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呆症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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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眷们守着石红梅说了好一会儿话，就到了洗三的时辰，这会儿，石红梅可还在月子里不能出屋，石家人是要参加的。待洗三礼结束，大家到堂屋里说话，丁双喜的外祖母殷氏虽然不开心石红梅生的女娃，但是毕竟不是自己孙女，再说了，丁双喜的亲娘过世了，她这个外祖母的总要过来帮忙撑场面的，否则外孙丁双喜给她买的一匹布，和三斤桃酥，她就没好意思收下了。
所以，这会儿殷氏笑，“我就说咱双喜家是个有造化的，对双喜也好，现在生个闺女么，咱老一辈叫做先开花后结果来着，所以双喜不要急，等你家佩姐儿断了奶，你们两口子再加把劲，生个儿子才是正事儿……”
靠，老虔婆这还是要二嫂生生生啊，她当二嫂是老母猪吗？
丁清荷听的直翻白眼。
反正丁清荷和殷氏是不对盘了，还是因为在费氏五七那日，她和殷氏因为锡箔的事儿起了一点儿争执吧。
事情的起因是，殷氏拿来了半刀子锡箔，丁清荷说嫌少，但是殷氏说她主要目的是给费氏诵经来的，你丁清荷会诵经吗？
丁清荷心道你是费氏的亲老娘，这亲女儿的五七，你竟然只拿来半刀锡箔，一般都是一刀锡箔啊，殷氏这老虔婆还不是一般的小气呢。
洗三结束后，杨氏还抽空去了一趟白云寺还愿。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很相信宗教的力量的，杨氏自然也不例外。
丁清荷不知道，杨氏顺带还帮她求了求子嗣呢。
碍于第二药膳铺的生意萧索，丁清荷开始了女性的传统职业——绣娘，当然还有她的主要职业——医生，一下弄两个职业，她还是挺忙的呢。
这一日，丁清荷没去出诊，在药膳铺的院子里举着个绣棚绣花，黄婆婆眯着老花眼瞧，问，“清荷，绣啥呢？”
“绣鸳鸯。”给黄婆婆瞧一瞧，丁清荷含笑道，“绣一对，等绣好做鞋面使。”
“嘻嘻，清荷婶婶，鞋也是给裙子遮着，费这种劲干嘛，随便沿个荷叶边儿就成啦。”赖青黛现在除了练字，还要跟着丁清荷学做针线，不过人家有那个女红的天分，针脚方面比丁清荷处理的好，让丁清荷不得不佩服。
“我这鞋子是配着我的裙子穿的，我裙子是樱草色的，然后我裙子上还绣了芙蓉花呢，这鸳鸯配上芙蓉花，我瞧着好看的。”丁清荷有板有眼的说道，即便是在说话，她手上的针线也没有停。
“唉哟，看你这进度，一两年是穿不上了。”丁清荷虽然聪明能干，煮饭烧菜也有一手，就是针线上太过一般，针线要细细做还成，只是这一细做，那叫一个慢哟。黄婆婆在一旁看着笑了，说道。
“黄婆婆，我这叫慢工出细活，反正我也不是没有鞋子穿，咱就慢慢来，就当练习一下我的针线功夫吧。”丁清荷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心平气和的说道。
“对了，清荷，咱这药膳铺，你真打算关门歇业吗？”黄婆婆觉得就这样把药膳铺给关门了，总觉得有点可惜。
“婆婆，我也不想关门歇业的，只是现在太乱，再说了生意又那么清淡，一日日的开着，除二狗他们的工钱总不能短了吧？”丁清荷笑着说道，这还涉及到铺子的租金，工人的工钱，总之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呀，这做生意哪那么简单的啊？
“清荷你说的对。”黄婆婆嗯了声点点头。
接着黄婆婆突然转身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去拿出了一个灰色的包袱，一层又一层的打开。
丁清荷看的一头雾水。
赖青黛则是非常震惊。
“黄婆婆，你拿包袱出来干啥？”丁清荷好奇道。
“现在药膳铺艰难，我……我想帮衬，但是你也知道我们祖孙俩没啥本事，这是我和青黛一起辛辛苦苦的积攒下来的一百九十一钱，你看着能帮你啥，你先拿去吧。”黄婆婆哆哆嗦嗦的把一袋子铜钱递给了丁清荷。
