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姜老夫人只想快点抱孙子,哪里会想这么多?
更何况,她也不知道杨氏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做出这种不守妇道败坏门风的事情来!
于是,姜老夫人给杨氏出主意,让杨氏趁着姜将军喝醉后,假装成元清去伺候姜将军,先圆房了再说。
姜将军那天确实把杨氏当成元清了,还抱着杨氏哭了很久。
但在杨氏把姜将军引到床上时,姜将军睡着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姜将军看完姜老夫人的忏悔信后,先是呆滞了一会儿,紧接着便开始像疯了一样,又哭又笑。
没有夫妻之实?
他跟杨氏那一次,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哈哈哈。
这个消息,真是让人感到高兴啊。
这么多年来,让他深受折磨的事情何止是元清的死和被迫迎娶杨氏?
守不住自己的身子,在元清的住处与杨氏有了夫妻之实,同样让他无比内疚!
所以今日,在得知了这个真相后,他喜极而泣。
至少在这一桩事情上,他没有对不起元清啊!
一高兴,姜将军又想喝酒了。
幸好啊,理智战胜了一切。
他还没把干闺女的嫁妆给定下来呢,怎么能喝酒?
于是,想了想,扬声喊道:“来人,备马车,去城郊的庄子!”
姜老夫人想见他,那便见一见吧。
反正只是见一见而已,又不是接她回来。
再者,把她送出去这么长时间,也该去看看了。
不管他们母子俩的恩怨有多深,在外人面前,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
当然了。
姜将军去城郊庄子,也是有目的的。
他要去把姜老夫人承诺给姜姒君的嫁妆拿到手!
既然忏悔信都写了,承诺也给了,那就赶早吧,还等什么以后啊?
就这样,姜将军火急火燎出了城,直到夜幕时分才回到将军府。
姜老夫人确实是病了,写什么忏悔信要见姜将军,不过是想回府中养病而已。
至于知错与悔过?开什么玩笑呢!
她作孽作了几十年,都不曾有悔过之心,如今去庄子才多久,怎么可能就悔过了?
说到底,那也不过是她想要感化姜将军的一种手段。
可惜呀,姜将军对她已经彻底寒心了。
女儿的嫁妆他可以拿,但回府居住?休想!
“不过区区风寒而已,何必回府去养?
庄子里的人单纯简单,最适合养病,尤其是风寒。
毕竟在这里,不会有人偷偷买通大夫,往你的汤药里加料,害你性命!”
“逍遥王前几日已经登门,正式谈了他家老三和君儿的事儿。
你要给君儿的嫁妆,我看还是现在拿出来吧,我好早做安排。”
“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是等君儿出嫁的前几天,还是你死了以后?
你若诚心给那就趁早给,不诚心,大可不必给,不用拖以后。”
“庄子是个养老的好地方,你不用在我面前寻死觅活。
真要死,你就早点死,三年守孝期,守孝期一过,君儿刚好及笈,可以出嫁。
若不想,你就好好保重身体,多活几年,等君儿成亲后你再归西,别耽搁了她的终身大事。”
“君儿可是你唯一的孙女,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哦对了,在你细细掂量之前,我必须得提醒你一件事儿。
我们君儿现在渐渐长大了,记性越来越好不说,也越发记仇。
你这个祖母嘛,从小到大就没有心疼过她,她对你,更没什么感情。
我劝你,有机会儿弥补的时候,还是尽量去弥补,争取在她心中多留点好印象。
否则啊,以后你走了,都没人给你上香。”
姜将军现在是无所畏惧的,谁也别想拿‘孝道’二字来威胁他。
孝道?
那是什么鬼东西?
正所谓母慈子孝,意思是母慈才能子孝。
而他的母亲,杀害儿媳,不疼孙女,给儿子下套,胡搅蛮缠,坏事做尽,双手沾满了鲜血!
这样的人,凭什么要儿子讲孝道?
就凭那十月的怀胎之苦,凭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吗?
若说怀胎之苦……
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他情愿的。
对于出生,他从来没有选择,不是吗?
