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你呢,也答应找到那牛崽了,不用补钱就让我牵走?”草根逗着劳先强的父亲问。劳父想都想就说了:“牛是先强买的,他说了算,他讲什么就是什么呗!”
“好,那你们给我等着吧!”劳先强和劳父的话一停,草根便说了。他说罢直接爬上南边山到劳先强和劳父关牛处,很快便把那个给了订金的黄牛崽,连同牛婆一起牵了下山来。问:“这是什么,我可以牵走了吧?”
劳先强和父亲一看傻了眼,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却在暗叫道亏大发了,这才记起草根有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知人事的五虎遁不是空穴来风。
“不说话,那就是同意我把牵牛走了。我也真是的,多此一举问,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既然输了,怎么会不让别人把牛牵走的呢?”看见劳先强和劳父哑口无言说不出话,草根故意逗趣说。
听草根这样说,劳先强的脑子里马上闪过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个念头。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来个死不认账,他兰草根又能怎么样?不补给那一百五十块钱把牛牵走了,就和他来硬的。
可是一看到草根那个强壮的身体,又是个江湖人,自己和父亲把牛婆牛崽藏得那么隐蔽,他像是看见一般,直直走上山去就把牛婆连同牛崽一起给牵下山。没两把刷子,通天的本事能办得到的吗?
对于这种有本事的人来讲,耍横讲打,耍赖皮,耍流氓肯定是行不通的。怕你耍横,人家就不出门走江湖了。别说自己加上父亲一齐上,人家不怕,就是再来几个人,人家也不一定会害怕。说不定还没动手,就被人家用什么阴招给制服了呢。
那就任随他把牛崽给牵走吗,那可是一百五十元钱,一般工作人员整整三个月的工资呀?这样一想劳先强又有点欲罢不能了,不行得想点什么办法把损失给挽回来。
“对,有了就这么办!”再一想劳先强就有了主意了,自己昨天结好笼头,要给那牛崽上笼头,精疲力尽都不能给那牛崽套上,把那个牛崽给拉回去。现在自己倒要看看他兰草根赤手空拳的,凭什么把牛崽给牵走的?说:“牵吧,有本事你就把牛给牵走,有言在先,不许喊别人帮忙的啵?”
“不许就不许,放心吧,人家想喊人也没有人在弄里的,全有也是你们村上的人嘛!”草根半认真半开玩笑说,这时刚好有几个来弄里看自己牛的老汉走了过来。劳父小声说:“看,有人来了?”
“有人来,也是你们村的人呀!”草根笑笑说:“他们就算帮人,也会帮你们,不会帮我的!”
“那你用什么办法把牛崽给牵走的?”劳先强想了一下,智灵利昏问道:“可不允许,解牛婆的套绳用的啵?”
“不允许就不允许,你和伯父不后悔说多话就行了。”
“不后悔,不多话,别讲这么多废话了,有本事就用出来!”劳先强嘴上这么说,和他的父亲一样眼睛盯盯地望着草根的一举一动。
“该讲的还是要讲的,先讲后不乱嘛!”草根转身把自己和劳先强父子打赌的事,对几位围过来的老人讲了。最后问:“各位叔叔伯伯做个证明,好不好?”
“好呀,我们做证明!”几位围过来的老人说。
“看好了!”见劳先强和父亲目不转睛望自己,几位老人愿做证明了,草根说。他说了,拿出一根香烟点燃,吸上一口烟,往那牛婆牛崽站的地一吹,原来还狂奔乱跳的牛婆牛崽便好好地站在那不动了。
紧接着草根去扯来一根手指粗的山藤,因为黄牛崽还没有生角,没办法用山藤结笼头,草根便用山藤绹上黄牛崽的颈部。
然后但见草根从树枝叉上拿下自己的背包背上,一手拿手袋,一手得那个黄牛崽屁股一拍,那牛崽便由他牵着走了,牛婆站在那一动不动,任随草根把它的孩子给牵走。
“这不算,你在用迷药!”草根刚刚牵牛走,劳先强先便来拦着了。
哪里都有不平,哪里便有拔刀相助的人,见劳先强拦着不让草根把牛牵走。有一个老人便说了:“黄猫黑猫,能抓到老鼠便是好猫,事先又没讲着,你管人家用什么方法,愿赌服输,输了就得让人家把牛牵走!”
