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回到太极殿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和之前也没什么两样,秦文珠与她在门口分开走的,她走的是左侧门,秦文珠走的右边。
进去的时候她没有立马把身上披着的大氅取下来,而是缓了一会儿再脱下来,紧跟着抬头去看宋玄。
宋玄似乎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了,那神色实在说不上温柔,见她看过来,宋玄薄唇微微抿起,就这么淡淡看向月离的眼神已经足够叫月离心虚了。
“月昭容这是去了哪里,怎么出去这么久才回来?”
月离赶忙回,却不是对着问话的陈皇后回的话,而是颇有几分向着宋玄的方向:
“臣妾觉得屋里有些闷,就去外面走了走,就在太极殿外的园中亭。”
“途中碰见了秦姑娘,一起说了会儿话,这才出去久了点。”
本来也只是个小插曲,没人揪着这一点不放。
月离见没人再问话了,自顾着低下头坐在席位上继续吃菜。
她没再敢喝酒,剩下的时间喝的都是茶水。
等到时间稍晚些,席间的一些老人有些坐不住了,但也都强撑着没睡着。
宫宴彻底结束时已经过了午夜,月离坐在轿辇上回去的时候都忍不住犯困,也好在明日不用请安,她没有早起的必要,想到这里,她总算放心了些。
回去匆忙洗漱过后她就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就连半夜里宋玄过来躺进她被子里她都没注意到。
直到第二日上午她起身看见身旁正抱着她熟睡的宋玄。
她没发出动静,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等着宋玄自己睡醒,同时脑子里也在想事情。
她在想昨日秦文珠说的那些话。
不过看那模样,秦文珠知道的也不多,拿着手帕来见她也只是秦老夫人的吩咐。
她对母亲未出阁之前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以前也曾好奇父母是怎样相遇的,但那时候年纪小,她没怎么问出口过,再后来也就没了问出口的机会。
算起来,她是从未见过外祖一家的。
正全神贯注想着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忽然察觉到腰间揽着自己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等她回过神去看身侧的宋玄时,发现他双眸还闭着。
还没醒啊……
似是为了反驳这念头,宋玄动了一下,脑袋蹭到了月离的颈间,呼吸微沉,温热地打在她的耳后。
“娇娇。”
喊了她一声。
月离微愣,回他:“是,陛下,妾身在呢。”
“没发热吧?”感知了一下月离身上的体温,宋玄说着,放心地又把她抱紧。
“没有啊。”月离说完,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了,心里有些偷笑,说,“昨日就只在外边儿坐了一会儿,透了透气就回来了,妾身的身子哪有这么娇弱,吹阵风就倒下了。”
宋玄温热的唇贴在她的颈侧,缓缓开口:“朕看你是上回的药还没喝够。”
月离轻声哼哼,闭上了嘴,见宋玄似乎还要再睡一会儿,也就躺着不乱动了,不一会儿困意再次来袭,闭上眼睛又睡了个回笼觉。
秦国公府
自昨夜从宫里回来起秦老夫人就没怎么闭眼,昨日她让秦文珠把手帕拿给月离就是想看看月离的反应,可这手帕又被还了回来,难不成月离当真与秦家没有关系么?
她有些等不及,上了马车等到马车出了皇宫的地界就开始问秦文珠。
得到的回答却让她有些失望。
“孙女看昭容娘娘的反应似乎是认得这手帕上的名字的,她拿着仔仔细细看了许多遍,直到有宫人来喊她的时候才把手帕还给孙女。”
似乎是看见秦老夫人的神色有些难过,秦文珠不禁补充道。
“当真?当真吗?”秦老夫人一双干枯的手颤抖着抓住了秦文珠的手臂,问她。
见秦文珠点头,她眼睛里有些湿润,又好似泄气一般松了手。
马车里,两姐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都有些慌张又着急地守着老夫人。
等到马车停在了秦国公府的正大门,秦明朗去扶着老夫人下马车,两人似乎都有话要说,匆匆留下了一句话就走了。
回到老夫人的院子,秦明朗叫房里的下人都退下,紧跟着对上秦老夫人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眸。
“母亲,那不是小妹。”秦明朗说着,有些不忍地转过了头。
他与父母找了小妹许多年也未曾传出过消息,即便是有消息,往往也是失望而归,或许在最初,小妹就在江水之中没了生息。
今日所见的人虽长得像小妹,却分明不可能是,她看着和当初从家离开的小妹年纪相仿,更是皇上宠爱的月昭容。
月昭容…月昭容……
秦明朗忽然有了几分怀疑。
秦老夫人却拉住了他的胳膊,带着几分希冀般说:“今日我叫文珠拿着手帕去试探了一下,那人对明月的名字有反应,你说、你说她是不是有可能认识明月?”
秦明朗不知,他沉默着,片刻后轻道:
“母亲先莫要着急,那毕竟是皇上的月昭容,等儿子找人去仔细问问,查一查这人的身份,等查到了再去细问也不迟。”
如今最好的办法是暗地里查,不管月离之前的身份是什么,但现在她是皇上的嫔妃,稍有不注意可是会叫皇上注意,到时候万一暴露了牵扯出当年秦国公府的欺君之罪就不好了。
秦老夫人被他这么一提醒,似乎也明白了过来,稍微冷静了些,没再说别的,只是看着手里黛青色的手帕暗自抹眼泪。
“今日守夜还是太累了,母亲先去休息吧。”秦明朗说着,临走时又道,“等到明日…我就让人去查。”
在院中等着秦明朗回来的喻兰茹远远看见了他的影子,走过去。
“怎么了?刚在宴上就看你神色不对,出什么事了?”
秦明朗疲惫地叹出一口气,说没什么,只是说:“明天早上叫文珠去书房等着我,我有些事要问她。”
“哦,好,明早上我和她说。”喻兰茹点了点头,又跟着人进了房中,见他没打算细说也就当真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