若有选择,他宁愿做一只鸟儿,做一棵树,做一根草,甚至猪狗牛羊都好,也不愿意来到姜家,成为这样一位母亲的儿子!
若说多年的养育之恩,他也并没有不给姜老夫人养老,不是吗?
在庄子里,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是够的,不仅有人保护姜老夫人的安全,还有人伺候着姜老夫人的吃喝。
更何况,庄子那边景色秀丽,可比热闹的京都城舒服多了。
姜将军自认为,他没有对不起姜老夫人。
孝道,他讲了几十年,可最终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妻子早亡,换来了闺女受磋磨,换来了稀里糊涂去过大半生!
总之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姜将军可算是明白了。
对付他家这位好母亲,必须以恶治恶!
于是,他就这样,靠着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狠狠拿捏住了姜老夫人。
最后,不仅摆脱了姜老夫人的纠缠,留姜老夫人继续在庄子里养老,更成功把姜老夫人的嫁妆,全部拿了过来。
有了姜老夫人的嫁妆,姜将军手头就宽裕多了。
当然。
这是姜老夫人给姜姒君的嫁妆,姜将军不会动,也不会拿来给崔毓秀添妆。
但至少有了这些嫁妆后,姜将军心里头有数了。
在给崔毓秀准备嫁妆时,也不用这么抠搜,可以酌情多给点。
……
眼瞧着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的亲子装逍遥王妃也已经准备妥当。
不过,由于是第一次给南骞国太上皇准备亲子装,所以在参加除夕夜宴前,逍遥王妃想让南骞国太上皇试一试衣裳。
这不?
这一日,暖宝才从宫里回来,逍遥王妃便拉着她进屋,说起了悄悄话。
逍遥王妃笑盈盈拉着暖宝的手:“闺女啊,你今日的功课重不重?能不能去看一看你外祖父?”
暖宝微愣,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好端端的,怎么要去看外祖父啊?”
“呸呸呸,马上就要过年了,能发生什么事儿?”
逍遥王妃嗔了暖宝一眼,道:“之前不是说好了嘛,你外祖父要来咱们这边过年的呀。
我已经把亲子装给做好了,想让你外祖父试穿一下,若哪里不合适,好及时改。”
“噢,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
暖宝松了口气,笑道:“我还说等到年二十七还是年二十八的时候再过去呢,顺便把他们接过来了。
爹爹和太子哥哥这几日纠结得很,不知该怎么和皇伯伯交代。”
“唉,这也是问题。”
逍遥王妃听言,叹了口气:“毕竟在你皇伯伯养病这段时间,我们瞒了他不少大事儿。
可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他总是要知道的!”
说完,逍遥王妃又道:“要不这样,暖宝,你皇伯伯素来疼你,也能听得进你的话。
你找个时间去你外祖父那边,先试探一下你皇伯伯,让他自己也有个心理准备。
别到时候突然像火药炸了一样,把他给炸懵了,连个年都过不好。”
“也行。”
暖宝想了想,道:“正巧我今日功课不重,在课堂上就完成了,我去陪外祖父吃个晚饭吧。
顺便让外祖父试一试亲子装,再套一套我皇伯伯的话。”
暖宝跟逍遥王妃聊了一会儿,便拿着南骞国太上皇的亲子装走了。
等回到长乐园,她先泡了个热水澡,这才借口自己累了,要早些歇息,将丫鬟们都遣了出去。
隐身术加定位传送。
一个呼吸间,她就来到了南骞国太上皇的行宫。
行宫里,南骞国太上皇正带着蜀国皇帝在菜地里搭棚子呢。
陪同二人的,还有福公公和几个小太监。
暖宝远远看到他们,就收起了隐身术,将自己显现出来。
她蹦蹦跳跳来到几人跟前:“外祖父,皇伯伯,我回来啦!”
