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张小宝想的那样,几百个人抢收到一多半的时候,雨哗哗地砸了下来,干活的人马上就离开了田地,躲到专门给他们撑起来的棚子当中,吃着那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饭菜。
张王两家庄子的主家还拿出了酒给自己的庄户喝,这个算在庄子上,不用那些东家来出钱,小孩子和老人还多加一份皮蛋瘦肉粥,同样是庄子出,当然,这钱早就从三倍的价格当中赚回来了。
但葛家的庄户和雇来的人不这么认为,葛家庄户知道比不了人家,早已习惯了,好在饭菜不错,竟然有两个菜一个汤,至于别人有五道菜,就当没看见。
找来的帮工同样是两个菜一个汤,这次没有人闹了,他们以为还和中午一样呢,看到有酒,有那爱打听的人就问,得知真的是人家主家给的,一个个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他们也是三水县的一些庄子的庄户,以前总是听说,张王两家庄子主家对庄户好,还不觉得如何,这次亲眼看到了,恨不能马上就成为这里的庄户。
吃的比自己这边的人好不说,还有一个医生带着个徒弟过来挨个给看看,怕被那雨扫了一下着凉,两个庄子的管家也是在人群中游走,不时地停下来问问岁数大的哪里难受。
有那跑的慢了,身上衣服湿的地方多的人,更始被拉到旁边一个间隔起来的小棚子里,换上一身新衣服。
“这位兄弟,我瞧着他们两个庄子上的衣服怎么都一样呢,除了胸口的位置的字不同,做工和布料就是一个地方出的吧?”
一个帮工看着那些换了衣服的走出来,没换的也有人送一身衣服到面前让他们自己拿着,问身边的一个葛家庄子的人。
“你才看到?多少日子了一直这样,没看那些给衣服的人在那里借着灯光看吗?那是看名字呢,先让人挨个给量身子,记好名字,到成衣铺子做,一样的布料,样式也是相同的,只把男女分开,所有的钱由主家出,鞋也是。”
葛家的这个庄户看着人家喝酒,他只能喝口汤,对着问话的人说道。
“这么好?你那庄子呢?”问话的人羡慕地看着张王两家庄户高兴的模样,又问葛家的人。
“我们也不错,今年可以少交一半的粮,昨天主家派人来给我们量尺寸了,鞋样也送了上去,过几天便能穿上新衣服,这要感谢他们两个庄子。”葛家的人一说起衣服,同样高兴。
问话人的愣了一下“不感谢你们的主家老爷,怎么感谢人家?”
“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收成,没有水云间,也没有集市,主家更不会想着我们,两个地方一比,主家怕我们跑了,就只能学着他们的主家那样对我们好一些,不只是葛家庄子,旁边的李家庄子也一样。”
葛家的庄户早就想明白这点了,庄子上娃子到人家那边的学堂念书,现在主家也和那边说好,把东西送去让人家做,比起人家吃的虽说稍微差了一点,但比自己家带去的东西好多了。
“恩,确实,可惜,我那庄子旁边就没有张王两家这样的,跟着这样的主家,那才叫享福呢。”
问话的人听到周围的庄子也跟着吃香,没有心思再说了,低下头使劲地吃着,有一顿好饭菜不容易,若是让带回家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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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干活人现在的悠闲,十几个粮行的东家则是无精打采,同时心中难过不已。
“还是没有都抢回来,这可如何怎么弄?看看一共有多少,要不然咱们自己就不种了,希望能把别人的给足,不然还得赔不少钱。”
王东家坐在棚子里面,看着别人吃喝,面前摆着的饭菜根本就咽不下去,酒倒是喝了两大碗,耷拉着脸,在那里似乎自言自语地说着。
“好象不够,就算咱们自己不种也要赔别人钱,算一算,大概六千两银子,当初按了手印,剩下的能赚多少?六千两,还要搭进去这雇人,买灯笼、饭菜、镰刀的钱,得六百多两,镰刀是不错,干起活来快,可也不能卖一两银子吧?”
鲁东家听到了王东家的话,跟在旁边计算着这次要赔多少钱。
别的人同样听到了,折腾了这么些天,没赚到不说,还要赔,不是赔不起,是赔的窝囊。
“诸位,听我一句,别担心,不就是有一部分没收上来么?这样,还是按照当初说好的价钱,六十五文,庄子把这些帮你们补上,别忘了庄子白天可收了一些稻子,估计除了庄子留下的种子外,差不多正好是你们没收上来这些。”
张管家在旁边听着,适时地把小公子的安排说了出来,他对小公子和小娘子两个人有一种近乎于盲目的崇拜,一个个过来捣乱的人,看看都是什么结果?