丁清荷闻言很是感动，心道，这黄婆婆竟然在这种时刻把自己的积蓄全给拿了出来。
“若是石丸子村的宅子能卖几个钱就好了，哎。我是真心希望清荷你别把药膳铺给关了，如果关了药膳铺的话，除二狗他们家里都会没有收入的，这一家子的开销可咋办呢？”黄婆婆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思维还是很清晰的。
“自从我把你医治好之后，我就没想过黄婆婆会对我这么好。”丁清荷心里感动于黄婆婆的心胸宽广。
“清荷婶婶，我可以不要工钱，我也愿意在药膳铺干下去的。”赖青黛斩钉截铁的表态道。
“你这孩子，你跟着我干，我咋能不支付你工钱呢？”丁清荷闻言心里一，说道。
“好了，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咱药膳铺也不是非关门歇业不可，你们不觉得咱们药膳铺虽然生意清淡，但是比起那些饭馆的生意好太多了吗？”丁清荷说道。
“这倒是，我瞧见西街那边的富源酒楼已经关门了，之前还听说很多县城里的富户去那边吃饭吃酒呢。”黄婆婆见丁清荷坚持不肯收，也就不再继续劝说丁清荷了，再次把她攒的铜钱收好了卷在包袱里。
一边折叠好包袱，一边和丁清荷唠嗑。
丁清荷静下心来后，开始规划第二药膳铺的未来。
“娘子，你在纸上写什么东西啊，我怎么啥也看不懂啊？”石柱庚看丁清荷写的字是简化字，而不是石柱庚看的懂的繁体字。
其实石柱庚认识的字很少，大部分还是靠丁清荷教的。
“是咱们第二药膳铺的修改版。”丁清荷笑了，振振有词的说道。
“修改版？哦，我还是不懂。”石柱庚摇摇头。
“我在想，咱们要在药膳铺里多加一种送药膳上门的服务。”丁清荷心想这样的话，有些人因为天气热不愿意来第二药膳铺吃药膳，那么可以选择预定，直接有药铺的伙计送药膳上门，当然是要另加额外的收费的。
“可是那么长时间，天气又那么热，药膳会不会坏掉呢？”石柱庚担心道。
“所以我这开通的是冰镇药膳服务啊！”丁清荷也只是小范围展开，因为她不清楚这新业务能否获得成功？
“娘子这想法不错，我们可以试试看的。只是怎么能让全巢城的人知道咱家的新业务呢？”石柱庚担心宣传方面。
“我写好了这些，你叫除二狗拿些铜钱去城隍庙那边找乞丐，教会乞丐念这首打油诗，咱们就等着吃客们派人来咱们药膳铺预定吧。”丁清荷也是因为黄婆婆的话，才想起了自己这药膳铺现在不是他们两口子的，这还代表了除二狗他们的饭碗，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坚持把药膳铺的事业发展下去的。
在丁清荷编写了一首打油诗后，第二药膳铺送药膳上门的业务开展的红红火火的。
“娘子，好消息好消息，骠骑大将军皇甫澈把楚燕王的首级给取下了，这下天下太平了。”石柱庚这日从老宅那边摘了一篮子石榴回来药膳铺，就把道听途说的事儿讲给丁清荷听了。
丁清荷看到石柱庚手里挎着的篮子，才察觉日子过的飞快，这会儿再过个三日就到中秋佳节了。
“这么说，皇甫将军真是厉害。”丁清荷闻言赞叹道。
“听说皇甫将军是当今皇上内定的妹夫。还被册封了异姓王呢，那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石柱庚说的眉飞色舞，好像那场战是他去打似的。
“真有那么厉害？”丁清荷听了有点儿不相信。
“娘子，这是传闻，我估摸着是真的！其实真的假的，对咱们小老百姓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的太平日子来了，咱家是不是应该把医馆给开出来呢？”石柱庚瞬间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天气这么热，等到了九月再说吧，不急。”丁清荷觉得天气太湿冷，雨水量多了，心中却担忧，别弄出啥大涝的天灾来。
“也好，咱家反正是娘子你一人说了算。”石柱庚笑着说道。
“那也要经过你答应啊！我又不是独裁的！”丁清荷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哈哈哈，娘子这话说的，哈哈哈……”石柱庚笑了。
