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顾星烟为首的审讯团，把内鬼王曼丽直接带去了花果山位面。
地点就选在王曼丽跟神秘人接头的那个犄角旮旯。
两栋民宿楼的夹缝，窄得只能侧身过人。
两边都是围墙，阳光照不进来，空气潮湿，霉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墙角疯长着叫不出名字的野草，像墨绿色的怪物在阴暗中张牙舞爪。
王曼丽一到这儿，脸都绿了，浑身哆嗦，比筛糠还厉害。
王曼丽被下了诸多禁制，除了防止她逃脱和通风报信以外，还预防她像电视剧里那样畏罪自杀。
不过，就王曼丽这小胆儿，估计也没那魄力。
她现在这模样，不用审，也交代八成了。
可惜，嘴巴闭得死紧，硬是一个字儿不往外蹦，像是还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的右手紧紧捂着口袋，攥得指节都泛白了。
几个AI员工，面无表情地把她围成一圈，大途站在最前面，眼神锐利如刀。
她突然出手，一把抓住王曼丽的手腕，手腕一翻，直接把王曼丽手心里的东西抢了过来。
那是一张材质特殊的名片。
大途扫了一眼，便递给身后的顾星烟。
顾星烟接过名片，垂眸一看，卡片上印着一行字——
【时空穿越商业拓展公司-3级店员 瓦格纳】
果然！
神明产业园里，几次三番坑她的，一直都是巴德曼，而巴德曼就是这家公司的店长。
顾星烟若有所思，问大途：“这个瓦格纳，没在产业园那边露过面吧？”
大途点头，“我问过维姬店长和脉冲店长，他们都没见过监控录像里的这个瓦格纳。”
看来巴德曼很谨慎，专门派了一个从没在神明产业园里出现过的员工过来，连经常外出搜集情报的维姬，和能够入侵产业园数据的脉冲，都发现不了。
要不是有这张名片，顾星烟就只能同时怀疑产业园那边的好几家公司。
当然，巴德曼的嫌疑本就最大。
他可能还以为，顾星烟不知道他后来搞的两次小动作，还停留在万象城那场恩怨里呢。
审讯继续。
顾星烟给大途使了个眼神，大途立刻上前一步，对王曼丽冷声问：“时空公司承诺了什么好处给你，让你背叛公司？”
王曼丽嘴硬，梗着脖子喊：“什么背叛？我做什么了我？
“那张名片是……是一个游客说想跟我们公司合作，我才接过来的。
“只是最近太忙了，我正准备交给经理，你们就把我抓走了！
“位面商店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地府的鬼民？我要去告……”
“顾老板。”
牛头马面及时赶到，先声夺人，令王曼丽想说的话卡在嗓子里。
马面严厉地瞪向王曼丽，一双马眼凶光毕露。
“不清醒的东西！挑拨离间、说谎害人，枉你在阳间从未行恶，倒是在死后犯下孽债！
“造谣者，将被打入第一层地狱——拔舌地狱，每日被掰开嘴巴，生生拔下舌头，直到还清罪孽，才能重新投胎！”
王曼丽瞪大眼，想捂住自己的舌头，双手却被禁锢住，只能害怕大叫：
“我不要！怎么就下地狱了呢！我只是……我只是稍微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话！凭什么这样对我！
“网上那么多键盘侠，还有那么多商业间谍和汉奸，我做的程度根本比不上他们！”
牛头“呵”了一声，双手环胸，反问：“谁告诉你，那些键盘侠没有承担后果？
“你去过真正的十八层地狱吗？
“他们有机会告诉你，在地府过得很好吗？”
王曼丽被堵得无话可说，仔细回想，她活着时讨厌的一些人，死后都没碰见过，但她只以为是地府太大，所以才没遇上。
从没做过坏事的好人，不代表永远不做坏事。
王曼丽只是非常幸运，顺遂的生活让她从未动过邪念，这才成了所谓的良民。
大途见王曼丽被牛头马面怼得彻底破防，又问了一遍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公司？”
王曼丽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顾星烟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王曼丽害怕得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我之前没想过背叛。”
她眼泪汪汪，看起来还有委屈，却不像先前的财务小张那样惹人好感。
“真的，那人找我的时候，我只是单纯好奇……”
“好奇什么？”大途追问，语气冰冷，“好奇时空公司能给你开出什么价码？”
王曼丽抽噎着，“我的确是想知道……条件……”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更小了。
“呜呜呜……他说只要我让公司员工都不信任老板，我就可以跳槽去他们公司，职务比现在还高。”
王曼丽猛地抬头，激动得想往前扑。
“可我一点都不想去他们那里的！”
几个AI眼疾手快，立刻拽住了她。
