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苏渔郎,我刚才收摊回来时,在酒肆中买了一坛好酒,等下你收摊后,来我那喝两杯,聊聊天?”
周九打开提在手上的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酒坛子晃了晃。
“刑啊!”苏长卿咧嘴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周老爷子请喝酒,小子哪能拒绝啊!”
“哈哈哈,苏渔郎爽快,那老头子我就先回家,准备一些下酒菜!”周九嘿嘿笑着,原本就窄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细缝,似乎将心中真实的情绪藏于其中。
“呵呵,那小子今日就叨扰了!”苏长卿拱手一笑,很是洒脱,仿佛一个初入江湖,毫无心机的天真少年。
……
雨歇晚霞明,风调夜景清。
酉时。
苏长卿收好摊位,便踏着微弱的月光,向渝州城外的乡镇走去。
周九的落脚之处,便在三里外的一间民房。
这年头,许多穷苦百姓家破人亡,乡镇里的许多民房无人居住,便荒废了。
据周九所言,他从外乡而来,既不富有,便无法在渝州城内求个住所,只能在城外的乡镇,找一间荒废的民宅住下。
不到半个时辰。
苏长卿的脚步,便已至周九所住的民房前。
这是一个带着小院的矮木屋,方圆几里都无人居住。
见伙房上正有炊烟升起,苏长卿朗声叫道:
“周老爷子,小子来了啊!”
“快进来,快进来,老头子我已经备好酒菜了!”
人未到,声先至,周九的叫喊声和脚步声已经从屋内传来。
“好嘞!”
苏长卿推开栏门,走进院子里,将肩上的扁担放了下来。
周九此时也正推门而出,笑呵呵的走来。
一盘花生米,两碟咸葅,半只烧鸡切块,一坛美酒。
菜香扑鼻,酒香四溢。
“哇,这菜丰盛,周老爷子您这是下血本请小子喝酒啊!”
苏长卿一进屋内,见到桌上的菜肴,便忍不住啧啧赞叹。
“这点小菜算什么,苏渔郎莫要客气!”
周九笑笑,招呼着苏长卿坐下。
推杯换盏之间,两人很快便进入了把酒言欢,无所不谈的状态。
“对了,苏渔郎,我前些时日和一些街坊邻居闲聊,无意中听说,你也是几年前从外乡逃难来这渝州城的?”
周九端起酒杯,眼睑低垂,语气显得很是随意。
“对啊,我逃难至此,也差不多有五年时间了吧!”苏长卿随口答道。
“不知苏渔郎老家在何处,如今还归属于秦国境内吗?”
“嗨,我老家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很可能我一辈子都没法回去了,所以也不太想提老家,还请周老爷子莫要介意!”苏长卿笑道。
“哈哈,无妨无妨,是老头子我唐突了。”周九立马端起酒杯道,“自罚一杯!”
说着,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哎,周老爷子您别这样,我们这就随便聊聊而已,不必认真啊!”苏长卿面露难色,想要伸手阻拦,却为时已晚。
“哈哈,没事,老头子我酒量还行,一杯酒而已,算不了什么的!”
“周老爷子海涵,小子也敬你一杯!”
苏长卿也倒满一杯,一口见底。
只不过,喝完之后,却不由得啧啧嘴,烈酒入喉,辣得他五官都扭曲起来。
“哈哈,看来苏渔郎平常不胜酒量啊!”
“确实,小子我平常很少喝酒。”苏长卿直接认怂。
“那以后可得多喝点,酒可是好东西!”周九眯着眼睛笑了笑,随后放下酒杯又目光好奇的问道:
“对了,我这日和一些商贩聊天时,听他们提起过一件大事,说是半月前,有人夜袭天罡寨,杀人放火,灭其全门,这事是真的吗?”
“确有此事,渝州城和十里八乡都传遍了!”苏长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嘶——!”周九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震撼之色,“据我了解,这天罡寨可是盘踞在渝州城的五大帮派之一,足足有近百名帮众,且个个都是行事凶狠的山匪,他们可都是修炼武道的练家子,在江湖上混了多年,你说什么人可以在一夜之间,灭其全门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帮山匪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就死了,这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哈哈哈,苏渔郎说得也对!”周九笑了起来,只不过枯槁的面容满是横纹,看起来像是在哭。
而就在此时。
苏长卿却忽然眉头一皱,右手中的酒杯哐当一下,掉落在地。
紧接着。
只见他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撑着桌子,想要站起身来,却是脚下一软,连人带椅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
周九的笑声中带着一丝凄厉,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凶狠的看着瘫倒在地的苏长卿,语气阴沉。
“苏渔郎,我再问你一遍,天罡寨被灭门之事,你究竟知不知情?”
“你……你对我下毒了?”苏长卿一脸惊恐的看着周九。
此时他自然反应过来,刚才吃的酒菜里面有毒,而这下毒的人,除了周九还能有谁?
只不过。
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周九,哪里还像一个卖糖人的小老头!
他眼神阴鸷,神色凶狠,浑身上下满是杀伐之气。
“现在才发现中毒,已经晚了,你若说出实情,我或许会给你一个痛快。”周九抬起干瘦的右手,缓缓握紧成爪,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否则,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对我下毒,又为何对天罡寨的事情如此关心?”苏长卿面色难看,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好似连说句话都得用尽全身的力气,“再说了,天罡寨被灭门,和我一个打渔郎有何干系?”
“呵呵,还想在我面前装糊涂?”周九冷笑一声,“也罢!今天我便让你死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