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便是怀恩伯府老夫人的寿辰了,阿菀心里琢磨着,届时总得回去给祖母祝寿,这礼物也得妥贴地准备好。
阿菀出嫁和回门时,都是在公主府,作为罗家的姑娘,虽然事后有补上,可是怎么也有点儿说不过去,老夫人心里止不定会不舒服,所以这回如何都得给老夫人长点面子,让她风光一下。对于这位祖母,阿菀虽与她相处不多,不过也从公主娘那里知道她是个好面子的人,届时若是她和卫烜一同回去给他祝寿,应该能让她开怀几分。
就在阿菀与青雅一同挑选给怀恩伯老夫人的寿礼时,便见卫烜从外头走进来。
青雅忙起身来给他行礼,便去茶水间为他沏茶。
等青雅端茶上来时,卫烜摆了摆手,让她下去,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过几日便是祖母的寿辰了,给她挑件合心的礼物。”阿菀亲自端了茶给他,笑道:“不知届时阿烜你可有时间陪我回怀恩伯府一趟?”
卫烜脸色僵硬了下,这是阿菀婚后第一次请求他陪同之事,可恨自己却要出门,着实抓心挠肺的难受。他只得低声道:“可能没有。”
阿菀挑了下眉头,问道:“你有什么事情么?”
“嗯,我要出门一趟,可能一个月回来。”他说着,有些讨好地陪笑道:“等我回来了,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你喜欢什么东西,和我说一起,我一同捎带些回来给你,可好?”
阿菀瞥了他一眼,手里翻着那本登记着自己小库房物什的册子,随意地道:“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不必费那个心了。”心里却琢磨着,怕是皇上又给他布置了什么任务,也不知道危不危险,明日得将路平叫过来,问清楚了才好给他准备行李。
卫烜看她平静的脸色,顿时心头有些抑郁。
他想象着阿菀会舍不得她,会生气他又去干危险的事情,或者要和他闹……可是偏偏却平静得仿佛他只是出门去查个账,不过几日便回来一样,哪有点儿新婚的模样儿?
在卫烜又开始疑神疑鬼阿菀不喜欢他时,阿菀将册子放好,看了看天色,便要起身去叫人传膳,突然被坐在旁边的少年探臂勾住了腰肢,他略一使劲儿,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倒去,整个人都窝到了他怀里,然后被他紧紧地搂住。
“做什么?”阿菀被吓了一跳,语气有点儿不好,伸手拍他的手臂。
卫烜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膝上,将下巴搁放在她的肩膀上,闷闷地说:“你好像一点都不会舍不得?难道不会担心么?”心里怕她舍不得,怕她担心,原本还头疼着到时候怎么安慰她,可谁知人家淡定得很。
阿菀突然扭头,伸手狠狠地掐了下他的腰间的一块软肉,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说舍不得,那你能不去么?”
“……不能。”
“如果我担心的话,你能不再做这种事情?”
“……不能。”
“那不就行了?”
卫烜:“……”她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阿菀自认为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便又拍拍他,让他放开自己,然后去安排晚膳去了。
除了初一、十五和特定的家宴,一般日子,瑞王府里各位主子们的三餐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解决的,随风院有自己的小厨房,想吃什么就让小厨房做就行了。
等用完晚膳后,阿菀便叫青雅将瑞王妃今儿让人送过来给她的帖子呈上来,她仔细看过后,抽出了几张无法拒绝的帖子,其余的都搁置一旁。
未出阁的姑娘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已婚的妇人也有自己的交际圈子。现在阿菀嫁人了,纵使年纪还小,但也算得上是已婚的妇女,便也能收到很多专门邀请她去与宴或听戏的帖子,邀请的都是一些成亲的妇人,大多是宗室的人居多。除了一些无法拒绝的,其他阿菀都让人给推掉了,并不想去露那个脸。
“这些你收着,若是需要备份礼物的,你去和安嬷嬷说一声,让她准备准备。”阿菀吩咐道。
青雅应了一声,小心地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直勾勾地看过来的少年,肝都有点颤了,心里觉得自家郡主真是好定性,被人如此盯着,还能若无其事地安排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用通俗的话来说,阿菀就是神经有点儿粗。
阿菀自然不是神经粗,而是她习惯了卫烜的存在,习惯了他的眼神,成亲半个月后,除了一开始被他盯得心惊肉跳、担心他随时要吃人的眼神外,现在已经不痛不痒了,只要他不来捣乱,可以慢悠悠地将事情安排好。
除了这个原因外,她心里也明白他现在坐在这儿盯着自己的意思,不外乎是想看看她对此事有什么反应。可是他这是上了文德帝的贼船,给这个世界最高统治者办事,她能如何?纵使危险,她现在也不能让他不去做,如果不做,后果会更惨。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就算是受伤,你也得受着,谁让卫烜现在是被那位帝王看重呢?估计旁人想要有这份看重,还没有呢。
所以,既然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反对和担心都无用,就不用做出那副样子了。
只是,卫烜不知道阿菀的想法,只觉得她太过平静,让他心里抑郁得不行,有点儿阿菀不重视自己的意思。总的来说,他就是喜欢看阿菀作出一副重视他的模样,就算作一点出不要紧。
偏偏阿菀就是不如他的愿,更不想作。
晚上就寝前,阿菀给卫烜擦干发尾的水渍,发现今天他头发湿掉的面积颇大,气得捶了他几下,“都叫你不要随便弄湿头发就往床上钻了,等你年纪大了患上偏头痛就知道厉害了!”
