪啊。”
刘慧明笑道,“钱老爷还是东林党党魁呢,咱们应该是敌对关系啊,你怎么帮我说话了?”
柳如是道,“我帮理不帮亲,这件事东林党人做得不对,明明陛下都已经降了旨了,大冢宰还拖着不办,明显就是在给老师设绊子。”
刘慧明笑道,“他们不就是想出个题考考我吗,哼,我这叫快刀斩乱麻,我就不按常理出牌,让他们猜不着。”
马车出了内城,刘慧明伸手拨开窗帘,指着窗外阳光下枯黄的落叶,笑道,“啊,北京的秋真美啊,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啊……”
柳如是听他吟起了诗,忙认真听着,哪知他吟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忙问道,“这首《清平乐》上半阙,格局好大,有下半阙吗?”
刘慧明故意沉思一下,决定还是不改了,接着吟到,“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刘慧明吟完,柳如是就击节赞道,“好词,上阙辽阔高远,下阙隽异挺拔,实非当今文人所能比拟也!先生有此雄心,李自成那苍龙注定要灭在您的手上。”
刘慧明心道伟人的词能不好吗?
嘴里却道,“有感而发,上不得大雅之堂,此行希望能如你所愿,灭了李自成,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吧。”
柳如是道,“先生一定可以的,您看北京就被您整顿得这么好了,老百姓都称颂您呢。”
刘慧明笑了笑,道,“他们称颂的是王之俊,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如是道,“事情虽说是四王公做的,但明眼人都知道是您的谋划。都说自从您进京以后,北京的街道干净了,房屋整洁了,人也规矩了,都在背后称颂您呢。”
刘慧明叹了口气,道,“咱们北京可是世界第一繁华都市啊,这才是他应有的面貌嘛。”
刘慧明抬眼看着远处错落有致的胡同和大院,想起汪峰那首歌,唱道,“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我的心仿佛永远都不能平静……”
唱到后面却卡壳了,这个世界哪有发动机的轰鸣,哪有电气之声啊,哪有什么咖啡馆啊?
柳如是刚听了两句,见刘慧明戛然而止,好奇地问道,“老师怎么不唱了,没有词了吗?”
刘慧明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歌词来替换,只得实话实说,“还有啊!只是歌词不对!是写一个西洋城市的。”
柳如是很想把这首歌听完,便急切道,“老师不妨唱完,弟子或许可以帮忙改一改。”
“那好吧!”刘慧明并不是很在乎穿帮,接着唱道,“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和电气之声,我仿佛听到了它蚀骨般的心跳……”
一首歌唱的绵远悠长,特别是那两句深切地呼唤“北京,北京”让柳如是流连忘返,良久才击掌赞道,“好曲,真是好曲。”
刘慧明笑了笑,“我随便唱唱,你随便听听。”
柳如是仔细回味了一会儿歌词,不禁疑窦丛生,“敢问老师,发动机的声音是何物?咖啡馆又是何物?”
“发动机就是刚才说的蒸汽机啊!”刘慧明早就知道她肯定有此一问,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只不过现在还是水轮带动的,只能用在磨坊里面,还不能用来推车。”
“当真能做成吗?”柳如是从没想过,能顶翻锅盖的热气竟然可以这么用,但是经刘师一提醒,好像真可以,“做成了,行船真的就可以不用风帆,逆水也能往来如飞?”
“那是当然!”刘慧明肯定地道,“我人研究大半年了,至今没有任何进展,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做出来。”
柳如是眼睛里充满了遗憾,但随即又充满了信心,“老师不必灰心,弟子相信一定会做出来的。弟子在江南认识一些人,他们对格致之学颇有研究,说不定可以做成。待弟子下午回去就写信过去,请他们去做。”
“那敢情好!”刘慧明大赞,江南人文荟萃之地,各种人才藏龙卧虎,他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里。
柳如是抓住重点,又问,“咖啡馆是什么啊?”
“咖啡啊,咖啡就是一种饮料!”刘慧明解释道,“和咱们喝的茶差不多,都有提神醒脑的作用,西洋人喜欢喝的,或许一会儿咱们就能喝到。咖啡馆嘛,就是喝咖啡的地方,类似于咱们大明的茶馆。”
“啊?”柳如是的嘴张成了一个O型,她对于新事物好像有天然的好奇心,接着问道,“这个咖啡是什么味道呢?”
刘慧明道,“苦香苦香的,又带点儿焦糊味儿,喝不惯的人觉得很难喝,喝习惯了就觉得很好喝,越喝越想喝。”
柳如是被说得心驰神往,笑道,“先生说得弟子口齿生津,心向往之,迫不急待地就想尝一尝了。”
刘慧明笑道,“我也很久没喝了,一会儿见到了汤若望问一下他,有就拿出来,没有就让他差人去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