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侯没想到自己的谋划完完全全被张辂猜了出来。
虽然张辂只是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但看看周围所有人的表情,平凉侯也知道张辂的说辞已经让在场的大多数人相信了,一个侯府死士的死活没人会去真正的关心,这是时代的悲哀,但却彻彻底底洗清了傅让的嫌疑。
计划被打破,平凉侯如今只能将胸中郁气发泄到张辂身上。
“竖子纳命来!”平凉侯说着便向张辂攻击而去。
高海永本想上前阻止,却看到张辂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小子会些功夫,虽然习武时日不算长,但面对平凉侯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再者高海永的内心其实还是希望平凉侯能教训教训张辂的,毕竟这小子今天着实嘚瑟了些。
面对平凉侯雷霆一击,张辂一个措步便躲了过去。
眼看一击不中,平凉侯又反手一拳朝着张辂抡去。
张辂才刚刚躲过一击,没想到另一击又至,此刻再想躲开已经不行,只得抬起胳膊挡向平凉侯的拳头。
张辂虽然年轻,但力气哪里比的过久经战阵的平凉侯。这一拳虽说是挡下了,但胳膊上传来的雄厚的力量却将张辂震退了好几步。
平凉侯占了上风,自然是栖身而上,完全不给张辂任何喘息之机。
而此刻张辂却内心骂娘,阵阵眩晕之感涌了上来。
说来也怪,自打张辂穿越以来,便时不时会有眩晕的毛病,也许这就是穿越的后遗症吧,这毛病放在平时也算是无关痛痒,但此刻面对平凉侯那砂锅般大的拳头,却再也无法躲开。
一直在关注战况的高海永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张辂脸色的变化,让张辂受些教训就够了,他可没打算让这个锦衣卫的后进死在平凉侯手中。
就在平凉侯的拳风已经袭到张辂面门的关头,跨步而出的高海永一把拦过张辂,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平凉侯的手腕。
高海永一脸冷意,说道:“敢在锦衣卫面前动手,侯爷可清楚后果?”
听了高海永的威胁,平凉侯迅速冷静下来,须知近些年死在锦衣卫手中的大小勋贵可是不少,即便锦衣卫如今式微,也不是他一个平凉侯可以抗衡的。再说今日这事他本来就不占理。
没办法,平凉侯只能在原地气咻咻的也不说话。
张辂今日见了死尸本就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之后还参与了救火,查案也是费心费力,又跟平凉侯动了手,加上本身的眩晕感,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
高海永见张辂脸色惨白,马上开口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旁边刚刚洗脱嫌疑的傅让也关心地围了过来。
张辂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晕的厉害,“旧伤复发,我想先回锦衣卫休息休息。”
高海永点了点头,扶着张辂便往府外走,当然了,他也没忘记吩咐下去,将平凉侯府封锁,不放任何人出入,案子明日再查,只可怜了傅让今日不得不留宿平凉侯府了。
之所以要回锦衣卫休息,也是张辂怕自己大伯担心。
高海永也是依言将张辂送回了罗克敌的小院。
罗克敌虽说是张辂的师父,可他对这个徒弟的死活似乎也不怎么关心,在张辂眼中,自己这个师父除了酒,就对任何事情都不怎么关心。
好在小院之中除了不靠谱的师父,还有一个师姐。
师姐名叫李薛,也是个清冷的性子,每日练武都异常努力,光是简单的拔剑收剑每天都要练上几百次,她对张辂这个师弟也是异常的严苛,不过李薛看着张辂惨白的脸色,还是准备了一些吃食。
张辂吃了几口东西,又运转了几遍吐纳功夫,这才觉得舒坦了不少,躺在床上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张辂梦回前世,穿越之前的一幕幕都在脑海慢慢浮现,高楼大厦,地铁高速,飞机火箭,慢慢的,穿越之后的画面也在脑海中重现,利刃战马,绣春飞鱼,过去终究与未来交织,一切如繁星入梦,在这一刻,张辂的灵魂似乎才真真正正适应了这个身体。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昏昏沉沉之间张辂脑子里的画面又一转,变成了今日的命案,思绪转动之间,张辂脑中一闪,抓住了某些东西。
张辂猛然双眼睁开,再无半点睡意。
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许多,直接抓起身边的绣春刀往高海永的小院奔去。
与罗克敌一样,高海永在锦衣卫也拥有自己的小院,只是规格没有罗克敌的大,毕竟罗克敌的官职在他之上。
高海永在锦衣卫算是一员猛将,武功自是没得说,但要说到破案,那就不是他的强项了。但案件已经交到他的手上,本就严谨认真的他自然会认真对待,所以哪怕现在已经是半夜时分,高海永依旧没有半分睡意,在院中不停踱步,脑子里全都是命案。
老实说,今日张辂的表现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徒弟跟张辂完全没法比,只是在高海永眼中无论张辂表现的再如何妖孽,毕竟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是以高海永也没将破案的希望放在张辂身上。
一声破门的声音打断高海永的思绪,高海永向小院门口望去,见是张辂。
高海永看了看漫天星辰,又看了看气喘吁吁的张辂,开口问道:“这大半夜的,你小子不好好休息,跑到我这来做什么?”