去年秋天麦子种得晚，收割自然晚了半个月，最近几天天阴阴的，怕下雨导致麦粒在地里就发芽，家家户户开始抢收，丁清荷家因为有田地租出去的，再加上自家还开有药膳铺，这田地的事儿，丁清荷就交给了自己亲爹丁福头去管着了。
她爹丁福头雇三十二个短工一起忙活，早早地将麦子脱粒，刚晒得七八成干，大雨便滂沱而下。
幸亏家中人多势众，眼见着天不好了，丁福头就组织人手把麦粒全部灌进麻袋里搬进柴房旁边的一间空屋子当仓储了。
麦粒虽未干透，但七八成干已经可以放置，不会发霉。
村里那些来不及收割的麦子被大雨打得七零八落，扑簌簌地往地上掉麦粒，晒在场地上来不及收的麦粒都淋了雨，即使淋雨也都被家家户户收进家中。
一等太阳出来了，再把那些个麦粒晒干，怎么说的，粒粒皆辛苦啊，大家都是穷苦人家，舍不得这些粮食的。
“中秋节那日都是在下雨，咱家铺子都没啥生意的说。”宁氏在中秋节之后，来找丁清荷叙话。
“下雨天，大家都不意出门的，你瞧我们药膳铺不也没有生意吗？我记得那日一到晌午就打烊了，还给除二狗他们放了假呢。”丁清荷今天空闲着，也就有时间跟宁氏说说话了。
“四弟妹，婆婆有没有和你讲子嗣的事儿？”显然宁氏被婆婆杨氏给催的烦了，来找丁清荷吐槽了吧。
“子嗣？有啊？但是我有和她讲，再缓缓要吧。”丁清荷嗯了一声说道。
“你倒是脸皮厚，我是红着脸，没敢吱声，还是我相公和她讲的，让她别操心咱房里的事情，说来，我相公真是极好的人，我嫁给他真的好幸福。”宁氏提及石柱宝，简直是一脸迷妹的表情。
丁清荷闻言心中暗嗤，靠，这宁氏原是来自己跟前晒恩爱的。
她还以为她是来问自己要什么助孕良方的呢。
“对了，你听说了吗？三弟妹有了身孕，但是被吓着小产了。这会儿她又怀上了。可真是命好。”宁氏又和丁清荷说起了张玲珑。
“这？这也算——命好啊？”丁清荷闻言唇角猛抽。
都小产过了，丫的还说张氏命好？
丁清荷不吱声了，就等宁氏下一句话。
还别说真被丁清荷猜中了，宁氏还真是来问自己讨要助孕良方的。
“那个帮助妇人怀孕的药方，你这能写一份给我吗？”宁氏小声的问丁清荷道。
“我就算写了，二嫂能看懂吗？我瞧着还是我说给你听，你用心记好了。”丁清荷心想你宁氏大字不识几个，我写了给你，有毛线用啊？
“四弟妹，还是你想的周全，那你快说吧，我真是愁死了，我回娘家吧，我娘家那边也问我咋还不怀上？若不是你比我先进门，我这日子肯定还要不好过。”宁氏这话的意思是反正你丁清荷比我先进石家门的，这还没有怀上呢，所以她也不急。
丁清荷让宁氏凑近自己耳边，然后丁清荷就和宁氏讲了怎么算排卵期，哪一种爱姿可高效率怀孕什么的，总之，她给一五一十的跟宁氏说了。
宁氏得知了之后，果然用心记录了，遇到不懂的，不明白的，她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丁清荷等宁氏回去了她自己的铺子后，就开始拿起一叠账本开始算账。
“清荷婶婶，她终于——走了？”赖青黛笑着给丁清荷端来了一杯清香的茉莉花茶。
“嗯，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再不走，难道留在这儿和我大眼瞪小眼吗？”丁清荷伸出纤细洁白的手指在赖青黛的额头上轻轻地敲了个毛栗子。
“哎，你这妯娌——”赖青黛并没有说下去，但是丁清荷也能明白赖青黛此时想表达的意思。
“我这妯娌啊，人还蛮好的，就是烦了一点点，贪财了一点点。”丁清荷捂嘴笑道。
“可不是吗？上回她说问我借一点零碎的布头，她要绣东西，其实我也没准备她会还我，但是过了很长时间，她就干脆不提及此事了。”青黛这是在说宁氏喜欢贪小便宜。
而丁清荷早已见怪不怪，以前的宁氏还没有这么爱贪小便宜，但是自从她嫁给了石柱宝之后，也许是两个人过日子过的紧巴巴了吧，这会儿连细碎的零碎布头都去贪，也是没谁了。
“你又不缺那些个零碎布头，青黛啊，人不是一成不变的，人总是在不断变化的，能不能保持初心，真的很难！比如说我吧，我以前觉得开这个药膳铺，能保证饿不死，不亏本钱就好，可现在呢，我却希望药膳铺能多赚点，还希望在庆州府开一家咱们第二药膳铺的连锁店……”丁清荷语重心长的说道，言语之间仿佛多了一丝沧桑。
