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乐县,夏家。
众人向门口望去,屏风外走进来一位白衣公子,腰悬长剑,手摇折扇,走路不紧不慢,长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众人在心中暗叹好一个清朗才俊。
白衣小剑仙李元宵看到庭院里剑拔弩张的一幕微微一愣,随即当着众人的面来到夏听雨身边,一躬到地,神态甚恭。
李元宵面露惭愧,红着脸道:“听雨兄,接到兄长的书信,我日夜不停赶奔高乐县,沿途跑死了五匹马,还是慢了一步。”
夏听雨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李元宵起身看了一圈低声道:
“兄长,哪位是伯父伯母,我要大礼参拜。”
夏听雨慨然一叹,道:“大可不必,我再来看最后一眼,我曾生活在这里,今天斩断尘缘,自此再无羁绊。”
二人站在庭院之中闲聊,如鹤立鸡群一般,视周围人于无物,别有一分出尘之姿、
美妇人心里好似堵了铁铅,见来人衣着华美,气度不凡,对夏听雨极为恭敬,心里妒意翻江倒海却不敢造次。
仆人们左右一分,夏沧海从内室走出,还未走进,爽朗的笑声传来。
“今日见凤凰落梧桐,我自知有贵客上门,李公子,别来无恙乎?”
夏苍海员外打扮,穿着绫罗绸缎,腰系玉扣带,手上戴着四五个明晃晃的大金戒指,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
李元宵看了夏听雨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对着夏员外微微躬身,应付了两句。
夏苍海聊起他在玉州贩盐的经历,他曾去过玉州李家拜过码头,和李元宵有一面之缘。
他说得热闹,周围乡绅听得云里雾里,纷纷称赞起夏苍海交友广泛。
夏苍海说完,看了夏听雨一眼,很随意地说道:“雨儿啊,带着李公子入座,能和李公子结交,福气不小。”
夏听雨本就是来看最后一眼,闻言也不抗拒,带着李元宵去喝茶。
另一侧美妇人越看越气,她用洁白的牙齿咬住薄嘴唇,嘴唇上印着一排齐崭崭的齿痕。
忽然门外又是一阵大乱,一位俊俏公子走了进来,相貌和美妇人有七八分相似,也不和父亲打招呼,大大咧咧坐在美妇身边,斜着眼睛瞥着夏听雨,大声道:
“娘亲,那个小杂种怎么回来了?”
李元宵勃然变色,在他眼中夏听雨宛如神灵一般,是他一辈子追赶的目标。
李元宵剑眉竖起,虎目圆睁,猛地站了起来,长身而立,宝剑铮铮作响,他伸手摸向剑柄,却被夏听雨拦住。
夏听雨示意他坐好,悠然道:“你我聊起黑羽大圣,聊得兴高采烈,何必管那野狗狺狺狂吠?”
众宾客见他们这一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心里盼着打起来。
美妇人呵呵冷笑,心中想让夏听雨出丑,摇摇晃晃来到夏苍海身边,笑道:
“老爷,今日难得清闲,恰巧听霜和小杂……呃,和大少爷都回来了,不如让他们比试一下武艺。”
夏苍海正在和宾客们假笑,闻言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角眉梢染上一层怒气。
美妇人反瞪了夏苍海一眼,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吓得夏苍海连退三步。
两人僵持了一阵,夏沧海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咳嗽了几声,摆了摆手,轻声道:“比吧,比吧,都依你,都依你。”
正在说话之间,从内室里走出一伙人,都是夏苍海的亲戚,一个个吊着眼眉,勾起嘴角,上下打量夏听雨,听闻两兄弟要比武,顿时来了兴致。
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瞥了夏听雨一眼,高声道:“哎呦呦,这不是大少爷吗?几年不见,长得俊俏了不少,夏听霜啊,一会儿动手你让着点大少爷,你受伤后你母亲可以照顾你,他没有妈。”
一个头戴礼帽的肥胖老者推了她一把,怒道:“你说的都是啥啊,能不能闭嘴,大少爷啊,夏听霜还小,你可得让着他啊,可不能打伤他。”
“你是哥哥,哥哥就应该让着弟弟,这才叫兄友弟恭嘛。”
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不屑地撇了撇嘴,不屑道:“一看夏听雨那个样子就不是啥高明的修炼者,太阳穴那么鼓,不会是臭炼体的吧。”
他的母亲急忙拉住他,怒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你懂什么?人家大少爷修为高着呢。”
夏听霜站了出来,摇摇晃晃来到夏听雨面前,用手点指夏听雨,吊儿郎当地说道:
“喂,那个谁,出来稍微比一下,别怕,我不会打伤你,我看看你们阴魂宗有什么能耐。”
啪~
空中狂风骤起,一只真气凝聚而成的手掌忽然出现,对准夏听霜的半边脸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地一声巨响,夏听霜身体打着旋儿飞了出去,噗通一声砸进一旁的厢房里,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厢房都崩塌了,烟尘四起,砖瓦乱飞。
夏听雨长身站起,环顾四周,冷笑道:“我来夏家看一眼,就想看看这一世的父母亲戚到底有多离谱,今天真是长了见识,你们让我觉得恶心,我有些后悔,刚才就应该把你们都屠了。”
美妇人眼睛睁得浑圆,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尖叫,顾不上其他,冲进了废墟之中。
亲戚们尖叫之声此起彼伏,纷纷咒骂起夏听雨不懂规矩,夏苍海站在原地来回抖手,哀叹家门不幸。
夏听雨再无留恋,长身站起,带着李元宵起身想走,厢房废墟内响起了兽吼之声,一头铜头铁尾的斑斓猛虎跳了出来,直奔夏听雨扑去。
夏听霜坐在猛虎背上,手中拎着明晃晃的钢刀,他的半边脸高高肿起,嘴里的牙齿被打掉大半,漏风的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吾撒了吕”
空中红光一闪,一道红线直奔猛虎而去,那虎发出山崩地裂般的一哀吼,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斩为两截。
鲜血喷溅,内脏乱滚。
夏听霜的双腿齐膝而断,他抱着半截残腿,在地上来回翻滚,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美妇人冲出尘雾看得清清楚楚,惨叫一声昏厥当场,夏苍海脸色惨白身体一晃再也站不住,瘫在太师椅上了。
围观的乡绅和亲族吓得脸色惨白,抖衣而颤,胆小者吓得屎尿横流。
夏听雨对着这个家啐了一口浓痰,一颗心轻飘飘得再无一丝牵挂,转身向府外走去。
空中忽然响起呼啸之声,一声厉喝如雷鸣响彻四野。
“恶贼休走,伤了我们御兽宗的人,你今天把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