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抱着人出了未央宫,李知已经去找了人赶紧去请来了太医,刚走出一截路,月离忽然就伸手拉了拉宋玄的衣裳。
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了出来:
“陛下,妾身无事。”
她本就没有被陈皇后碰到,自己又小心地护住了肚子,最多算是被吓到了,没有出什么大事。
刚刚肚子有小小的坠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很快就消失了,至于她说的疼痛,多多少少是装出来的。
她不愿随陈皇后的心意再留着她在殿中那般高高在上,就凭她那么冲过来想对自己动手,月离就不会让她好过。
她如今说了没事宋玄也不信,他不让月离说话,只顾着一个劲儿抱着月离往华音殿的方向去。
刚到了华音殿,陈方明也火急火燎地赶到了,见到殿中这肃然沉闷的气氛,他心下一惊,还以为是月离出事了。
可抬头去看月离的模样,又没有发现她有何处不适。
“娘娘且探出手来。”陈方明给她探了脉。
查探了脉象以后他才稍稍安心,不一会儿收了手,朝着二人道:“娘娘是受了惊吓,稍稍动了胎气,好在不严重,微臣去准备一副安胎药,娘娘喝下去就好了。”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再藏着月离的脉象,反正宫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下去吧。”宋玄似乎松了口气,让他下去准备安胎药。
等到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宋玄坐到了床边,还未开口,月离已然入了他的怀中。
“陛下,妾身没事,孩子也没事。”说着,她抬起宋玄的手落到自己的小腹上,仰头亲昵地亲了亲他的下巴。
宋玄还是轻皱着眉,闻言扶上月离的肚子,沉默着不去回她。
刚刚的情形实在是惊险,若是陈皇后当真撞到了月离,只怕是现在……
他有些不敢想。
他把百灵派到月离身边就是为了保护她,最好的还是希望用不到百灵这个人,他不想月离出事。
今日皇后所作所为是冲动,也是预谋已久,更是有那药的原因。
“娇娇,之后的事情你莫要去担心,朕会去解决。”宋玄顺着月离亲吻他的动作去回吻她,轻柔的吻落在月离的眉眼处,小心翼翼的。
之后的事情便是查清陈皇后做出的所有事情,并且依照这些将她处置。
月离揪住了手心,没有回应他。
很快,宸嫔有孕并且被陈皇后吓得动了胎气的消息传了出去,有人说着果然,有人道一声可惜。
寿康宫内,太后得到了月离无事的消息才松了一口气。
“皇后简直是太过放肆!”她忍不住喝了一声,“大庭广众之下都敢对宫妃动手,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嬷嬷在她身后安抚着太后的情绪,听到这话却也忍不住皱眉。
的确,陈皇后今日所做之事太过大胆,和她以往的处事方式完全不同。
还没查清是不是她下旨派人暗中算计月离就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月离动手,那不就证实了她的确有这种心思吗?
这下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就是想拉她一把也没了什么底气。
当真是自掘坟墓。
“皇上人呢?”太后冷静了片刻又问。
“皇上还在华音殿陪着宸嫔娘娘,不过陈府的人已经收到消息往宫里赶了。”
太后神情微变,缓缓开口:“他们消息倒是来得快。”
嬷嬷等着太后接下来的话,想听听看她是怎么打算的。
“陈府的人若找上来先晾着,哪能让他们这么简单就把事情略过去了。”
“是。”
陈府的人找来也是快,他们府上就出了一个皇后,那是无上的殊荣,有陈皇后在那一天,他们自然得想办法叫她把位置坐稳了。
女眷去找上了太后,陈父则去求见宋玄。
“陈大人,您在这儿等着也没什么办法啊,皇上说了,不见您。”李知将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扫,不紧不慢地说着。
陈父跪在殿外的地面上,闻言朝着李知稍稍抬了抬手,面色惨淡,带着着急和疲惫,试探着问:“李公公,还望您再去与皇上说一声,小女是不会做那种事的,这其中定是有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陈皇后直接就是向着宸嫔娘娘的肚子去的,一开始的乌豆还没查清楚,这样看来,分明就是和她有关。
李知面不改色,回他:“大人也说了这其中或许有误会,既然有误会就更该查清了,大人在这里等着也不能改变陛下的决定,还不若先行回去,此事陛下自有决断。”
说完也不再去看陈父的脸色,朝他微微躬了身,转身离开。
宋玄这次是打定主意要将陈皇后之前做的所有事情都摆在明面上来,作为陈皇后身边忠心耿耿的宫女文秀自然是第一个被审问的。
但她也的确忠心,审问了三日都不吭一声,梅姬却是先被提到了宋玄面前。
不是在她的宫殿中,而是被人拉去了慎刑司。
“陛下…陛下饶了臣妾,臣妾、臣妾是被逼的,我…我臣妾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啊——”
宋玄审问梅姬的时候文秀被打得鲜血淋漓的躯体就落在她面前,她如何能不害怕,被这么一吓,什么也都招了。
文秀还没闭眼,亲耳听到了梅姬是怎么一声声将娘娘交代给她做的事情全盘托出,又是怎么将自己说得多么可怜,企图把责任都抛在娘娘身上。
她凭着一腔执念,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拉住了梅姬的裙摆,在她惊慌失措看过来时恶狠狠地说:
“你……撒谎!”
“娘娘不会放过你的…娘娘不会……”
话未说完,梅姬骤然尖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往另一边跑。
文秀追不上她,一身伤的她连起身都费力,更别说对梅姬做点什么了。
宋玄看着这幅场景,只是目光平淡地掠过梅姬,手指轻轻在桌面上点了一下,缓缓道:“将陈氏交代你做的,怎么做的,所有事情说给他,一字不漏。”
宋玄口中的‘他’是负责记录的文官,此刻俨然已经准备好写下字了。
梅姬被吓得哆嗦,犹豫着想往前,又被文秀止在原地,干脆跪坐在了墙边,再次复述出刚刚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