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禹煌城里便贴出了告示,说聚贤阁为匪徒聚点,昨夜有许多江湖中人在那里斗殴,出了数条命案,现在已被官府查封了!
岑溪岩听了荣华的讲诉,不由在心里冷笑,匪徒?昨晚的匪徒是很多,说起来,她也算是匪徒之一呢!倒霉的,就只有丹鹤来而已,不过,那家伙也是自找的!
想到丹鹤来,岑溪岩不由又将他昨晚所有的言行举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总有一种感觉,丹鹤来其实并不在意那张公输般大师的绘图,甚至,那张图会被人从他的手里夺走,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醉流云最后将那张图分为了几分的行为,应该打乱了他的某种布局吧!
岑溪岩拿起桌案上的那一块绘图碎片,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所得到这块碎片,上面所绘的是半座山峰,以及半块湖面,画功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舒殢殩獍
不过她也不急着解开这绘图的秘密,她昨晚之所以动手抢图,其实只是不想这图完整地到某一方手里而已。
不管这图里隐藏的到底是什么机关图纸,只要这块碎片在她手里,其他几方就永远别想将这图拼全,别想利用这绘图为某一国、某一个势力增添什么力量!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机关术成为某一方的杀戮工具罢了,她的太平日子可还没过够呢……
至于醉流云,不知为何,岑溪岩心里也有一种感觉,他似乎也不是真的为了得到那图而来的……
岑溪岩的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那人,不会也跟她一样,只是不想这图被拼全吧??
摇摇头,岑溪岩无法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还是不想了。
“师妹打算在禹煌城呆上多久?”荣华问岑溪岩。
岑溪岩想了想,说道:“两日后,秘宝大会结束之时,我便离开。”
若她估算不错,岑家应该在两个月内,就会派人去清源镇,接她回京的,她必须在那之前赶回去,而回程时,她并不打算再走拉雅雪山这条近路,所以没有太多时间在禹煌城停留了。
之所以决定在秘宝大会结束后才离开,是因为那时来参加秘宝大会的各国各城的贵族和商队,也都陆续要离开了,她离开禹煌城才没有那么显眼,不然,在禹煌城最热闹的时候走,就显得有些奇怪了,落在有心人眼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荣华略做思索,也明白了岑溪岩心中的考虑,点头道:“这样也好,师妹这次走,是要跟着商队一起,还是单独走?”
“我和苍青两个人一起走就好,这样也能快一些。”岑溪岩想了想,又说道:“这一次秘宝大会之后,与雅趣同一包厢的几个商铺,可能也会被人注意到,我并不方便跟他们一起走,还有,二师兄,你嘱咐他们一下,这段时间,要谨慎一些,多加小心。”
“少主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叮嘱他们的!”荣华表情严肃,语气郑重。
“对了。”荣华想起什么似的,又道:“今日一早,那几位公子又来了,这次倒没有打听少主什么,只点了一些酒菜,又跟伙计闲聊了几句,打听的是店里的生意情况,用过饭之后就离开了。”
岑溪岩知道荣华口中的那几人是卫三等人,她不由勾起唇角,冷笑了一下,她知道,因南北西天匾额上的笔迹,卫三心里已经确定,她跟这家酒楼有些关系了。
只是,这家伙昨晚跑去聚贤阁搅了个天翻地覆,今天居然还有闲心来留意她的事情么?这个时候,壤驷黎应该在暗中调查昨晚的那几批黑衣人呢吧!
看来,那三角翼飞行器,卫三可是很放在心上了呢!想到卫三来禹煌城的目的,岑溪岩心里不由暗叹,卫三是不是因为那三角翼,而产生了某些联想呢……
不过,随便他如何想,反正那几架三角翼飞行器已经毁了,随便他去猜去查好了!
