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既定便再无犹豫,回到州衙后便开始雷厉风行的集结队伍,先是派人传令中断盘查,将暂时划归他调遣的八班九十六名公差一体召回,而后又将分散的十二名天机谷子弟集结起来。
待两队人马集结完毕之后,叶易安便带着一百零八人的队伍直奔城郊福泽粥场。
九十多个同一装束的公差列队集体出动,黑压压遮盖了好大一片街面,当真是气势如虹。沿途引得无数路人围观,亦将城中大小帮派惊的鸡飞狗跳,尤其是看着那一马当先之人竟然是几乎凭借一人之力覆灭了整个三阳帮的叶易安之后,这份躁动与不安更是达到了顶点。
大小帮派与所谓帮派的首领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无不心惊肉跳,第一反应便是赶紧严查帮众中是否有违反叶都头襄州禁武令的贱胚,若有,直接先打断腿之后再拖来问话;与此同时,急派灵便的心腹密切关注叶易安的一举一动。
做完这两件事后,众首领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咬牙切齿重申,襄州禁武令的时限未到之前,即便是杀父淫母之仇也得先给老子放下,若有管不住的,手动剁手,脚动剁脚。
面对如此严令,襄州江湖人士无不纷纷感叹,州城中实实在在又多了一号人物,叶易安真是不简单,年纪虽小,官职不大,但若论崛起之速,影响力之大,尤其是对市井江湖的影响力之大,便是雷云都头怕也不及他。
当然,雷云都头也没有他那般的好拳脚。
直到叶易安带着的队伍出城之后,众帮派首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市井间的暗流激荡方才平息下来。
福泽粥场的面积并不大,尚未抵达粥场门前,叶易安先下令八班九十六名捕快将整个粥场团团围住,尤其是看好每一处门户。
此令一出,众捕快面面相觑。已经有了叶易安心腹自觉的刘班头忙上前劝阻。
福泽是襄州城中唯一一个全年常设不闭的粥场,虽然每日施粥的数量并不是太多,但胜在日日可期,两年下来城中不知有多少贫苦百姓都曾受惠于此。这也使得粥场的开办者言如意民望极高,俨然便是襄州善行的化身。
没有丝毫征兆,叶易安便要对此地下手,捕快们心中既不愿意,也颇有忌惮。
“咱们是来查逃犯的,你们如此蛇蝎作甚?”叶易安的脸色虽然极不好看,但刘班头及众捕快听到这话后却是如释重负。
捕快们开始行动时,叶易安叫住了刘班头,着他留心,若里面稍有不对的动静时,即刻飞报广元观请援。
“里面有邪法术士作祟?”见叶易安点头,刘班头面色一凛,打叠起十二分精神来。
一等捕快们展布完毕,叶易安深吸一口气,在十二名天机谷弟子的环护下直接进了粥场大门。
黑压压一片捕快未曾通报先就直接围了粥场,这动静实在太大,叶易安刚一进门就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给堵住了。
门内就是一大片平场,亦是施粥的地方,此时虽然还没到饭时,但已有不少人在此聚集等候,其中尤以童子居多,跟在管事身后好奇的张望气势逼人的叶易安。
看着这些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童子,叶易安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心下唏嘘,面上神情却无丝毫松动,语调也是捕快们习惯的强势,“某乃襄州州衙副都头,速传言如意来见”
“我家小姐身体不适,官爷请回吧。待家小姐身体康健之后,自当登门拜访”
叶易安来前早打问过关于粥场的一些信息,知道言如意每来粥场都是住在西北角的那处小院子。听到管事的推搪之言后也不再与他废话,迈步便向小院儿行去。
管事当即跟上,嘴上絮絮叨叨个不停,话说的极客气,脚下却是半点不松,牵绊着不让叶易安前行。
叶易安来的突然,求的便是一个快字,那里甘心被这管事缠磨,脚下一撩,无影脚下,犹自聒噪不已的管事便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凌空飞了出去。
目睹此状,围观的众乞儿童子如受惊的小兽般哗然四散,看着叶易安的眼神中满是仇恨恐惧,直到见着滚地葫芦的管事爬起身似乎没怎么受伤时才惊恐稍减。
此时此刻,众天机谷子弟簇拥中的叶易安俨然成了众乞儿童子眼中最大的恶霸。
那管事也是个死脑筋,爬起身后继续来拦阻叶易安,回应他的又是一脚。
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
如此周而复始了四次,那管事终于爬不起来了,这是累的。
等叶易安到了西院门口时,面对的是一排正在呼呼喘着粗气的乞儿童子,手拉手联成一排挡在他面前,个个面对叶易安时虽因为恐惧而全身颤抖不已,却依旧坚持着不肯退让。
他们,要用自己稚嫩的肩膀与胸膛保护言如意姐姐,保护这个他们眼中的仙子。
刹那间起脚七次,七个乞儿童子前后联成一串飞了出去,前进速度丝毫不受影响的叶易安昂然踏进了院门。
乞儿童子们高高的飞起,摔在地上后却又都一股脑儿的爬了起来,看看脚下再看看西院门口,一个个搔首结舌不明所以——被那大恶人踹飞了这么远,怎么落地时却并不觉着疼?这也就罢了,竟然还一点都没受伤。
叶易安刚进院门就见到了如昨晚一样素裙的言如意。
言如意的表情中看不出什么异常,静静的站在那里,眼如春水,全身也散发着如春水般纯净而娴静的气质。
言如意静静的看了叶易安一眼后,转身向正堂屋内行去,“此地简陋逼窄,正堂难容诸位尊客安坐,叶副都头请”
此话的意思分明是请叶易安一人入内,但叶易安却只当没听见,带着十二个天机谷弟子浩浩荡荡一起进了正堂。
屋内果然不大,除了洁净之外陈设上也极平场,唯一的亮色便是屋内摆放着不下十盆之多的异种花卉,尤以两个主座后的两盆最为独特及鲜妍娇美。
言如意见一大堆人一起涌进来,再次看了叶易安一眼,眼神中有微微的错愕。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伸手将叶易安延请到了有一株异种花卉的主座,而后便命人奉茶。
唐时不管到了谁家都是先奉茶汤再行叙话,叶易安虽是十足恶客,但上门总有上门的规矩,两个粗使丫头奉茶完毕便自行退下。
“这是我亲手采摘制成的粗茶,煮茶的水也是经冬的雪水,此茶虽然粗陋,倒也勉强可饮,请”坐在另一个主座上的言如意举盏示意,叶易安只是端了端茶盏,一点要喝的意思都没有。
见他如此,在正堂内或坐或站的天机谷子弟自然也无人饮此茶水。
见言如意轻轻啜饮一口后放下了茶盏,叶易安再不与她磨蹭,“言如意,你昨晚的事情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把昨晚那红眼人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