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堆成了一整片,像一块厚铁,渐渐地往地面上沉,似乎已经压到了须弥山顶,再用力一些,就会把须弥山压扁。
云海一分,一艘摇摇晃晃的星舟飞了过来,相比于陆青七层星舟的豪奢,夏听雨三层超光柳叶舟的霸气,这艘星舟寒酸得仿佛一艘舢板。
这艘星舟长约十二米,只有一层,有一个小小的船舱,船形极细长,十分地破旧。
星舟艏部画着一对眼睛,惟妙惟肖,船舷的两侧还有一对小小的翅膀,随着风呼扇着,艉部雕刻成鱼尾,顺着风向转动。
星舟虽破,却刷着明亮的七彩漆,五颜六色极为花哨,在茫茫云海之中好似一条小丑鱼,随着云海上下起伏,颇为颠簸。
“呕~”
朱钢牙瘫在船舷边,吐得一塌糊涂,哼唧道:“元宵道友,到没到须弥山?我不行了,要不你把我宰了吧!”
“本以为夏道友的超光柳叶舟已经是折磨了,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你这艘七彩小鱼儿号更是登峰造极。”
李元宵长身而立,站在艏部握着阵图驾驶星舟,闻言拔出宝剑直奔朱钢牙而去,作势欲斩。
朱钢牙吓得哇哇大叫,发出杀猪般的凄厉哀嚎,连声讨饶。
李元宵这才放过他,紧握阵图,望着翻滚不停的云海,胸膛高高挺起,自豪地说道:
“就南荒这些小家族,你去问问谁家有星舟?不还是骑灵兽呢嘛,我这星舟虽然破旧,那也是家传的宝贝,价值几百万下品灵石嘞。”
“你嫌弃破旧,我来问你,你买得起吗?”
朱钢牙不敢顶嘴,心里又不服气,小声嘟囔道:“我不稀罕,神气什么?夏道友也没比你大多少,他还是家族弃子,很小就被抛弃了,人家怎么开得起超光柳叶舟?”
李元宵道行精进,听得清清楚楚,笑道:“我怎么和听雨兄比?听雨兄是人中龙凤,将来在南荒,那也是叱咤风云的大魔头。”
“我嘛,能成为听雨兄的追随者就行了,如果夏听雨能成为黄帝一般的人物,我便是他身边的力牧将军。”
“倒是你,朱钢牙,你有什么打算?你现在得罪了黑羽,在渤海郡是混不下去了,不行我随便找一个方向,飞三千里,一脚把你踢下去,你看如何?”
朱钢牙听他说笑,动了心思,想起自己的命运,沉默不语。
七彩小鱼儿号忽然上下颠簸了起来,云中霹雳交加,响声如雷,狂风大作,天地灵气的流动险些掀翻了星舟。
一股腐烂的恶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李元宵干呕不止,朱钢牙猛地抬起头,朝着李元宵吼道:“元宵道友,不要再往前走了,这是血魔的味道,黑心大巫的血魔出世了。”
李元宵急忙掏出手帕捂住口鼻,沉声道:“那位前辈说过,听雨兄正在和血魔交战,我们快将宝幡送下去。”
朱钢牙一把拉住他,摇头道:“不行,那血魔有蛊惑灵智,控制心灵的能力,塑魂期(筑基期)的修士基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一旦成为血奴,你就成了它的傀儡。”
“夏道友可能还有手段,你白给啊,凭你化形期(炼气期)十二层的修为,你也就欺负我的能耐。”
李元宵从船舱里抱出一个红色的狭长木箱,听它言语笃定,奇道:“那怎么办?如何能将此宝送给听雨兄?”
朱钢牙趴在艏部,指挥着李元宵贴地飞行,它伸出猪鼻子在风中乱嗅,忽然眼睛一亮,吼道:“闻到他的味道了,快快快,左转,左转。”
山谷之中,最后一名骑士骑着快马驮着夏听雨跑出了山谷,顺着山路向远方奔去,血魔发出一声怒吼,一道红光落到了马上。
那匹枣红马仿佛鬼迷心窍一般掉头,往身后疾驰,那名骑士顾不上其他,一把将夏听雨推下枣红马,拔出短刀,挥刀自刎。
枣红马驮着最后一名骑士的死尸跑进红光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听雨顾不上擦伤,抓起一把黄土,迎风一晃,遁光一闪,腾空而起,借土遁向远方逃去,迎面正撞上七彩小鱼儿号。
夏听雨见到这两个活宝,连忙摆手,大喝道:“快走,那血魔十分厉害,我不能敌!”
李元宵将红箱子打开,取出三截白骨骷髅幡,以手相托,喊道:“听雨兄,接幡,这是宗门送来的宝贝,名唤三辰白骨幡,专克血魔。”
夏听雨咦了一声,运起御物之法,三截白骨骷髅幡飞到他手中,自动组装在一起,组成了一杆一丈八尺长的白骨魂幡。
这杆魂幡通体由白骨组成,幡杆上雕刻着日月星三宝,他摇动魂幡,对着朱钢牙轻轻一晃,朱钢牙噗通一声跌倒,顿时人事不醒。
魂幡的器灵很年迈,神识一到,立刻就表示臣服,轻松让夏听雨完全掌控了魂幡。
蛊惑灵智的红光横扫而来,三辰白骨幡发出森白的萤火之光,竟然敌住了血魔的红光,夏听雨捧着魂幡,仰面大笑不止。
李元宵踢了一脚朱钢牙,猪妖毫无反应,转过头来,见夏听雨仰面大笑,奇道:
“听雨兄,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都极严肃,从来都不苟言笑,今日何故大笑?莫非这三辰白骨幡是了不得的宝贝吗?”
夏听雨想起数百骑士,前赴后继赴死来救自己,更觉心里堵得慌,悲声道:“元宵,这三辰白骨幡是谁送来的?”
李元宵开口道:“一个草人,寄生着一丝神魂,将这魂幡交给我后,说了你的位置,之后,那草人便无风自燃。”
夏听雨悲声道:“我笑我两世为人,自诩要活得轰轰烈烈,如今却成了道魔九宗斗争的工具人。”
“不知不觉间,我成了宗门在渤海郡的棋子。我敌不过血魔,宗门就送来三辰白骨幡,哈哈哈,多么可悲!”
“如果有一日,宗门需要我死,会不会派人来将我抹杀呢?我想起了外门的刘长生,为宗门征战十年,出生入死,依旧被萧道虚虐杀,好像在杀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