“真的！我发誓！”
她挣扎着，脸都涨红了。
“我还有亲人在这边，当然是咱们公司更适合我呀！”
人事部经理皱着眉，语气严肃。
“那你后来为什么改主意了呢？”
改主意？
王曼丽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我……我……”
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垮了下来。
“因为那人说过……”
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但还是努力说了下去。
“我们公司之前的人才返聘系统消失好多年了，要是公司破产，所有员工都会即刻死亡。”
员工死亡？
顾星烟和大途对视一眼，都有些懵。
这都哪跟哪啊？
王曼丽继续往下说，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刚好财务部的人说公司资金紧张，我怕魂飞魄散，还不如趁机跳槽，大不了用其他麻烦点的途径回地府……”
魂飞魄散？回地府？
后勤部经理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无语地抬头望天，嘴角抽搐，“就凭那三两句话，你就觉得公司要倒闭了？！”
这逻辑，简直感人。
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血压飙升。
怎么会有人又蠢又坏，偏偏还活到现在的呢？
哦不对，王曼丽已经死了，怕不是蠢死的吧？
王曼丽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
“很多公司倒闭，都是先从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开始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何况公司正在大换血，好多大公司都是这么……”
人事部经理扶了扶额，算是彻底弄明白忠诚度变化曲线的由来了。
这个王曼丽，听其他后勤部的人八卦，再加上有商业间谍的心理暗示，就武断地做了个“公司会倒闭”的判断。
为了保命，她采取了造谣行动，以便她成功跳槽到下家。
真是……蠢到家了。
王曼丽这种人，就算生前没做过键盘侠，肯定也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墙头草。
她还以为现在跟阳间一样呢，做个商业间谍就算被发现了，顶多属于经济罪。
却忘了，不管是地府还是位面商店，都不是按阳间法律来判案的。
马面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他那张标志性的长脸转向顾星烟，眼神里带着询问。
“顾老板，您叫我们哥俩过来，是为了……？”
顾星烟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王曼丽，又看向面前两位地府公务员。
“王曼丽是地府的鬼民。她故意造谣，说我们公司要倒闭，导致公司内部人心惶惶，信任危机。
“按我公司的规定，这种行为，会魂飞魄散。世间，再也没有这个鬼。”
最后几个字，像冰碴子一样砸在王曼丽心上。
王曼丽浑身一震，脸色惨白如纸。
下地狱好歹还能留个魂儿，听说现在的地府人性化多了，十八层地狱的酷刑都是老黄历，现在流行教育为主，劳改为辅。
说不定还能争取个提前释放，重新投胎做鬼。
魂飞魄散，那就什么都没了！
“不要！”
王曼丽尖叫一声，声嘶力竭。
“顾总，求求你不要让我魂飞魄散！”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朝着顾星烟的方向扑过去，奈何几个AI眼疾手快，牢牢地控制住了她。
王曼丽转头，又向牛头马面求救。
“马面大人！牛头大人！救命啊！带我回地府吧！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我可以戴罪立功的！”
突然，王曼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顾总！”她眼巴巴地看着顾星烟，语气急切。
“我能帮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去把那个瓦格纳骗过来！或者，我过去入职时空公司，给您当内应！
“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是第一次犯错！
“在这之前，您可以问问经理，我平时表现得是不是很好！”
王曼丽拼命挣扎着，扭头看向人事部经理，眼神充满乞求。
“经理！经理！你说句话啊！我平时是不是非常勤快？！”