“是啊，人总是会变得，我从前很单纯，现在我也变得世故了，也变得斤斤计较了。清荷婶婶，谢谢你和我讲这些，我奶最近身子不大好，连说话都吃力，我有些话，只能和你讲。”赖青黛说道，她现在和丁清荷相处的很好，基本上她有什么心事都会和丁清荷讲的。
一想到黄婆婆的病情，丁清荷也很放心的，是的，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医治好了黄婆婆，但是黄婆婆在前几日摔了一跤后，竟然又不记得赖青黛是谁了。
等丁清荷再次给她诊脉，才发现黄婆婆这是得了现代人讲的所谓的老年痴呆症了，在这个时空，丁清荷管这种病症叫做呆症。
“你奶也不容易，咱好好伺候她吧，让她尽可能开心些。”丁清荷伸手抱了抱赖青黛，说道。
“清荷婶婶，你别瞒我，我奶这样的情况严重不？会不会离开我，去我爹娘呆的那种地方？”赖青黛的意思是问丁清荷，黄婆婆会不会死掉？
“我们每一个人都逃不掉你爹娘走的那条路，只是去的时候，分这个时候，还是那个时候，时间不同罢了，我们除了尽量延长自己的寿命，别无他法，生老病死，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丁清荷伸手摸了摸赖青黛的脑袋，感叹道。
“清荷婶婶，给我奶吃人参片吊着行不行呢？”赖青黛也许是跟着丁清荷久了，也被熏陶了一些医理吧。
“她是老年痴呆，和给她吃人参片吊着没关系！”丁清荷闻言滴汗。
“哎，怎么会这样的？我好希望我奶再说说我丫头片子，你太笨了？或者丫头片子，这些个针脚做的不对，她现在连这些话都说不连牵了，还压根不认识我是她孙女！”赖青黛说着，说着，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珠。
“你这孩子有什么好哭的，你奶还活着呢，你瞧我娘，我娘还过世了呢，我跟你讲啊，人好好的活着就是福气了，你奶年纪大了，生了这种病也是没法子的，也许会和上次一样有奇迹，能医治好，但是这么反复，我担心你奶以后一直这样了，你——你要早做好心理准备。”丁清荷提醒她道，她本来不想说，但是她觉得这些事儿应该告诉赖青黛，因为赖青黛比别的孩子更早熟，懂事儿。
“清荷婶婶，你放心吧，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些话的意思！你说的对，我奶活着，她就能陪我，如果她走了，那是去陪我爹娘去了，我——我还有清荷婶婶，柱庚叔叔。”赖青黛说着，又是泪珠滑落，好不伤心。
“你知道就好，我和你柱庚叔叔会照拂好你的，谁让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呢，嘿嘿，好了，青黛不哭，不哭，咱们以后的日子好着呢。再说了，你奶的病情也不是不能控制的。”丁清荷努力安慰她道。
“丁掌柜不好了，丁掌柜不好了！”只听见除二狗从后院大惊失色的跑了出来，口中大喊丁掌柜不好了。
“二狗哥，你咋了？你咋那么害怕？后院有蛇出没啊？”赖青黛见除二狗突然过来，忙掩饰的抬起衣袖擦了擦脸，接着她打趣的问道，眼含着关切之意。
“二狗，好好说话，说的清楚一些！”丁清荷皱了皱眉，除二狗一向自持稳重，今个他这是咋了？
“青黛，你奶……你奶……你奶她外衫都没穿，自己在地上爬着，若不是正好我路过，帮她掩好了门，怕是要被客人们瞧见了，她……她好像在喊一个男人的名字，莫不是那男人的名字是你爷的名字？”除二狗接过丁清荷递来的一杯茶水后，润润嗓子后把事儿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清荷婶婶？我奶这是咋了？”赖青黛闻言，心中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你奶这病怕是更严重了，哎，我们先去后院瞧瞧你奶去！”丁清荷此时恨自己医术没有想象中的好，这老年痴呆症咋那么难医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