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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我若君临天下

迷迷糊糊间,南宫绝枫感到干裂的嘴唇接触到阵阵湿润,喉咙滚动,将那阵清凉缓缓咽入心肺之中。

眼皮轻颤,南宫绝枫缓缓地睁开那清澈的棕褐色双眸,映眼出现一个样貌憨厚的中年人,衣着质朴,短发剑眉,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却隐隐透出一种不凡气质。

看到南宫绝枫睁开双眸,中年人憨厚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将手中两个馒头递到南宫绝枫面前,

“饿了吧。”

犹如在干枯的沙漠之中即将渴死的人,看见一壶清凉的水摆在自己面前一般,双眸猛地一缩,南宫绝枫那孱弱的身躯在这刻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手犹如闪电一般向那两个馒头抓去,急促地放到嘴上狼吞虎咽起来。

那中年人看见这幕,深深地叹了一声,转身拿起那摆放在一旁,盛满水的碗,再度向南宫绝枫递去,口中轻道:“慢点,别咽着。”

迅速将两个馒头解决,南宫绝枫忍着胸中那股塞闷感,将那碗水猛地接过,仰头两口吞下。

感觉到终于稍微舒适下来的身体,南宫绝枫缓缓抬起头,望着那一脸微笑地望着自己的憨厚大叔,心中一暖,低头将那瓷碗双手奉还。

“谢谢这位大叔。”

略微诧异了下南宫绝枫如此有礼有节的动作,接过南宫绝枫手中的碗,那中年人对南宫绝枫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小兄弟,看你面容俊朗,而且身体隐隐修有战气,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中年人一脸好奇地问道。

回想起连日来所受到的屈辱与白眼,南宫绝枫那削瘦的脸庞浮起一抹感伤,而后迅速恢复心神,对面前这中年人慨然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受人所托,来京城寻一个人。只是久居乡村,不知在这繁华城中如何自处,故而沦落于此。”

所幸南宫绝枫古汉语学得颇为不错,此时对答,却是听不出半点异样。

那中年人闻言,颇为感兴趣地问道:“寻人?不妨跟大叔我说说,或许,我还知道一二。”

望着中年人那一脸真挚的眼神,南宫绝枫沉吟了片刻,良久,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歉声道:“抱歉,这我不能说。大叔若当真欲助在下,便请告知横十四巷在何处?”

中年人对南宫绝枫这般谨慎小心似乎并没有在意,反而轻笑一声,理解地对南宫绝枫点了点头。

低头凝思了片刻,中年人却是歉然摇头说道:“这我倒是没听过,京城太大,如此具体的一个巷名,要寻找起来,当真难于登天。”

闻言,南宫绝枫那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随后释然地点了点头,遭受了连番挫折,自己似乎对此已然麻木了。

忽然,客栈的大门轰然打开,屋内的光芒映照着石阶上惊愕的两人身上。一道肥头大耳的矮胖掌柜,穿着锦缎花衣,站在门口,在灯光的照映下,犹如决定一切的神明。

“梁文龙!你个天杀的贼奴,竟然又拿我店里的东西救济那些死乞丐,不想干了是吧!”矮胖掌柜扯着尖锐的嗓音对那中年人怒骂道。

叹了一口气,中年人抬起剑眉,望着那矮胖掌柜,忽地轻声调笑道:“别说,确实……还真不太想干了。”

闻言,那矮胖掌柜顿时气结,一甩宽袖怒道:“你想得美!到现在为止你欠本店五百七十一两零八个铜钱!少还清一个子,你都别想跑!”

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痒,那叫梁文龙的中年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脸淡然地问道:“那现在,钱掌柜,你想怎样?”

“这两个馒头,偷一罚十,你的债务多加二十文钱。现在,马上给我去林城的米店淘买些便宜的米回来!明天傍晚时分你还没回来,你就等着饿死吧!”

