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不太正经的日记本,三道警示名言工工整整地写在第一页。
大丈夫苟于天地之间,岂能留着敌人不杀?
知晓我秘密的人都死了,就没人知晓我的秘密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心中默念了几遍,夏听雨向后翻去,第一百页赫然写着萧道虚的名字。
大荒历舜皇七百六十年。
萧道虚。
炼气期第九层修为。
每年的丹俸,阴魂宗会记录外门弟子的修为,谁也不会注意,在角落里,夏听雨将能威胁到他的人都记录到小本子上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能隐藏修为,他一样能隐藏修为,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别提这种修真家族的公子了。”
夏听雨长叹一声,从草丛里摸出一套金丝软甲,套在了自己身上。
这套软甲来自于某个心存歹意,抓自己抽魂的倒霉蛋。
“不够,还是不够,金丝软甲可防劈砍,防穿刺的效果差很多,我得再来一套。”
很快,夏听雨又从草丛里摸出了一套自己缝制的板甲,甲胄上镶满了野兽的利爪和尖牙。
这套刺猬甲来自热心捐献遗体的空虚山野兽们。
青面纸人缓缓从草丛中探出头来,木然地望着夏听雨穿戴甲胄,眼眸中有点点萤火闪烁。
半晌,它折断几片草叶,也学夏听雨的样子围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太重,我想穿十套铠甲!”
“仅有肉体的防御不够,阴魂宗弟子都擅长魂攻,我还要准备几件法宝防御魂攻。”
夏听雨在草丛里摸了半天,找出一面古朴的铜镜,铜镜散发着浓浓的怨气,用手轻轻一敲,一张狰狞鬼面缓缓浮现。
正是那位倒霉蛋的魂魄,夏听雨无视他怨毒的目光,用骨钉将铜镜挂在刺猬甲上。
“光是防御没有用,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夏听雨在草丛中不断摸索着,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轻轻打开瓶塞,身旁的青草瞬间枯萎。
这一小瓶毒液,是空虚山中的毒虫怪蟒自愿奉献的。
夏听雨小心翼翼地将毒液涂抹到刺猬甲上。
青面纸人歪着脑袋,认真地学着夏听雨的样子将露水涂抹到草叶甲胄之上。
“飞刀,毒镖,袖箭,飞石,毒针,吹箭,丧门钉,流星锤,短柄飞斧多带点,统统啐毒。”
夏听雨不断摸索着,将积攒数年的法宝,符咒,丹药,兵器,暗器,毒药不断取出。
“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武装成行走的军火库,夏听雨依旧眉头紧皱,回头望去,见青面纸人扛着一堆草叶站在泥土之中。
夏听雨脑海里有一道闪电划过,猛地抓了一团泥土,放进大铁锅里炒了起来。
“怎么把这个祖传绝技忘了,也啐上毒,统统都啐毒。”
炼魂谷,中心寨。
不同于空虚山的阴森恐怖,黑暗蛮荒,中心寨灯火通明,楼台林立。
修真家族的公子和奴仆们霸占了这片灵气最充沛的中心地带。
在夏听雨备战的同时,萧府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诸位公子气宇轩昂,春风满面,觥筹交错间谈天说地,笑声不断。
投靠了各大家族的外门弟子们肃立在主人身后,小心谨慎地听候主人吩咐,同为外门弟子,却有主仆之别。
几位面容姣好的女弟子在席间翩翩起舞,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舞姿闲婉柔靡,眼神飘忽多情。
几位精通乐理的男弟子钟磬齐摇,击鼓而歌,声音忽又扬起,如同湍急的流水,撞上了礁石后溅起漫天浪花,又如天边的流云,清婉娇柔。
一位紫衣公子喝得酩酊大醉,眼神有些迷离,一把将面前的美人揽入怀中,斜楞着眼睛望着萧道虚,轻声道:
“萧兄,‘血色试炼’将至,你又何必出头?那夏听雨泥腿子一个,怎么可能知道岁风福地的下落?”
“他修行数年不过是炼气期第四层的修为,还不如我新收的‘几条狗’修为高,他若是机缘巧合,找到岁风福地入口,会是这个实力吗?”
黑面公子萧道虚正在给怀中美人画眉,闻言微微一笑,并未正面回答,柔声道:“方贤弟,你可知这次‘血色试炼’,宗门打算留下几成弟子?”
紫衣公子一愣,迟疑道:“我只听闻本次试炼诸位老祖会出关挑选弟子,具体留下几成弟子,弟实不知。”
萧道虚缓缓抬头,眼眸之中精光闪烁,缓缓伸出两根手指。
“两成?”
几位公子发出一阵惊呼,席间响起一串杯盘落地的声音。
紫衣公子脸色一白,顾不上揉搓师妹,涩声道:“两成?那,那岂不是说,我们金张七叶,也会折损大半。”
萧道虚面色如常,继续为怀中美人画眉,头也不抬地说道:“没错,此次大荒山海英雄擂我阴魂圣宗仅排第七,宗主大怒,要求本次‘血色试炼’,只留下两成外门弟子。”
“三年之前,荧惑入南斗。秋七月,犯魁第二星而东,震惊整个大荒。我圣宗辰星老祖卜算三年,未算出因果,却意外算出岁风福地的入口在炼魂谷中。”
“我若寻得岁风福地,献于宗门,我等皆可逃脱血色之厄。”
“我若寻不到岁风福地,可借此事,以雷霆手段击杀几个对手,如刘长生之辈。”
“至于夏听雨,随手杀掉而已,还能顺带着立威。”
紫衣公子频频点头,连声称赞道:“高,萧兄实在是高,都让萧兄高完了。”
众人连声称赞,萧道虚摆了摆手,柔声道:
“既如此,诸位可将剜心台一战大加宣传,吸引众人来观战,让哪些摇摆不定的寒门泥腿子们,知道谁才是外门之主。”
“全凭师兄安排。”
次日,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剜心台一战的消息传遍整个炼魂谷。
听到消息的外门弟子们或惊愕,或疑惑,或叹息,或恐惧。
大伙儿搜肠刮肚地回忆,谁都想不起来夏听雨究竟是谁,似乎印象里这么一个人,似乎只是平平无奇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