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新年
永历二年正旦贺岁的小风波过后,南离与媅媺两人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先是出正堂接受文武官员贺岁,再与在邛文官武将一起,祭拜大行皇帝与本藩先蜀王之灵位。
祭过神位分了祭品,依照预前命令,文官休沐五日,武将休沐三日。
若不是正旦日起的争执,媅媺必然邀南离赐膳赐宴的,结果整个新年,俩人谁也不理谁。
人家媅媺好歹有贴身侍女,有亲信太监,陪着也不冷清,答对完毕官员的礼节,也能凑合着在“临邛悦雪芦”点个爆竹,寻些好吃的来过个新年。
曹昌虎赶在年前回去了雅州,欧阳直、张应兴这样的都有家有业有老婆,慕天蚕、席地阙得回安置宝和寨乡亲的锅底堰过年,章炬说是值守西司,人家是也是把家人从顽石坝接来进城。
到头来南离也就只能与张翦、韩羽、吴元龙、谭绍扬等一干光棍凑在一起。
所有人都能休息,连部队里都是去了值番守汛的,也要停操休整五日,南离却还是不得休息。
他要趁着这几日闲暇把新的一年一应事务好好梳理一番,尤其围绕整军经武的相关事务。
结果他赵南离大多数时刻都是在镇守总兵衙门里孤单地查找各种公文,写写画画。
永历二年的新春就这么来到了。
尽管政事劳神,过了年后南离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教导司,而把督促春耕、招抚流民的事务尽量放给信任的县令、知州。
对于部队的整顿、扩编、建设,南离的核心思想还是教导司先行,因为他始终信奉一位导师的话:
武器是战争的重要因素,但不是决定因素,决定的因素是人不是物。
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而不是一件两件新式武器。
当下南离辖下的队伍,除了大义、崇义、铁胜三个战营,还有余飞的关山营。
但是余飞的关山营与经过整合改造的三营不同,还是乡里乡亲子弟兵的模式,余飞名义上归附南离,听令行事,实际主力依旧驻扎洪雅花溪飞仙阁,只派少量人马帮守夹关镇,与邛州三营相比队伍还是铁板一块,一动起来就得是整营的动。
南离对此的态度很灵活,毕竟如今的西川各种所谓的民团、义师遍地,将来还会有各种归附的,个别状况个别分析,毕竟都要有个磨合的过程。
随着过了年即将熬过青黄不接的几个月,南离筹画的是夏收之后,如何扩大武装力量。
手中三个战营员额充足后,南离并未扩建或招抚新的人马,因为他觉得手头的人力根本不足,不是兵员的不足,是基层将佐的不足。
因为出身的关系,南离对于基层哨、队的作用非常看重。
在史书上人们几乎看不到这些兵头将尾的痕迹,被文人们记载的要么是神勇无敌的武将,要么是运筹帷幄的谋士,史书中记载的战争史迹没有这些最小的军官的影子,偶尔提及一笔时也是小校一名一笔带过。
真正的部队建设中,对应自己那个后世时空连、排、班的当世的哨、队、甲,这些基层军官,兵头将尾,才是部队建设的骨架。
骨架不强大,怎么能挂住肉呢?
在南离这时看来,不管兵法、战阵如何,组成阵势的都是那一个个小小的战斗单元,这些小军官直接面对士卒,士卒的疾苦他们感受得最真切,临阵时也是他们领着战士们冲锋陷阵。
无论西军还是明军,又或是清兵、摇黄,底层将校要么是拔士卒勇武敢战者、积功为之,要么是本就拢着一拨手下兄弟,公认的小头目,走哪里投哪里。
日常作为多是简单粗暴,刀斧棍棒、拳脚相加,才能管制得手下悍卒。
但是南离想把这队伍变个样子,就得从这一层抓起,这才是他设立教导司,并且亲自为管哨、小管队们教授如何带兵等课业的缘故。
这些课业除了基本的临阵如何走阵、变阵、号令搏杀之外,大部分课业教的是平时非战状态下如何带兵,部队如何日常养成、忠义教育、鼓舞士气、同甘共苦,如何规范与执行军纪、如何与战士手足相处,可以说就是一部军人的职业道德规范。
如今的三营,以营、司、哨、队、甲五级束伍编成。
为着已经熟练的大小三才阵法,以及已经开始改良并且重新打造的一批火器,形成了一个五人一甲,每甲为一列,五甲一小队,或纯白兵或纯火器、弓弩为一队,三队白兵一队火器或弓弩,共四队为一哨,五哨一司,五司为一营的束伍编成法。
部队的装备已经改善许多,诸将依旧嫌不足。
夹关镇一带的铜矿、铁矿已经在组织开采,也出了一些生铁,还往嘉定州送了一些,其余都在打造军器盔甲。
但南离依旧嫌其不足,无他,熟手铁匠太少了,要不也不会把用不掉的生铁送去嘉定州交易。
过了年,有行在使者赴川,当朝永历皇帝对于两川诸将大施爵赏。
赵荣贵、袁韬、武大定以克保宁而复全川功各自封侯,赵荣贵为定远侯,袁韬为定西侯,武大定为犁庭侯。
(作者注:赵荣贵有定随侯、定陇侯、定远侯三种说法,分见于顾诚先生《南明史》、钱海岳先生十四卷本《南明史》,作者取用的是与《三藩史略》中对照过的定远侯)
其余川东诸将各自封伯,王祥为荣昌伯,李占春为綦江伯,于大海为武隆伯,侯天锡为永宁伯。
但初时复川西有功的杨展只被封为广元伯。
只因朝廷对于封爵还是有所规制,复一省方为国公、数州方为侯爵,因此爵位不及跟着蹭了恢复保宁、占了许多空无一人的州府而称全川底定之功,且号称拥众十万的袁韬、武大定等,但是在他的爵位之上又加了太子少傅、提督秦陕军务的头衔,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安慰。
可宣谕的使者尚未离去,媅媺就派人急急来寻南离。
一看张璞这急急白白的架势,南离晓得,这姐姐只怕又是惹了什么祸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