暖宝的声音,把众人吓了一跳。
但对于她的突然出现,也没几个人感到奇怪。
哪怕是行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段时间,小郡主一直都是这样,不是突然出现,就是突然不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就连行宫的守卫士兵和巡逻兵,都不知道她是何时回的行宫,又何时离开的行宫。
反正太上皇说了,小郡主是会武功的,她不喜欢走寻常路,偏爱翻高墙。
所以啊,大家伙儿看到小郡主翻墙的时候,就当没看见,由着她去好了。
有了太上皇的吩咐,行宫里的人当然不会再管小郡主。
可说句实话,他们是一次也没见过小郡主翻墙,倒是经常被突然出现的小郡主吓一大跳。
这一次两次三次,被吓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南骞国太上皇见到暖宝,很是高兴,连棚子都不搭了,拉着暖宝就要回正厅去。
他一脸慈爱询问暖宝:“这个时辰回来,还没吃晚饭吧?想吃点什么,外祖父去给你做。”
倒是南骞国皇帝,见到暖宝以后,不像以前那么激动了。
他除了笑呵呵跟暖宝打了个招呼外,就只说了一句:“这次出去有遇到什么新奇的故事儿没有?待会儿讲给我们听。”
说完这话,他又埋头搭棚子去了。
整得暖宝还挺不习惯,怎么她家皇伯伯现在见了她这么淡定的?
于是,悄悄把南骞国太皇上拉到一边:“外祖父,我皇伯伯他怎么啦?”
说实话,暖宝有点心虚。
——完了。
——我皇伯伯对我这么冷淡,不会是外祖父不小心说漏嘴,让我皇伯伯知道我们瞒着他的事情了吧?
——要真是这样……
——那这次过来,就不是我套他的话了,而是他要问我的罪啊!
正胆战心惊呢,就听南骞国太皇上道:“他能有什么事儿?
你这个皇伯伯啊,在我这吃得好玩得好,不知多快活!
你放心吧,他不过是受了我的影响,也爱上玩泥巴了,现在正上头呢。”
暖宝有点不信:“只是这样吗?”
南骞国太皇上瞥了她一眼,问了句:“要不然呢?”
暖宝:“……”
一时间,竟沉默了。
——这话我该怎么答?
——总不能说,我担心外祖父不小心泄了密吧?
“行了,你莫要多想。”
南骞国太皇上拍了拍暖宝的后脑勺,笑道:“你皇伯伯现在好得很,你有那工夫担心他,不如想想今晚吃什么。
笋干焖鸭吃不吃?你外祖父我亲自上山挖的笋,亲自晒的笋干,亲自养的老鸭。
再加上你外祖父我啊,亲自给你下厨,你这小丫头简直是太有口福咯!”
“外祖父,您这话怎么怪怪的?”
暖宝被南骞国太上皇拉着走,也没时间想太多了,只能笑道:“听着像是在夸我,实际上全夸您自己了。”
“怎么?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不能夸一夸我自己啊?”
“能能能~我这不是郁闷嘛,您方才把我心里想夸您的话都说完了,我该夸什么呀?”
“夸点别的!”
“噢~外祖父,您真是老当益壮,老而弥坚,老骥伏枥……”
“喂,小可爱,你能不能不说‘老’字?”
“好的老可爱……”
“笋干焖鸭没有了!”
“别啊外祖父……”
祖孙俩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斗着嘴就离开了菜地。
蜀国皇帝没有跟上来,他依旧领着那几个小太监在捣腾棚子呢。
一直等到晚饭做好,他才顶着一张灰扑扑的脸回来。
还十分骄傲道:“段伯,棚子都弄好了,明天不用继续弄了。”
南骞国太上皇听言,竖起了大拇指:“幸亏有你啊,要不然这棚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搭好。
快,快去洗个手,该开饭了,暖宝都等饿了。”
蜀国皇帝点点头,赶紧在宫女的服侍下,把手洗干净,还洗了一把脸。
坐下时,依旧不忘提菜地里的棚子:“南骞国这边的冬天确实要比蜀国那边暖和多了,不过这几天湿冷湿冷的,也挺难熬。
我瞧着这天气,像是要下霜了,棚子搭好以后,菜地里的菜就不怕被霜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