“不用理会他们,他们问什么,随便应付过去就好。”岑溪岩道。
“是,我明白的。”
秘宝大会的最后两天,岑溪岩是不打算去凑那个热闹了,不过她还是换了衣服,打算出去走走看看,难得来一次禹煌城,不出去逛逛,实在可惜,等以后她回了东旬京城,怕更难有机会再来了,而且,她也想听一听外面的动向。
这次出去,她没有带苍青,而是让杨锐跟她一起出去了。
苍青并不喜欢逛街,而且性子太闷,跟他一起逛街可不是什么享受的事儿,相对,杨锐的性子要开朗一些,对这禹煌城又极为熟悉,带他一起出去,也会轻松不少。
岑溪岩没有坐马车,就两个人,步行闲逛而已,所逛的地方,也是在西市的贸易广场附近,因为金碧楼就在这附近,秘宝大会期间,禹煌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西市这一带了。
珠宝店、古玩铺、绸缎庄、茶楼、酒肆……无数的店面林立街旁,皆是宾客络绎不绝,生意十分红火,便是一些小摊床前,也都停留了许多客人,讨价还价声、吆喝声,不绝于耳,说不出的热闹繁华。
岑溪岩一边随意查看、摆弄着那些商品,一边留意着人群中的谈话,过滤她想要知道的一些信息。
果然,有些人闲聊的时候,便提到了聚贤阁所发生的命案,以及有关匪徒窝点的说法,皆是一阵唏嘘,还有一些不着边际的猜测,至于逃跑“匪徒”的捉拿情况,还没什么消息。
也是,就昨晚那几匹人,壤驷黎随便想抓哪一个,都不容易,特别是在秘宝大会期间,禹煌城最热闹的时候,若他大张旗鼓、全城搜查,怕是会惹许多人的怀疑,还有众多商人的不满的,也会影响堰疆国今年的贸易情况,作为堰疆国的太子,他要考虑和顾及到的问题,很多。
走到一处胡人酒肆的门口,岑溪岩被里面传出来优美的箜篌声所吸引,不由自主地便停住了脚步。
“公子,要进去看看么?这家酒肆可是这条街上,最为有名的一家了,他们家的胡姬,可是一个赛一个的年轻美貌……”杨锐嘿嘿笑着,有些不着调地说。
若是平时,他可不敢跟岑溪岩这般开玩笑,今天,是看岑溪岩心情还不错,而且出来闲逛,难得放松,便放肆了一些。
“你这小子!”岑溪岩用折扇不轻不重地敲了杨锐的脑门一下,随即迈步往酒肆里走,“去看看。”
“两位客官,里面请。”伙计见有客人上门,赶紧上前招呼,“二位是在一楼点些酒菜,还是要去二楼欣赏歌舞?”
“自然要去二楼。”岑溪岩道。
那伙计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赶紧将岑溪岩、杨锐往楼二请。
此刻,二楼正有两个胡姬在跳着胡旋舞,她们身穿薄纱衣裙,眉眼深邃,风情万种,随着旋鼓的节奏,风儿一样的旋转着,还不忘了抽空向周围的客人们抛媚眼,客人们看得目不转睛,叫好声连连。
岑溪岩和杨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点好了酒菜,支付了观看表演的银子,那伙计乐呵呵地下去了。
岑溪岩只看了几眼那两个胡姬的胡旋舞,便转开了注意力,而是留意起了坐在角落里的另一个胡姬。
这个胡姬蒙着面纱,看不清五官相貌如何,但一双仿佛会说话似的的琥珀色眼睛,却是极为动人的,想来那面纱下的容貌,应该也是很美丽的。
让岑溪岩注意到她的,当然不止是那双漂亮的眼睛,还因为她手里所弹奏的箜篌琴,方才岑溪岩在外面所听见的那悠扬悦耳的箜篌曲,就是这个胡姬所弹奏的了。
胡旋舞的旋鼓曲,节奏是有些动感飞扬的,而箜篌的音乐却更加悠扬婉转一些,明明是两种有些矛盾的音乐,可经这胡姬的手弹出来,那箜篌的柔美乐声,竟能巧妙地融入到那动感的旋鼓曲中了,自然而然,一点也不突兀,还别有一番韵味在其中。
岑溪岩不由在心里暗赞,这胡姬,是个箜篌高手,而且是个对乐感极好,对她手中乐器的感悟和运用也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
那胡姬感受到了岑溪岩的目光,不由也朝她看过了过来,看见岑溪岩脸上的欣赏之色,她不由微微一愣,随即眉眼弯起,冲岑溪岩嫣然一笑。
岑溪岩也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冲那胡姬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楼梯口处,传来了一阵“噔噔”的脚步声,从楼下走上来几个男人来,看他们身上的服饰,应该是几个堰疆的武士,为首那男子大概二十七八岁,是个武将的打扮,五官深邃,颇为英武。
看到那个武将,弹箜篌的胡姬身体不由微微轻颤,手里的箜篌声也戛然而止。
那武将也不看其他人,大步流星地朝那胡姬走了过来。
“古丽夏曼,你是宁可在这里卖艺,也不愿意跟我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