“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你不帮我!”卫烜双腿盘坐在床上,一双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摸着,自然被阿菀拍开了。
“行,改日我调几个手脚伶俐的小内侍过来伺候你洗漱。”既然丫鬟不老实,那就让太监来总行了吧?阿菀从善如流,觉得自己当了十五年的人上人,果然思想已经腐化了,竟然觉得被人伺候挺理所当然的。
卫烜拉下了脸,恶狠狠地道:“才不要,你若是让他们来,我拧断他们的脖子!”
阿菀只当他说笑,并没有在意,是以也不知道垂着脑袋的少年眼里一片血红色,直到后来的一次事情,方让她知道,他并未说笑,他确实十分忌讳被人近身,每每都会大动干戈。
给他擦干头发后,阿菀叫丫鬟进来伺候洗漱,然后和他一起躺到了床上。
罗帐放下后,外头的光线也被遮挡住了,帐内昏暗一片。
黑暗中,阿菀感觉到旁边的少年又如往常般蹭过来,伸出有力的手,紧紧地搂住她,柔软的唇在她耳边蹭来蹭去,呼吸喷在她脖颈间,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小动物,又有种挑逗的意味儿,让她差点想要蜷缩起身子,真担心这样下去,可能一年都支持不住。
“我奉皇上之令,去查北方草原的动静,若是无意外,一个月便会回来,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他的声音很轻,像夜中的絮语。
阿菀心中微动,轻声道:“北方草原?近年来那边不是很平静么?”
“人的*是永无止境的,再平静也掩盖不了那群蛮子对中原这块肥沃之地的觊觎,可就就在这一两年间,北方会起战事……”
随着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阿菀心中惊涛骇浪,眉宇间也染上了几分愁绪。现下虽然是太平盛事,可是外忧内患却是不少的,大夏所处位置宛若在大陆的心脏中心,周边还有很多部落或者是小国觊觎,先帝在位时,曾几次出兵,打得周边的部族终于怕了,收敛了几分,方才有了文德帝登基后的二十来年太平盛世。
发现她的身体有些僵硬,卫烜忙拍拍她的背,将她往怀里揽住,轻声道:“你不必担心,没事的。”
阿菀静了会儿,方道:“你此去,一切小心。”
“这是自然,我刚娶了你,还没有……可不想死呢。”
听到这话,阿菀直接一巴掌糊过去,卫烜便趁机抓着她的手,将她压在身下用力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将她浑身上下咬一遍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就算吃不着,也能过过干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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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卫烜进宫后,阿菀便将路平叫了过来。
路平请安后,便听阿菀询问起卫烜出行之事,他心里不知道阿菀知道得多上,面上笑道:“世子妃放心,世子这几年时常出京游玩,去了许多地方,已经有经验,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阿菀听得嘴角一抽,所以这次卫烜出京的名头又是去游玩了?果然是继续让世人觉得这位世子爷是个不事生产的纨绔子弟么?而嫁了个纨绔的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让人可怜着。
然后她点头道:“我明白了。”
路平:=。=你明白什么?
等路平下去后,阿菀便将青雅等丫鬟叫过来,将在脑子里设想好的事情一一吩咐下去。
青雅等丫鬟听完后面上忍不住露出些许惊讶来,世子要出京一事固然惊讶,但好像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去给他准备好行李和路上备用的药物便是了,但是派人去北方边境一带买地是何意?
“世子妃,这可妥当?”青雅蹙眉问道,可不想阿菀摊上事情,或者是拿钱打了水漂。
阿菀笑道:“我仔细读过《大夏律》,也问过我爹了,听说北方地广人稀,穷山恶水,少有勋贵会在那儿置产业,朝廷并不限制豪门贵族在那边置地。而且,纵使朝廷政策宽松,因那片土地不好打理,也少有人会在那儿置地,想来那边的地应该很便宜吧?”
说着,阿菀又让谢嬷嬷去将她的账本拿来,看看自己能匀出多少私房钱去那边买地。怕自己对北方的行情不懂,花了冤枉钱,阿菀便让青霜派人去自己的陪嫁庄子里问问管事,让管事给她寻些有经验的人打理……
事情很多,零零散散算下来,感觉一团乱麻,得好生打算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