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清荷哭丧
作者:
丁清荷和石柱庚回去了桂角湾的家里,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本来丁清荷还想绣帕子,可一想大年初一有很多禁忌的。
新春的禁忌从初一开始,有不少的理儿,不能扫地,不能泼水,怕把一年的运气扫、泼出去。
不能动刀剪,不能蒸炒,取不能争吵的谐音。
不能剪头,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不能打破各种东西,还有腊不定正不娶的习俗。
大年初一第一顿饭,全家人必须要吃素食。
“斋”与“灾”同音,而吃斋也意味着“吃灾”,将新的一年中的各种灾难全部“吃掉”,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
初一午饭吃斋,用粉丝、腐竹、发菜、冬菇等煮一锅“罗汉斋”,寓意这年该吃的素菜都在这天吃完,往后就可大鱼大肉,祈求来年顺利,所以有“年初一吃斋,胜过吃一年斋”的说法。
所以丁清荷一回到家,就钻入土灶房开始做罗汉斋,至于不能动菜刀什么的,丁清荷全然不管了,这做饭烧菜能不动菜刀吗?
对于午饭吃什么,石柱庚完全没有意见,丁清荷做什么饭菜,他就吃什么饭菜,他的脑海里还在想着过去的那些在石家老宅的事情。
晌午这顿饭菜,纵然丁清荷烧的再好吃,石柱庚吃在嘴里也是食之无味,这可能和用餐人的心境不好有关吧!
吃完晌午饭后,丁清荷和石柱庚正想讨论一下开药膳铺的事儿,但是两人才讨论到一半,丁清荷娘家村那边来人报丧了,说是她爹丁福头今个早上在雪地上跌了一跤猝死了。
“娘子,咱们现在出发去丁家?”石柱庚见报丧的人走了之后,丁清荷一直沉默,他皱了皱眉问道。
“自然是要去丁家的,只是我在想咱们这次去,可不能空手去吧。”丁清荷一脸为难,虽然她口头和费氏断绝了母女关系,可是她爹丁福头还没有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她如果这次不去奔丧,肯定会有人说她不孝。
“带一百文钱去你娘家吊丧吧!”石柱庚想了想说道。
“我一出嫁的女儿怎么要给那边一百文钱?是不是太多了?”丁清荷觉得有点多,主要是不喜欢费氏那帮人。
“娘子,那你说咱带多少?”石柱庚被她这么一讲,一瞬间也没有了主意。
“八十文钱足够了!”丁清荷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说道。
“嗯,我听你的!对了,一会儿娘子你还要哭丧呢,嗓子眼肯定得哭疼了,一会儿咱再带个竹筒装点蜂蜜水给你润润嗓子眼。”石柱庚考虑周到的说道。
“那可不行,被别人瞧见了又要非议了,我出门前先喝点儿蜂蜜水再说,还有啊,相公,你赶快回房去换身素净的衣服去!”丁清荷笑着催促道。
“我听娘子的话!”石柱庚笑着说道。
丁清荷喝了一碗蜂蜜水之后,也转身去房间里换了一件素净的白色袄裙,这样去奔丧也不算太失礼。
石柱庚和丁清荷把家里收拾好之后,锁了院门,一起赶往丁清荷的娘家。
才到柳树村村口,丁清荷就被柳树村的人喊住打招呼。
到了丁家门口,但见白茫茫的一片,院子里搭了篷布,桌子长条凳摆放个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四十来桌,显然是有亲戚吃饭,还有乡邻吃饭。
丁福头的棺材被停在堂屋。
这才走到丁家门口呢,堂屋里的哭声一声盖过一声。
“老头子啊,你死的好作孽呀,吃没吃好的,穿没穿好的,呜呜……”是费氏的大嗓门在哭喊。
丁清荷有点不想进门,总觉得这丁家和自己格格不入。
“哎呀,小姑子回来吊唁了呀,刚才婆婆还念叨你咋还不回娘家来呢?这下你可来了,我带你去堂屋哭下公公吧!”大嫂姜氏刚才因为尿急去茅厕如厕的,本想偷懒一下去净手来着,她没有想到会在大门口遇到丁清荷,她岂会轻易放过丁清荷,她自己今个从公公咽气一直到现在这嗓子眼都哭疼了,她比谁都盼着丁清荷回来哭丧。
“相公,你去那边登记一下,要吊唁的人给多少钱,那边都有记账的!”丁清荷的意思是别直接给大哥或者二哥,这得给在众目睽睽之下才好。
经过丁清荷这样的提醒,石柱庚立马点点头,他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妹夫,你可来了,你快跟我去那边帮忙!”姜氏拉着丁清荷才往堂屋那边走呢,丁清荷的二哥丁双喜也走了过来,对石柱庚说道。
“我还要去给岳父他老人家磕头上香呢!我一会儿再跟你去帮忙,我现在先把吊唁的钱去让人登记下。”石柱庚闻言急忙摇摇头。
这记账的方法还是为了防止未分家的两个儿子为了丧礼上拿到的吊丧的钱中饱私囊,方才让费氏想出来的法子。
丁双喜一看石柱庚大手笔的给了八十文钱做吊丧的钱,简直瞪大了双眸。
“妹夫?你家可是这次致丧礼中出的钱最多的一家!”丁双喜拍了拍石柱庚的肩膀说道。
石柱庚淡淡的嗯了一声,似乎对丁双喜的这个话题一点也不感兴趣似的。
“哎呀,妹夫,你可来了!”扎着白腰带,全身披麻戴孝的丁双鹿,红肿着眼睛走了过来,一看到石柱庚,马上露出激动的神情。“吊丧的钱出了吗?”
