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眼尖,发现季老一行人的身影后,立刻小跑着上前迎接。
“季老,欢迎季老莅临A市,大家快鼓掌!”
季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人围住,耳边是振聋发聩的整齐掌声,前方还有人拉起了横幅。
一名年轻水灵,长得标致的小姑娘抱着一束鲜花,笑容灿烂的献给他。
“欢迎季教授。”
献完花,云清梨便乖巧地退到了桑锦明身后。
另外一边,季老接过花束,长满皱纹的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
他刚才就是随便开一句玩笑话罢了,真有人这么大张旗鼓的欢迎他,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德不配位。
他只是一个穷画画的,一没钱、二没权,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
“谢谢,谢谢你们的热情,你就是A大的朱校长吧?”
被点名的朱校长点头哈腰的走上前一步,主动伸出右手。
“季老您好,我叫朱应熊,是A大校长。”
“这位是桑锦明桑老师,我们A大美术系系主任。”
在季老这样的老艺术家前辈面前,桑锦明也表现的十分谦虚,平静的面容下是一颗抑制不住激动的心。
“季老你好,我之前就见过您的《天山》,真是旷古烁今,神来之笔啊!”
《天山》是近现代以来夏国第一副获得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的作品,跟他同台竞争的可都是在国外享誉盛名的画家。
作为《天山》的作者,季怀风老先生也是第一个在pelham艺术中心举办个人画展的夏国人被载入史册。
更值得一提的是《天山》最终以600万美元的价格被拍卖给了m国某位富豪收藏家。
季老回国后将那600万美元,相当于4亿多人民币全捐赠给了国内的教育事业。
因为他的善举,让不少怀揣着绘画梦想的孩子们得以实现愿望。
对国人而言,季老不仅仅是一位宝藏级别的艺术家,更是一位善良奉献的前辈。
桑锦明自学绘画以来就把季老视作自己的精神偶像,把获得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当做自己的终生奋斗目标。
季老听说他是A大美术系教授时不禁多看了几眼,开口第一句便考验他道:
“桑教授认为学画画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范围太过广泛,至今也每一个统一的答案。
桑锦明认真地想了很久,最后给出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忍耐力!
“没有耐力,忍受不了创作过程中的枯燥和孤独都是无法成功的。”
季老只是笑了笑,也没说好还是不好,抬脚前行。
“走吧,带我们这几个老头子去你们A大看看。”
“是。”
桑锦明悄悄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和这样一群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走在一起,压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更让他纠结的是,季老刚才认同他的答案吗?
坐上学校派来的专车后,他们一行人前往A大。
朱校长先是陪同着季老和各位教育专家们参观了教学楼、操场、食堂、图书馆……最后来到A大的美术系。
一边走,桑锦明一边对他们介绍走廊上的画作:
“前段时间我们学校联合moon公司举办了一场全国大学生绘画比赛,摆放在这里的作品全是当时获奖的优秀作品和前三名。”
季老背着双手,信步前进,目光一一略过墙上的画作。
以他这个段位的艺术家来说,作品好不好,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优秀作品当众没几个能入得了他青眼的,但以这群孩子的年龄来说,有这种水平已经不错了。
“很好,很好,看得出来桑教授育人有方,孩子们的画都各有特色。”
桑锦明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听不出季老的弦外之音是:不太满意。
他顿时有些急,想让季老再多看看其他的。
“季老您说得对,前面还有好几副不错的,您请跟我来。
“行,带路吧。”
前三名的作品被贴在最前面,特意用相框框起来,下方还贴了作者的名字和画作名称。
冠军作品《阳光下的麦田》,作者是一名叫做“周佳逸”的小姑娘。
画面上金黄色的麦田一望无际,穿着朴素的农民们站在田野里,脸上是秋收后的喜悦。
“色彩用得不错,人物也很传神,小姑娘将来再多磨练磨练必有成就。”
季老的肯定让周佳逸高兴得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就差手舞足蹈了。
“谢谢季老,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第二幅也是油画,主题是西方的宫廷宴会。
季老看了一眼,继续前进。
第三副作品他也没看,直到见到第四幅名叫《杀戮天使》反而让他久久停留。
“这幅画是谁的?”
人群中,云清梨淡笑着走上前来,她甜美青春的外表和阴暗充满恐惧的画风截然相反。
季老笑眯眯的看着她,随和得像一个可以和你谈心的家长,并非有距离的老前辈。
“孩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幅画要叫《杀戮天使》吗?”
桑锦明压根不知道云清梨的画会出现在这里,她之前来找过自己帮忙看画。
当时他就说了,这画太血腥和当下的主题并不符合,让云清梨别白费心思。
没想到她转身就偷偷把画贴到了画廊上。
云清梨将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不屑地撇了撇嘴唇,声音懒洋洋的回答道:
“因为我认为人性是复杂的,善恶总有两面性。如果一个人完全成为了善或者恶的存在,那么就不再是人。”
“就好比画中的这位天使,她披着圣洁的白纱,心中却藏着比罪恶还肮脏的灵魂。”
她的脸庞很是美丽慈祥,手中锋利的刀却可以毫不留情的穿刺婴儿的心脏。
云清梨也带着这幅画去参加过“全国大学生绘画比赛”了,可惜评委们一致认为她要表达的意思太过叛逆,一票否决了她。
“艺术不应该只表现美好的一面,罪恶本身也是一种艺术!”
云清梨的话太过大胆,听得在场众人头皮一麻。
这是一个年轻貌美,有着大好前途的女生该说出来的话吗?
听上去更像是她的世界已经没有了光明,全被黑暗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