张辂运转几下内功,已将呼吸调整好,开口答道:“高千户,我想我应该知道谁是凶手了,事不迟疑,咱们赶紧去平凉侯府吧!”
……
平凉侯府外守着不少刑部和府衙的捕快,皇城司也派了兵丁在此驻守,周遭巡逻之人也不少。
但平凉侯府之内却是另一幅景象。
府中一日之内连死三人,尤其还包括了平凉侯夫人,原本应是人心惶惶极度悲伤的府邸,如今却显得异常安静,就连晚间刚刚布置的灵堂亦是如此,除了随风摇曳的烛火与长明灯,府上再无半点动静,就好像今日发生的一切都随着黑夜的来临一同沉睡。
府邸主卧之内,平凉侯静静躺在床上,此刻他呼吸匀称,像是睡着了一般。
“吱”的一声,卧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人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这人披麻戴孝全身素镐,就连脸都被白布遮盖,他亦步亦趋,脚下似绑上了千斤重物。
待到了床边,这人将手伸到后腰,从后腰处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死吧!”
伴着一声怒吼,这人用手中的长刀狠狠朝着床上的平凉侯扎去。
却在这个当口,屋顶瓦片碎落,两道身影随着瓦片一齐落入卧房之内。
这两道身影正是张辂和高海永。
高海永眼疾手快,反手用刀柄就将本该刺向平凉侯的刀挡住。而张辂本还想着耍个帅,谁知落地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碎落的瓦片,直接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疼的他直咧嘴。
披麻戴孝之人眼见一击不中,一个斜撩磕开高海永的刀柄,又借力猛地朝着床上的平凉侯劈去。
高海永则半步向前,直接探手抓住披麻戴孝之人的手腕。披麻戴孝之人还欲挣脱,只觉得腹部一疼,竟是被高海永一脚踹在小腹之上,飞出去老远。
高海永淡定地摇摇头,说道:“自锦衣卫成立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能在锦衣卫眼皮子低下行凶。”
无论是高海永刚刚的动作,还是他颇为桀骜的话语,都让坐在地上的张辂觉得帅的一批。张辂此刻也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了,直接鼓起掌来,当然了,鼓掌的同时他还没忘记高喊了几声“好!”
高海永满头黑线,暗道张辂这小子绝对有毒,这可是抓捕现场,你小子以为是在戏园子里看戏呢?
当然了,叫完好张辂也没闲着,而是扯着嗓子吼道:“来人啊,凶手在这里,快来帮忙啊。”这货脑子跳跃性实在有点大。
高海永却是无奈地说道:“别喊了,你小子一惊一乍的,叫的我脑袋疼。”
高海永说着,又撇了一眼床上的平凉侯,继续道:“那么大动静平凉侯都没醒,府上的护院也一个都没出现,想必是都被蒙汗药蒙翻了。”
张辂转头看看躺在床上依旧呼吸平稳的平凉侯,暗道,怪不得平凉侯道现在还不醒呢,原本还以为是睡得太死,感情是被人用蒙汗药蒙翻了。
趁着这个当口,披麻戴孝之人自身上扯下一块白布条,将刀与手掌紧密地系在一起,这摆明就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高海永冷哼一声:“冥顽不灵!”
披麻戴孝之人也不多话,低喝一声举刀朝着高海永劈去。这一刀颇有几分威势,无论是力量还是劈砍的角度都把控的很好,没个三五年功夫绝对劈不出这一刀。
这一刀虽然很强,但也要看面对的是谁,高海永可是锦衣卫里顶尖的高手,这样的一刀在高海永眼中就显得过于简单了。
高海永动了,出于谨慎的考虑,同时也是尊重对手,高海永手中的刀终于出鞘了。
只见高海永跨步向前,将手中的刀横向撩起举过头顶,挡住了披麻戴孝之人劈来的一刀。
说时迟那时快,披麻戴孝之人刀上的力道还未卸去,高海永却将刀尖一侧往身后倾斜,随后又上前半步,只见披麻戴孝之人的刀顺着高海永的刀尖便滑了下去,两人身体交错而过,高海永也不回头,直接用刀柄往身后一戳,戳到了披麻戴孝之人的腰眼之上。
不过一个回合,披麻戴孝之人便失去了战斗力,全身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高海永的动作行云流水,简直把张辂都看呆了,太他么的帅了。
张辂又一次不自觉地鼓掌叫好起来。
披麻戴孝之人似乎并不想就此投降,此刻他瘫坐于地拼命挣扎,只可惜刚刚高海永那一下力道着实不小,披麻戴孝之人拼了老命也使不上任何力气,此刻别说是举刀了,他就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张辂对着他摇了摇头,说道:“孙平,你又打不过高千户,何必在如此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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