这位还问的真是直白。
“大哥啊,妹夫他刚给,已经让人记账了!”丁双喜呵呵两声,语气之中含着几丝嘲讽。
“哦哦……”丁双鹿闻言很是失落,干巴巴的哦哦两声敷衍着,他另外往别处走去招呼来丁家奔丧的亲朋好友了。
石柱庚一看刚才还对他热络无比的大小舅子,现在因为八十文钱的吊丧钱变脸,脸色微愠,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担心在堂屋里哭丧的丁清荷,这柳树村的丧礼习俗可是一定要出嫁的女儿哭丧哭的越大声越好。
偏偏这丁家就丁清荷一个女儿,所以丁清荷今天才哭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全剩下她一人在哭了,她娘费氏正在红着眼休息,费氏年纪大了,自然坐在小椅子上,神情悲哀。
石柱庚过去给死去的岳父磕头的时候,丁清荷只得又哭出了声,这柳树村的习俗就是有人来吊丧磕头什么的,这逝者的亲闺女哭的越大声越好。
丁清荷去的晚了,连张坐着的小椅子都没有,她是跪在一捆稻草上扶着棺材哭丧的。
丁清荷不懂这古代农村的哭丧句子,只能呜呜哇哇的乱哭一通。
没办法,她得入乡随俗,哭丧句子说不像,只能这样哭,谁让古代没有专门的哭丧女呢,如果在现代,她花钱让人代替她哭下丁福头这个亲爹不就行了吗?
石柱庚看她哭成那样,特别心疼,可又不好意思上前去拉起她,让她别哭什么的?
“相公,你先去院子里帮帮忙,这里我可以的!”丁清荷自然有看见石柱庚眼里的心疼,她对他使了个眼色,淡定的催促他道。
石柱庚嗯了一声,然后对费氏拱手作揖说道:“岳母你老人家身子重要,还请岳母节哀顺变。”
“哼!”反正费氏看石柱庚和丁清荷不顺眼,又不是因为这种场合,不叫女儿回来哭丧不好,费氏还真不愿意叫人去桂角湾通知丁清荷两口子回来奔丧呢。
“小婿告退!”石柱庚见她这么个态度,他也热络不起来,马上再次拱手作揖说道,然后看了一眼丁清荷哭肿了的核桃眼,眼底划过一丝忧色,但是在丁清荷朝着他猛使眼色后,他不得不离开。
等石柱庚走了之后,又来了几个丁家的远房亲戚过来吊丧,他们朝着棺材磕头上香,然后接过帮忙的妇人兰氏递过去的白布带,黄头绳和黑纱套,一个个的把白布带扎在身上,黄头绳绑在白布带上,黑纱套套在了臂弯上。
石柱庚自然也领了白布,只不过他是逝者的女婿,所以黄头绳没发,他拿到的是白头绳。
石柱庚利索的披麻戴孝后,跟着丁双鹿去帮忙招呼男的亲戚们以及男的乡邻们。
“真是没想到啊,这丁福头多老实憨厚的一个人啊,怎么就年轻轻的走了呢,还是跌了一个跟头就这样去了的,哎,真个作孽个啊!”帮忙洗菜的妇人们都在窃窃私语。
“我听说是丁福头和费氏起了争执……”另外一个妇人忽然故作神秘的说道,且声音压得很低,这让经过她们身边的石柱庚想听却听不到。
但是石柱庚却起了疑心,岳父怎么跌个一跤就猝死了呢?不过,这是丁家的家务事,他只是女婿,还是个外人,肯定不好多管闲事的!
“清荷,好了,你别哭了,人都已经走了。”二嫂石红梅扶着大肚子,假意关切的说道。
“这哭丧就该大声,可不能停!哼!”费氏闻言凶巴巴的朝着丁清荷斥道。
“大嫂二嫂,还有娘你们可是快一个时辰没哭了,你们可以休息下不哭丧的,现在吊唁磕头的人又没有,我咋不好歇一会儿?”丁清荷的嗓子都哭哑了,她心想她这是为原身丁清荷尽一次孝道吧,忍耐一时,反正等五七过后,她想和丁家这些极品们彻底的脱离关系了,回头她得去找柳树村的里正讲讲,立个断亲文书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