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嚎叫声慢慢转变为一阵歇斯底里的吸气声,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伸手指到嘴前,黑色的血浸染了他的右手,看着像是焦黑的油一样,却又腥又臭,就像是夹杂着屎尿的味道一样。
叶白柳一甩盾上的黑血,脚步微微下蹲,成爆发力量的脚桩,短剑架在银盾旁,打足了心力防备着受了重伤的男人。
似乎短时间的大量失血掏空了男人的体力,他踉跄后退了几步,脚下一个不稳,已经坐倒在二楼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喉咙里也渐渐恢复到了安静。
小九和老秦这个时候缓缓靠了过来,从不同的方向围住了这个男人,阿青站在小九的身后,手里捏着一支箭枝的尾羽,也小心翼翼地防备着。每一个人的眉头上都是铁锁一样的紧张。
老人双手拄着木杖走了过来,因为身体上的伤势,他现在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咬着牙齿在用劲。
“你是什么人?来到这里,图谋的是什么?”老人吸了口气,卖力地说话询问。
男人缓缓扭头,瞪大了眼睛,一副痴痴的模样,他看着老人,歪了歪头,然后便是让所有人都不理解的笑容,一个疯癫以及带着恨意的笑容。
他伸出舌头,舔舐手上的血,血液里的腐蚀性没有溶掉他的舌头,反而更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可怕的诡异。
黑色的烟气从他的身体上缓缓地升起,笼罩在他的身前,遮蔽了叶白柳的那一道剑伤,止住了不断泪泪而出的黑血。
“喝……呵……咳……”男人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脖子,喉咙蠕动几次,发出一阵沙哑的吸气声,说不出来话。
男人甩了甩头,似乎放弃了用喉咙来说话一样,他笑着,看了看围了他一圈的众人,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搭在弓着弯曲起来的左膝上,低着头似乎自嘲般地笑笑。
所有人看着他意味不明的动作和笑容,心里忽然有冰冷的寒气升腾起来,仿佛巨大的危险无形地吞噬了他们。
男人忽然抬起手来,一手扯着自己的嘴裂,张大了嘴,另一只手竟然停也不停地直接伸到了嘴里去,往着喉咙里去掏,能明显看见他的喉咙忽然地臌胀起来,就像是刚刚进食的蛇一样。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开一步,本能上不愿意接近这个男人。
男人的手似乎在喉咙里扯着什么,一阵低低的让人毛骨悚然的闷吼声里,一团黑色的雾气和血肉被他扯了出来。
那不是舌头,叶白柳看得清楚。
男人又是几大口的黑血吐出来,浸的潮湿的石板地直滋滋发响,升起白色的酸烟。
“你……你……”男人似乎终于能够说得出来话了,一字一停呜呜地说,“你们……好大的胆子啊!竟敢闯进这里面来,还坏我的大事。”他一揩嘴上的血,含糊不清地说着。
“你是什么人?”老秦缓缓举起弓,把找到手里的几只羽箭搭了一支在弦上,“又怎么敢在这里私设禁术!”
“咳……咳,”男人缓缓地站起来,大口喘着气,“看你,一身的气息不凡,身上又有那股被灵气侵蚀的味道,真让人熟悉,啊!你,该不会是光武寺的司武吧?怎么,来这里就是为了来找我们的吗?”
“也好,”男人点点头,“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股力量,就拿你先好好试试吧,新仇,旧恨,都,一起算了。”男人说话越来越流畅,胸口的剑伤似乎没有影响到他。
老秦皱了皱眉,似乎没有想到会被人这么轻易地看出身份。
叶白柳看了老秦一眼,似乎也没有想到老秦还有如此的身份。
“黄泉的邪徒,”老人一双手把木杖重重地在地上杵了一下,“你的言语让这里的空气都变得恶臭不堪,你用邪恶的思想和仪式污染了这里,你必须得……为此付出代价!”
“云宫的天师?还是……?”男人转向老人,“哼……好好好,又是一笔旧怨新仇。”
“你,”男人忽然指向叶白柳,“你们都追到这里来了吗?很好,在这个地方,一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么惧怕你们吗?神殿的铁狗!”男人最后一句几乎是恨着说出来的。
叶白柳皱了皱眉,不知道老人再说些什么?而且他也根本就没有仔细听男人说着些什么,他一双赤金的眼睛直看在男人的身上,注意着灵气在他身周发生的恶劣的变化,呼吸都在男人说话的时候调整到了极度平静的时候,预备着狂风暴雨般的发力。
男人缓缓地排开并且举起双手,左右扭头去看自己的手,似乎是在欣赏双手上的力量。
“说了这么多,我这个老人也快口干舌燥了,”男人奇怪地说,“当然,我还要感谢你们,给了我足够的时间。”
男人的话让众人觉得危险而又诡异,无形的寒气溢散过来,把它们的骨头冻的像是铁一样的冷硬。
“黑刀之术奈何不了你们,那么,这一招呢?”男人的双手在把空中交叠而又回转,做着舞蹈一般的手势,“黑息……”
黑色的雾气从男人的身体和嘴里涌了出来,在他身周环成了圈推了出去。
叶白柳意识到这是什么样的术式,因为他曾经领教过,这是人只要闻一口,呼吸就要被封闭的黑雾,无比的危险。
“小心!不要碰这些黑雾!”他一边出声提醒,一边脚下却已经发力,冲了出去。
其他人听到叶白柳的警告都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他们也从这些黑雾里感受到了足以让人窒息的危险,本能上意识到应该要躲避出去,可是扭头的时候,却看到叶白柳像是疯了一样地前冲,都意外地愣了一下。
叶白柳以发红的银盾顶在身前,右手举剑靠在盾上,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他整个人就像是弹出弓弦的利箭一样突破了那一圈的黑雾,飞到了男人的身边,剑和盾一起撞向男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