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鸿钧的有些生恼的目光，喵喵露出诧异之色。
铲屎官竟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起身离去，这面皮还真是越来越厚了。
“道友，还是说说正事吧。”
喵喵直勾勾打量的目光让鸿钧感到一阵不适，似乎被看穿了一般，只好催促道。
“刚才说的不是正事吗？”喵喵有些不解道。
鸿钧：“……”
看着鸿钧有暴走的趋势，喵喵心中感觉有趣，但也明白不好再打趣了。
“行行行，说正事，说正事。”喵喵连忙道。
“那道友可有高论教我？”鸿钧压下心中的郁结，他不能和这猫一般见识，反正这种情况也不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个嘛……”喵喵微微一顿，眼神幽幽，思绪又回到了先前之时，沉吟道：“道友，可否想过以族制族之法。”
“以族制族？”鸿钧目露思索，沉声道：“吾之前想过此事，不过深思之后，觉得不妥。”
“虽然龙凤二族皆愿供吾驱使，但就算再掀起一场纷争，万族争斗，但最后最大的赢家始终还是万族之中诞生。”
“且现在万族也感受到了散修的压力，轻易不会开启纷争，而且万族争斗这么多年，也早有默契，彼此纷争也只会是小打小闹。”
“绝对不会轻易上升到族群皆战的层面，因此以族制族之法，很难功成。”
鸿钧望着喵喵，心中有些微微的失望，这便是道友所思之法？
鸿钧那毫不掩饰的失望被喵喵尽收眼底，两排猫齿顿时紧咬，能不能先听他说完。
喵喵咬牙切齿的模样也自然落入鸿钧眼中，心中顿时一跳，完了，方才一时竟忘了。
如此明显的情绪，喵喵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鸿钧脸色一变，只感觉将要大祸临头，想要起身，却感觉身上似乎压了一座不周神山，难以动弹。
“道友……”
鸿钧硬着头皮，挤出一道笑容，“方才不是那个意思，道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那你为什么想跑？”喵喵侧着脸，磨了磨牙道。
这个角度，鸿钧刚好能看到那一抹令道心生寒的晶莹玉白，道心一紧，这猫该不会要咬他吧。
这一口能轻易破碎灵宝的猫齿，鸿钧丝毫不怀疑能给他一个难忘的回忆。
“道友，你肯定是误会了，吾只是……想起身给道友斟茶而已，对，斟茶而已。”鸿钧心中思索，刚好看见喵喵身前已空的茶盏，灵机一动道。
“是吗？”喵喵也发现了鸿钧望向茶盏的目光，失笑道。
“自然如此，道友可是信不过吾？”鸿钧已经恢复了平静，反将一军道。
鸿钧再次目露失望，但这次却是故意为之，喵喵神色一顿，拳头握紧。
可恶，有道是铲屎官不教不成器，铲屎官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喵喵一时间有些怅然，他还是比较怀念当初那个未入混元，心思纯善的铲屎官。
铲屎官证道之后，明显心思就多了起来，没以前那么纯善了，都知道欺负他了。
“不必麻烦道友，我还是自己来吧。”
喵喵收起思绪，瞥了还在演戏的鸿钧，澹澹道。
突然感到也没那么生气了，时间在变化，铲屎官也总是会变的。
鸿钧感受到身上的不周神山消失，心中一松，还好还好，差一点就命丧猫口了。
对喵喵突然转变态度也没在意，反正时好时歹的，习惯了。
“所以道友方才所言可是还有深意？”
鸿钧心中思索，喵喵方才倒不像是气急败坏，那就是还有他未考虑到的地方，也不是还有什么深意。
望着已经若无其事，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鸿钧，喵喵眉梢微动，这铲屎官的面皮已经让他叹为观止了。
再也不是那个打趣两句就神色不自然的鸿钧了。
喵喵念头微动，茶盏中灵水涌动，淡淡的茶香四溢，随后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
望着喵喵这不紧不慢的样子，鸿钧心中虽然急切，但也不敢催促，不过他知道喵喵肯定会说的。
“依道友所见，何为族群？”
正如鸿钧所料，喵喵没有气恼到不给他出谋的地步，放下茶盏，便问道。
“族群……”鸿钧拧了拧眉头，不明白喵喵的深意，但还是回道：“吾认为，血脉同出，大道传承……或为族群。”
喵喵微微颔首，淡金色的眸子微微垂落，望着自己的指尖，沉吟道：“道友所言是基于万族而来，倒也不算错。”
“不过也正是这种认知的局限，道友方才才会认为以族制族之法不可行。”
鸿钧眼神微亮，隐隐察觉到一丝关窍，却又难以窥到全貌。
“道友，可否详解？”鸿钧连忙道。
“嗯……”喵喵目光看着自己的指尖，留给鸿钧的是半边侧脸，这个角度，鸿钧也很难看出喵喵此刻的心绪，并没有感受喵喵语气中的莫名。
“族群的定义不当只是血脉作为纽带，只要有共同的文字，文化传承，或者信仰，共同认可的主张……这都是形成族群的基础。”
“若是联盟化为一族，便能更上一层楼，有了长久稳固，制衡万族的可能。”
喵喵这才微微抬眸，瞥了一眼已经陷入思索的鸿钧。
随着散修联盟的成立，洪荒变成了与他记忆中的洪荒大相庭径的样子。
巫族尚未崛起，本来成为妖族的万族族裔，却因大劫中损失不大，难以合流。
在原来的洪荒中，三族大战，万族神圣如雨陨落，自此万族式微，散修神圣势大，又有巫族威胁，随后方有金乌凌空，登高一挥，万族附和，妖族立下。
但现在，万族虽然于劫中有损，但远远未到万族崩析的地步。
现在万族依旧牢牢掌控着洪荒，还有三族仍在，三金乌想要登高一挥，聚拢妖族，几乎是梦幻空谈。
原本喵喵以为，妖族已经没有了诞生的契机，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如他方才所言，联盟之法不长久，终须还得是以族制族。
就算他不提，也隐隐有所感，妖族说不定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诞生。
他从来不会小瞧那些在原定洪荒中留下浓墨重彩记录的神圣。
便是鸿钧，也迟早会想到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