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易安小心的将这些符图收起来之后继续查看,待检看到最后时,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让他惊喜不已。
这是一本驭器法门,内容是向初入灵丹境界者教授驭器法门的,虽然不知道这个法门到底是什么货色,但对于叶易安而言,有一个就比什么都强。
对于一个事实上已经无师父、无师门、无指导的三无修士而言,还有什么可挑剔奢望的呢?
先学着备用再说,若是以后有机缘能学到更好的驭器法门,再改换不迟。
想到这里,叶易安也暗叹侥幸。一般而言,修行者们对于已经学会的功法、术法及驭器法门很少随身携带,无用不说,也不太安全,再则也会占用袖里乾坤有限的空间。
那日雾隐谷中看虬须道人驭器飞行时姿态很不熟练,想来他定是刚到灵丹境界,刚开始驭器,所以才会将法门随身携带,这才能让叶易安得之于手。
或许仅仅晚上几天,就要与这本法门失之交臂了。
翻捡完毕,除了符图及驭器法门之外,其它无用之物都被叶易安一股脑埋在暗室地下。
从暗室中上来准备好笔墨,叶易安将那些符图中从未见过的云文一一抄录于师父当日给他的一个手本中,而后便拿起驭器法门细细研读起来。
册子不厚,里面也没有什么高深的理论,俱是实践操作的方法。读完并将之牢记于心之后,叶易安取来火镰将册子点燃焚烧,心中自然而然的冒出一个念头:有聚灵丹相助后突破灵丹期有望,驭器法门好歹也掌握了一个,以后若想驭器飞天,总还得想办法弄个法器啊!
没有师门授予,法器之难求远胜于驭器法门,这着实又是个大麻烦。
至于虬须道人留下的那柄松纹剑,叶易安想都没敢想。那是神通修士的制式法器,他若敢用,实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这事一时也没有解决之道,只能再看机缘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已到了第二十八日。这是行丹的最后一天,但叶易安的心情却与高兴二字毫不沾边,其实又岂止是不高兴,简直就是惊悚了。
从元丹期突破到灵丹境界,对于凝丹而言除了丹力的增强之外,最重要的变化就是凝丹淬炼的更为精纯。
天眼内视术下,在凝丹精纯淬炼的考量上有一个比较直观的观察方法——看凝丹的颜色,元丹期的凝丹呈现青色,突破到灵丹境界时,凝丹则会呈现出碧色。
此刻叶易安的凝丹已经开始呈现碧色,但……这仅仅只是一部分,凝丹的另一部分仍然是灰色。
《蛹蝶秘法》修炼出的这颗凝丹原本是青灰交杂,现在却转为碧灰交杂,在丹穴上滴溜溜自转个不停的一枚凝丹呈现出两种颜色,泾渭分明,毫不混杂。
若仅是如此也没什么,让叶易安惊悚的是,随着行丹完毕后聚灵丹的功效被凝丹尽数吸收,他这枚古怪的凝丹又开始极度的不稳定起来。
当初凤歌山上阴阳炉中,凝成这枚两色混杂、还不断自转的古怪元丹的过程极其艰难。想到过程中两次生死一线的危险,还有那燃魂焚心般的痛苦,当察觉到凝丹再次不稳时叶易安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构成凝丹的一半是太阴气机,一般是天地原生灵力。两者属性截然相斥,依靠着不停的自转运动勉强维持了整个丹体的均衡。此时凝丹突然不稳,难倒是因为聚灵丹使灵力增加太多,本就脆弱的平衡被打破的缘故?
发现异常根本就不敢再耽搁,当下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呼吸导引太阴气机,力图维持住平衡。
现在去凤歌山不太现实,舍此之外,也就只能先到黑狱救救急了。也借此判定一下凝丹不稳的缘故是否如猜想一般。
想到就走,其时天色已是薄暮时分,等叶易安到了州衙大狱时天色已彻底黑定下来。“地”字号监舍当值的禁子看到他这个当红新人到来,忙不迭的客套寒暄。
叶易安随意应付了几句后就直奔黑狱而去,那禁子知道他接手了去年越狱的案子,也没觉奇怪,笑呵呵的目送他走后,方才撇撇嘴自言自语:“敢接这个案子真是自讨苦吃,呸,想出头想疯了心的夯货,不知天高地厚”
再次走进住了三年多一千多个日夜的黑狱,叶易安实有太多的感慨。黑狱中又关押进了三个倒霉散修,却都已被这严酷的环境折磨的半死不活,有人进来也没个反应。
五行绝地封锁的便是气机灵力,无需担忧会触发丹元镜。除了被强行指定专司负责黑狱的禁子之外,再没有那个禁子愿意主动到这个“死气”浓郁的地方来,怕折寿啊!加之下来之前又专门有过交代,叶易安也不担心会有人打扰。
拿着从禁子处要来的钥匙打开七号监室,叶易安将自己隐身在臭油灯火光难及之处,开始呼吸导引此间的太阴气机。
第一缕太阴气机刚被导引进体内,本就不稳的凝丹顿时又化身成了长着无数大嘴的凶兽,贪婪的吞噬着每一丝的太阴气机。叶易安能做的就只有不停导引,不停喂食,根本不知这凶兽的胃口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满足。
呼吸导引之中自然而然便入了定境,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处突然传来一阵急剧的声响。
头顶不就是襄州大狱嘛,叶易安刚睁开眼,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循着阶梯往黑狱而来。
很快黑狱之中便多了六个人,其中五人同样的高瘦身形,同样窄颧骨,鹰钩鼻,微微泛着碧色的眼睛。
这样身形面貌如鹰的五个人裹着一件同样漆黑如墨的大氅,在黑狱昏黄暗昧的臭油灯光下真是份外诡异。
“道门的杂毛还有些手段,还是这里舒服”五人中的一人开了口,声音尖利刺耳,让人过目难忘。
这高瘦如鹰,微泛碧色的眼睛更像鹰的人口中说着,已将手中拎着的那人扔到了地上,“这里就是你说的黑狱?言无心那厮在哪儿?”
被扔在地上的正是此前与叶易安寒暄的禁子,此时早已全身酥软如泥,惊骇欲死,“这里就是黑狱,小的不知道谁是言无心”
“五弟,就这几间监室,还用跟他费什么口舌”未见这说话的鹰面人如何动作,鸟爪般的手掌中已蓦然多了一件疑似法器之物,此物形似立柱,上面浮雕着一些物象,却因距离太远光线太暗看不清楚究竟是何物。
鹰面人轻轻一送,掌心上虚空悬浮的立柱顿时沉降下去,一直降到禁子的头顶,而后破颅骨如腐泥般径直沉入了禁子头颅之中。
随即就见那禁子双眼泛白,唇舌荷荷连声却说不出话来,全身痉挛般的轻颤中,整个身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缩起来,极短的时间内,禁子就如被吸空了水的皮囊一般,原本粗苯痴肥的身子只剩了一条狗般大小。
活生生将禁子的精血气神吸噬一空后,浮雕立柱从禁子头顶悬空升起,离开脑颅的刹那,原本看来平平无奇的立柱通身绽放出一晕浏亮的墨色毫光,毫光一现即隐,浮雕立柱也自回到鹰面人手中消失不见。
目睹到这一幕,七号监舍黑暗处的叶易安只觉头皮阵阵发紧,就如同脖子后面被人吹了阴风一样。原本趺坐在暗影里的身子轻轻缓缓歪到了监舍中潮湿发霉的乱草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