人事部经理一直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到王曼丽点到自己，她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尴尬和无奈。
她偷偷瞄了一眼顾星烟，又迅速低下头，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他们这几个部门真没一个懒人，不然早就调走了，谁知会有今天……
马面看看顾星烟，又看看哭得稀里哗啦的王曼丽，小心翼翼地开口：
“顾老板，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们都依你。”
没办法，现在是非常时期。
地府最近刚拉来一支位面考察团，想要联合整个位面搞大动作。
要是这个时候，因为一个王曼丽，影响了和顾星烟的关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王曼丽听到地府官方这表态，彻底傻眼了。
完了。
这下是真的没人能救她了。
她当时为什么要那么贪心呢？
如果真的怕公司倒闭，连累自己魂飞魄散，她完全可以和平辞职，断绝联系。
说白了，她就是既要也要。
扯着保命的大旗，为自己的自私贪婪打掩护。
现在好了，从没做过坏事的人，真的一次坏事都不能做，一做就被发现，毁了一世清白。
就在王曼丽绝望之际，她忽然看到顾星烟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听到了如同天籁般的声音。
“王曼丽，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好了，我可以将你交给地府处理，留你一条命。”
几个小时后，巴德曼的大楼内。
“店长！店长！”
瓦格纳收到王曼丽通过特制名片传递过来的信号，兴奋地往产业园所在的楼层奔跑，但在店铺门口停住脚步。
店长说过，他不能在这个位面里露脸。
巴德曼听到他的喊声，从店里出来，瓦格纳立刻道：“我们提前埋下的棋子，起作用了！”
巴德曼嘴角微微向上弯起，露出一个尽在掌握的笑容。
自从上次创世神恐怖袭击以后，他的工作就各种不顺，现在总算有个好消息，能让他高兴高兴。
他抬眼看向瓦格纳，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那个修真蓝星位面，在直播中消失的时候，我就预想到会有今天。提前布局，果然没让我失望。”
瓦格纳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还是店长您高瞻远瞩！”
巴德曼转过身，脸上笑容更盛，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他拍了拍瓦格纳的肩膀，语重心长。
“你再去一趟，务必再添一把火，把那个顾星烟的位面大楼，给我彻底毁了！”
“明白，店长！”
瓦格纳胸脯拍得震天响，自信满满地点开花果山小程序。
指尖轻点，传送的光芒瞬间将他吞没。
路上他心里还想着：这姓顾的店长真是作茧自缚，要是没有这个小程序，他们都没办法接触到更多的内部员工。
他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这次回去，店长肯定要好好嘉奖他，说不定升职加薪，成为店长最重要的心腹！
越想越乐，瓦格纳嘴角咧得更大了，脚下生风，恨不得立刻回去向巴德曼复命。
他再次点开花果山小程序，想都没想就按下了返程传送功能。
白光一闪，人又一次消失。
来了花果山一趟，又仿佛没来，是记忆悄然断了层。
事实上，在王曼丽的视角里，瓦格纳在花果山待了至少一个小时。
她把瓦格纳骗到花果山后，以避开监控为由，将他带到一个幽静的池塘边。
刚一站定，水里传出一阵动听的歌声。
对王曼丽问东问西差点发现不对劲的瓦格纳，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眼神也变得涣散起来。
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
王曼丽见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她飞快地朝四周打了个手势。
“唰”的一声，顾星烟和几名高管从隐身术中显出身形，早就把瓦格纳团团围住。
而水中的歌声，也戛然而止。
水面一阵波动，一个优雅的身影缓缓浮出水面。
银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精致绝伦的容颜，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严。
正是人鱼族的最强者，人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