就像小娘子说的,那座小桥就是奈何桥,为善者过来投生个好人家,为恶者到了,那就是直接扔油锅煎熬,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绝对跑不了。
这些个粮行的东家不知道张管家想什么呢,见还有盼头,又高兴起来。
“张管家,你说的可是真的?”金东家带着期盼的神色小心地问出来。
“真的,张王两家庄子没准备害你们,你们把剩下的收了,还有钱赚,那镰刀也不错,拿回去用,比原来的好使唤。”
张管家一脸诚恳地说道。
“好人啊,你们都是好人,我们是坏人,当初来就没安什么好心,还是换京城中的店铺么?你放心,这次我们一文钱都不留,该多少就是多少。”
王东家这时插话说道,不用赔了,还能赚一些,脸面上好看了,以后再也不来捣乱了,庄子太邪。
张管家笑了笑,说道:“换什么都成,诸位方便用什么来换,庄子就收什么,哦,淋了雨的稻子,诸位如何打算的?若是愿意卖于庄子的话,庄子用来做酒曲,价钱……?”
“按正常的粮食来卖就行,或者是再少一点。”金东家一见这些拉回去也不好用的稻子有人买,连忙给出了个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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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明天咱们就去那小罗水玩,听说那里会去不少的才子和才女呢,见识一下,看看这个时候的码头是什么样的,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安排快点弄。”
王鹃和张小宝刚刚学完,躺在榻子上聊天。
“还有一件事情,方才管家已经让人过来说了,他们愿意卖被水淋到的米。”张小宝想了下,就差这一个事情了。
“不是留着做酒曲么?”王鹃就是这么打算的。
“那么好的粮食我才不用来做酒呢,明早离开前,让人带回来,蒸熟了做成大米饼,或者是崩苞米花,一粒粒的比平常的稻子好,不管是制曲还是酿酒都可惜了,恩,多做点苞米花,到时用糖粘起来,跟在我们后面去小罗水那边,卖的钱估计和卖种子差不多。”
张小宝翻了个身,面对着王鹃说道。
王鹃伸手捏住张小宝的脸“你让我好好看看,怎么这么聪明呢,人家用买种子的钱买了,你用普通的粮食价格收回来,转手加工一下又卖出种子的价钱,他们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后悔死。”
“这就是原料供应和深加工的区别,我们以后要做的就是寻找更多深加工的方法,睡吧,明天早起,安排完就去小罗水,弄个小船,你坐着我来划,我划的可好了,单桨摆动,就能让船横着靠岸。”
“你就别吹了,那些个在河上讨生活的,不比你强?你能单桨摆动,让船离岸么?”王鹃回了一句。
“这不能,你能?”张小宝承认自己的不足。
“当然,我用桨顶着岸摆动,两下就把船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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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过水纹轻弯曲,一把面渣鱼儿聚。画中仙境曾远离,诗里梦乡未得遇。乌云薄薄穿日光,碧水涌涌映残绿。群鸣当头听去意,秋雁两行江上雨。
一早起来,中午赶到小罗水河这边的张小宝和王鹃,正好看到了阳光透云,细雨如丝,游船摆动,鱼儿浮头,雁叫长空,人形南去的景色。
“好漂亮,小宝,你弄一个相机,我把这照下来,实在是太美了,看着那山水,好象是假的一样,似乎泼墨山水画才对。”
王鹃嘴里正吃着早上匆匆给她崩一锅的大米花做用糖粘起来的零食,下车时看到这么迷人的景色,开始说胡话。
“相机不好,不如拿拍电影用的带子,那个更有意境,扫进电脑当中根本不用再做后续处理,就这么定了,保持这里的环境,等我们成功地研究出来了,就把这记录下来。”
张小宝还保持了一点的理智,知道这事情跟做梦差不多。
“走了,你说我们两个到了人家才子才女聚会游玩的地方,怎么说呢?”王鹃看着大雁离开,拉着张小宝向岸边走去,准备进临水第一家。
“说‘我们就是看看,不说话的’成不?”张小宝认真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