“是呀,先前是赌人家找不到牛,人家找到牛了,又赌人家没绳子牵不走牛,人家用山藤绹了,又不准人家牵牛走了,有点不讲道理了吧!”另外又有一个老人说。
连着有两个老人帮草根说话,劳先强便不敢再拦着了,但他还是有话说:“我的牛婆给迷住了,不帮我解牛婆的迷,不能走!”草根笑笑得黄牛婆一拍,黄牛婆便活奔乱跳跑一边去了。
“给!”草根牵着黄牛崽走得几步了,这才把一沓用胶箍扎起了的大团结丢了来。劳先强拿来点刚好十五张。
“老吵,寻得牛崽牵出来了?”草根刚刚牵着黄牛崽出弄口,下到小山脚下和老村交界处,迎面就有一个人问了。
“寻得牛崽牵出来了!”抬头见是劳又禄,草根问:“憨子,你打算去哪?”
“后弄,看看你寻得牛崽没有!”劳又禄说,草根指着黄牛崽问:“是卖给我的,那个牛崽吧?”
“是,正是你买的那个黄牛崽!”看一眼草根牵着的牛崽劳又禄说,跟着问:“这么快就把这个黄牛崽找到牵出来了,是你找到的,还不是黄头父子找到的?”
“他们取心昧人了,还有那么好心找吗?”草根不答反问。
“那快点把经过讲人家听,人家心都痒了!”草根把自己如何与劳先强父子打赌的前后都讲了出来,劳又禄笑笑说:“老吵,真有你的。谁要是想昧着良心黑你,门都没有!”
“那当然了,我们是谁,江湖人呀!”草根夸夸其谈一句后,还是把补给劳先强的那一百五十元讲了出来。
“他们都那么昧着良心了,你还补给他余下的钱呀?”当听到草根把剩下的一百五十元都补给劳先强时,劳又禄不满地说:“像他们父子样,连同学都敢昧着良心。真不应该再把那余款给他们了,得让他们尝点苦头,长点记性才行,谁叫他们鬼迷心窍。”
“一开始,人家也是打算那样做的,得让他长点记性。可后来一想,个钱恼死人,个钱爱死人。出门求财,不求祸,没必要计较太多,给自己种刺,你说对吧!”
“说的也对,不过就你能忍,换上我,我可忍不了!”看草根笑,劳又禄说:“牛也得了,走,进屋吃中午去。”
“还不饿,我就不去。马上把牛牵走,免着节外生枝!”
“剩下的钱都给了,还能节外生什么枝?”
“逗你呢,好我走了!”
“这个时候了,还能牵着个牛崽回到盘古呀?走大路有一百多里远,走小路虽然近了一半,但听说五七中迁回县城了,那个弄里都蒙得可以躲得老虎了,根本没路可走了。”
“不走小路,到大路去碰碰运气,看看遇不遇上拉粮食的空车经过,往年这时粮仓都会拉粮食走清仓,好收新粮。”
“那我去拿根牛绳给你,这山藤牵不牵得到大路口,还两说呢。”劳又禄心太好了,马上跑回家,不但拿来一根新牛绳,还拿来一个结好的牛崽笼头套。给牛崽套上让草根牵牛,说:“走,我送你到岔路口!”
“不用了,你去忙自己的吧,跑去又跑回不但辛苦,也麻烦!”
“什么不用了,你看你又背背包又拿手袋,还牵牛怎么走那么远?”
“这样不就可以了?”草根把背包解下,与手袋连在一起绹上放牛崽的背上,望着劳又禄说。
“什么都难不到你,那好走了!”劳又禄笑笑,挥手说一声:“再见!”
“再见了!”草根说一声再见,牵着牛崽便向石龙镇岔路口走去了。
时值中午,太阳很晒,好在机耕路两边都有树木,出到外面田垌了,又走在溪沟水边。黄牛崽听话地由草根牵着走。
草根牵着黄牛崽出来到石龙岔路口,一辆中型拖拉机正好从县城方向驶了来。司机停拖拉机问:“老吵,哪得一个黄牛崽?”
“石龙马鞍山!”抬头见是杜敬桥,草根不由得欢喜道:“是你,土狗!”
“对是我!”杜敬桥说,跟着问:“把这个牛崽牵回家?”
“对,家里没耕牛,要回去发栏!”
“那上车!”
“人家可是要到盘古的啵?”
“保证,把你和牛拉回盘古去!”杜敬桥说,草根帮他选日子建成房屋。快半年了拖拉机从没出毛病,做什么都顺他好感激呢,总想找个机会帮草根,这正好是个机会。
“那感情好,瞌睡上枕头谢谢了!”
“少废话,把赶牛上拖拉机!”
“赶就赶呗!”
杜敬桥下了驾驶座,打开车桶的后板,和草根一起把黄牛崽弄上拖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