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这血……吐得真是时候……
可一想到名义上的女人背地里勾引了自己的父亲,换了谁都得气血上涌,更何况太子殿下本就体弱。
事情闹得这么大,行宫又只有这么点地儿,想要瞒下去也不可能,更何况还有安荆南来找女儿,逼得太子妃下令金吾卫搜查了一番,更是人人都在等结果。
这会儿只怕不止萧华雍,整个行宫没有人不知道安争依干的好事儿。
心里知道萧华雍是装得,但沈羲和却不得不配合,匆匆朝着佑宁帝行了一礼,就疾步回了自己的寝宫,萧华雍面色苍白如纸安静躺在床榻上,唇瓣更是成了一种浅淡的紫色,一瀑青丝散乱在枕头上,看起来格外孱弱,甚至可怜……
佑宁帝和太后自然是紧跟着沈羲和而来,几人都入了萧华雍的情况,佑宁帝紧盯着萧华雍的面色,沉默不语。
几位太医轮番就诊,得出的结果都是一致,太医令道:“陛下,太子殿下这是气急攻心,伤了心脉才会晕厥,太子殿下本就体弱,近年来更是屡屡情绪起伏,实属伤身,祸及根本,只怕……”
“只怕什么?”太后阴着脸问。
太医令心口一颤,不得不实话实话,且东宫就有医者,精通医理,他们也瞒不住:“若无良药与机缘,只怕三五载也是奢望。”
说完几个太医都伏地不敢抬头,大气都不敢喘。
沈羲和转头倏地对太后与佑宁帝行了跪拜大礼:“儿请陛下将安氏赐死!”
她是太子妃,除非特殊场合,基本是不需要给太后与皇帝行这样正式而又庄重的大礼。
“安氏寡廉鲜耻,心如蛇蝎,这样的人陛下难道还要犹豫么?”太后冷声逼问。
一面是下软刀子的沈羲和,大有佑宁帝不公正处置就长跪不起闹得无法收场的趋势。
一边是态度强硬的太后,明摆着不满他再拖延和偏向安争依的态度。
“阿娘,安氏之事尚有疑点……”
“疑点在何处?”太后追问,“行宫虽不是皇宫,她的院子亦有金吾卫,若非她自个儿离去,如何能够悄无声息?行宫之中倘若当真有这般能耐之人,陛下岂能安生?”
“阿娘,疑点在淑妃,若安氏算计,如何也要将淑妃藏好,岂能将淑妃随意扔在院子里,岂非不打自招?”佑宁帝抓住这一点。
“淑妃娘娘早已醒来,不若请淑妃娘娘前来问一问因何会被随意扔在院子。”沈羲和垂着眼道。
淑妃早就醒了,只是一只没有出面。
沈羲和话一出口,佑宁帝就知道这不是可漏洞,而是个更加让安争依百口莫辩的证据。
这个丫头比他所想的还要城府深,故意露出这种看似令人怀疑的破绽,引着人一步步深追,追到最后反而把她想要构害之人弄得再无翻身之余地。
到了这个关口,他也不能不叫淑妃来,一众人挪出了萧华雍的寝房,到了外面的正院,这个时候来得不仅仅是在淑妃宫里的人,还有打着看望太子的一众皇子和宗亲。
当然,是萧长卿起的头,也是他带着这么多人浩浩荡荡来“关心”皇太子,实则早就猜到了原委的萧长卿,就是带着这么多人来看他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皇父如何憋屈,如何有苦不能言,如何打落牙齿合着血往肚子里吞,眉眼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陛下,妾本在卧房午歇,醒来就时从卧榻到了明间旁的贵妃榻。”淑妃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妾也不知发生何事。”
“淑妃娘娘,你掌心的印记缘何而来?”沈羲和目光落在淑妃的手掌上。
淑妃手腕一转,遮掩了痕迹:“我不知太子妃此话何意?”
沈羲和一把抓住淑妃的手腕,强势转过来,她的掌心有个类似小山的印痕,应当是什么东西攥紧了留下:“我与太后救淑妃的时候,我就看到淑妃娘娘手中握着什么,只是不曾多想罢了。”
“我什么都没有握,这是方才在梳妆时,想到有人掳走我,捏了华胜用力,华胜上的雕纹留下的痕迹。”淑妃一把挣脱,又从头上取了一个华胜下来,白玉华胜的确有远山的浮雕,看着大小倒是差不多。
“是么?”沈羲和勾唇一笑,转过头看向带着两个金吾卫押着一个内侍回来的碧玉。
碧玉上前行了礼后道:“太子妃殿下,婢子在淑妃娘娘寝宫内见到这小内侍鬼鬼祟祟,只是喊了他一声,他拔腿就跑,婢子与金吾卫抓住他,在他身上搜出一枚令牌。”
碧玉躬身双手递上玉牌,玉牌上面有个小山的凸起浮雕,沈羲和拿了过来,又一把从淑妃攥紧的手里夺过华胜,两相对比之后道:“淑妃娘娘,要我试一试,哪一个才是在你掌心留下痕迹之物么?”
淑妃面色一凛,手也不自觉抖了抖。
“这枚令牌……若是小王未看错,是安北都护府的令牌。”萧长卿凉凉地插了一句话。
沈羲和扫了他一眼,用不着他多言,这种东西见过的人都能认出来。
安荆南与安争依面皮发紧,沈羲和一直隐而不发,突然发难,准备齐全,这会儿他们父女连是伪造都不敢喊,因为一旦喊了是伪造,沈羲和就会顺势让人去查,他们父女可以肯定定然是他们带来的人丢了一枚信物,这一定是货真价实!
“淑妃娘娘得了此物,为何要隐藏?”沈羲和审视着淑妃,“莫非淑妃娘娘与安娘子情同姐妹,故而要成全安娘子攀龙附凤之心?”
这就是说淑妃与安争依是同谋,若当真是同谋,那很多事情解释起来就更容易了。
“你……”淑妃气急,却不知该如何辩解,她曲解掌心的印痕在先,现在沈羲和拿到把柄在后,她说什么都缺了底气。
淑妃不说,佑宁帝却明白,淑妃同样是遭了沈羲和暗算,淑妃不傻,知道手里的东西对安氏不利,才会想要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