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摇光对战松打了个手势,二人悄悄绕到院子后面。听着院子里的声音,估摸着院子里的人正在吃早饭,二人便动作迅速地从墙上翻了进去。
这院子里的后院角落里是个柴房,从半开的门里还能看见房里堆了不少柴禾。而后院的大部分空地都被紫膛脸大汉一家拿来种菜。
符摇光二人小心绕开菜地,蹑手蹑脚地向前院走去。
片刻之后,两人蹲在前院的一间厢房墙角上,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半晌,确定里面没有声音。
战松悄悄伸出头,用手指轻轻戳破窗纸,向里面看去。
这一看,战松惊得心脏险些停跳,脚下一动,踩在地上的石子上,险些没摔倒。
符摇光连忙拉住战松,无声地道:“怎么了?”
战松惊魂未定,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只听“吱呀”一声,窗户被人推开,一张惨白的脸孔从里面伸了出来。
符摇光也是一惊,不过她立刻认出,这张脸的主人正是虞莲若。
此时虞莲若脸色青白,毫无血色,乍然一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方才战松从窗户向里看时,虞莲若就坐在窗前,面朝窗子,一动不动。
战松虽然见过虞莲若一面,但那时虞莲若乃是易容,与现在完全不同,所以战松根本没认出虞莲若。他自进入这里后一直提心吊胆的。冷不丁看见这么一张脸看着自己,顿时吓得不轻。
看到虞莲若伸出头来,战松的身子条件反射般地一缩。
前面忽然有声音遥遥传来,正是战辉:“莲若姑娘,我听见你房里有声音,是你醒了么?若是醒了,我叫心儿把饭菜给你送进屋里,你身子还未好,莫随便出来,仔细吹着风。”
虞莲若眼睛还是盯着符摇光不放,沙哑着嗓子道:“战大哥,多谢你关心。不过我现在实在没有胃口,还是等会再给我送早饭吧。”
战辉闻言少不得又叮嘱几句,这才作罢。
虞莲若伸出手,在窗沿上一笔一划写着什么,符摇光仔细看去,却是:“我有事要同你们说,一会在镇口的槐树下等我。”
半个时辰后,虞莲若用布包着头,鬼鬼祟祟地往镇口走去。
这大槐树长在镇口不知多久,年深日久,枝叶苍松翠绿,树身需要十人才能合抱。
虞莲若见到站在树下的符摇光与战松,快步跑上来,小声道:“你们快躲到树后去,咱们在那里说话。”
见虞莲若如此谨慎,符摇光等人也只得挪到树后。虞莲若又向四周打量了片刻,确实无人看见自己,这才一个闪身,藏到树后。
战松觉得虞莲若自甘下流,与贼为伍,对她是全无好感,冷哼道:“虞道友,你这么鬼鬼祟祟,到底是怕谁,难不成是在躲着我那位族弟不成?”
难堪夹杂着怨恨的神色从虞莲若脸上一闪而过,她此时无心同战松争执,生生忍下心头之气,白着脸道:“那户人家的女儿徐珠儿有问题!”
虞莲若眼中浮现出一层水光,倒颇有几分楚楚之意,战松却是毫不同情道:
“这有什么?我看不只她,这镇子里的人个个都古怪得很!”
虞莲若拼命摇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那个女人……她……她是不死之身!”
“什么?”符摇光和战松一脸的难以置信。
“是真的!”虞莲若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开始回忆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
战辉素来好色,就算到了这里,也是死性不改。那家的女儿徐珠儿生得颇为美貌。战辉自然少不了上前大献殷勤。一来二去,两人就这么勾搭上了。
虞莲若之前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一直对战辉若即若离,嘴中总说自己只把战辉当大哥。
如今战辉跟徐珠儿眉来眼去,虞莲若却不能表现出吃醋的模样,只能在心中暗恨。
眼见两人感情越发亲密,战辉甚至打算带徐珠儿一起离开此地,虞莲若再也忍耐不住,她计划了这般久,就是为了能成为战辉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怎么能容忍徐珠儿破坏她的计划。
虞莲若要对付徐珠儿,却没打算玩什么陷害人的把戏。对战辉这种人来说,女人只要美貌就好,是否心性恶毒全不在他考虑范围内。就算对方十恶不赦,只要足够美貌,他说不定反而会兴趣大增,想要“感化”对方。
想要彻底断了战辉心思,只能直接杀了对方。
做为虞家“精心”培养出的女修,虞莲若纵然灵气被禁,她也多的是方法不着痕迹地杀人。
“我明明记得,我将藏在簪子里的毒药下到她的饭食里。当时我亲眼看见,她的确吃了下了毒的饭菜。那毒无色无味,别说凡人,就算是修士,只要修为不至金丹,也一样会中招。”
“我是晚饭时下的毒,这毒发作后表面根本看不出是中毒,甚至连她本人也不会感到痛苦,只会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死去。到了第二日,她的家人发现了也只会以为她是忽然生了急病才死的。”
“我把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但第二日起来一看,她根本一点事情都没有!”
战松哼了一声:“兴许人家早就发现了你的把戏,根本没吃那下毒的饭菜也说不定!”
“不可能!”虞莲若嘶声道,眼中的恐惧几乎要化为实质。
接下来的日子她几乎不敢回想。第一次下毒失败后,她也以为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忍耐几日后,见徐珠儿并无什么异常,她便再次下毒。这一次,为了弄清楚事实真相,她甚至不惜冒险在夜里潜入徐珠儿房间。
“我亲眼看见了!她就那么躺在床上,没了呼吸,可第二日早晨,她还是好端端地!”
这些日子,虞莲若几乎快疯了,更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盘旋在她心头——徐珠儿当真不知道自己对她下毒的事情么?她现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是不是在酝酿着更可怕的报复?
在这种恐惧心理的促使下,虞莲若又多次下毒,但却始终无法杀死徐珠儿。
有时候,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虞莲若越是搞不清楚徐珠儿是如何躲过自己暗算的,就越发恐惧徐珠儿。随着她失败次数的增多,更是沉浸在恐惧之中,日夜不安,不过几日便憔悴不堪,有如鬼魅,倒把战松吓了一跳,以为她身患重病。
看虞莲若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此看来,她说的话倒有几分可信,但符摇光还有一个疑问:
“就算战辉再怎么好色,现在陷在这里,在不知自家性命能否保全的情况下,怎么能有心思对人献殷勤?”
虞莲若目光闪了闪,含糊道:“难道道友没听过‘色胆包天’这个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