说完,那矮胖掌柜再挥了下宽大的衣袖,鄙视地瞪了眼衣衫褴褛的南宫绝枫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嘭地一声将门关了上去。

林城,是京城附近的一个同级城市,一来一回还要运米的话,恐怕真的是不眠不休一天一夜地连番赶路才能做到。

黯然地低下头,南宫绝枫抱歉地望向梁文龙,深深地歉声道:“抱歉了大叔,因为我……”。

微笑着摆了摆手,梁文龙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轻然笑道:“没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即使没有你的事,这些活也会压给我的。”

轻轻地拍了拍聂枫那瘦弱的肩膀,梁文龙望着那情绪低沉的南宫绝枫,笑道:“好了,我现在就得赶去林城,小兄弟你要找人的话,到一些较为贫苦的地段去问,那里的人较为平和友善一些,祝你早日完成他人托付。好了就这样,小兄弟你多加保重,我去了。”

说着,梁文龙再度微笑地拍了拍南宫绝枫的肩,转身潇洒地向城外走去,渐渐湮没于黑暗的街道之中。

望着那渐渐消无的高大身影,南宫绝枫削瘦的虚弱脸庞,渐渐泛出一缕淡淡的微笑。

“梁文龙吗?呵…我若君临天下,你必富贵荣华。”

……

“什么?你说住在这里的人走了?”

站在京城那偏僻的横十四巷第五间房院,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惊愕地对一个中年妇女问道。

少年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脚下的鞋子也破得露出脚趾,隐隐还有磨伤的痕迹。只是这一切凄惨的状况都比不上当他听到那个消息时候的挫败感。

“不错,这庭院的人在一月前确实来过一次,是个年轻的漂亮小姑娘,住了半个月就走了,谁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这年纪不小的妇女就住在隔壁,对于这房子的情况倒是颇为熟悉。

“好吧,谢谢你了大娘。”南宫绝枫虽然失落而且心很烦闷,但对这位热心的妇人还是恭敬有礼地鞠了一躬。

自从三天前自己进入京城以来,自己这身乞丐装可是给自己招受了不少的白眼与鄙视,像这位妇人如此热心且不计较自己身份的,还真不多。

一路询问,在遭受无数白眼后,自己终于找到了聂老所说的横十四巷第五间房院。可惜,只看见了紧缩的生冷铁门。

“嗨,没事。小伙子,看你饿了吧,要不要去大娘家拿些东西吃。”那妇人面容依旧充满善意,担心地望着南宫绝枫说道。

看那妇女的家境似乎也不怎么富裕,身上的衣物都满是布丁,南宫绝枫即承人恩惠,也会心有不安。

虚弱地勉强展露出一个笑脸,南宫绝枫摇了摇头对那热心的妇人笑道:“不用了大娘,我年轻力壮地,饿一两天没事。”

说着,南宫绝枫再对那妇人微笑点头,便转身打算找个地方歇脚,顺便考虑下自己今后的去处。

“哎呀,小伙子。”

闻言,南宫绝枫疑惑地回过头,却见那妇人强硬地将几个铜钱塞在了自己手上。

“唉,大娘家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用这些钱随便买些吃的吧。在这样乱的世道,好好保住自己的命是最要紧的,其他的什么,可以不在意的便不要在意。”再度望了眼一身凄然的南宫绝枫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那大娘便喟然一叹,转身往自己家中走去。

呆愣地站在原地,望着自己掌心那几个泛着动人光泽的铜钱,南宫绝枫胸中忽然有种酸痛的感觉,棕褐色双眸渐渐模糊,两滴热泪缓缓滴下。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叶那充满柔情的话语再度在脑海响起,让南宫绝枫将掌心的几个铜钱紧紧攥在掌心,双眸缓缓闭上。

……

要了碗最廉价的素面,总算暂时缓解了下窘迫的身体状况,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南宫绝枫在思索着今后的路。

南唐的街道与中国汉唐时代差不多,与那些电视剧演的相差无几,如此一来倒是让南宫绝枫犹如感觉自己在拍电影一样。

忽然,附近响起一阵喧哗之声,让其不由转身望去。

一道庞大的仪仗队从大街上缓缓走来,前后大吹各类乐器,大摇大摆地张扬在南唐的繁华街道上。

仪仗队前有数十个举着大旗的士兵在前开路,大旗上写着两个大篆字,“天日”。

其后便是一些武装士兵,护卫着其内十余抬的豪华大轿。看情形,轿内似乎是个有特殊身份的人。

街道上的人被驱散,排成两排遥遥望向这豪华异常的仪仗队,眼中带着些许羡慕,嫉妒,与不忿。

正巧,南宫绝枫身前的几人便在此时小声议论开了。

“哎,你说,你是哪来的番邦小国?到咱南唐摆排场来了,让咱给他让路。都城护卫军怎么也不管管?”

“唉,你小声点。这是邻国天日国的王子,不久前两国一战,我国惨胜,使得天日国不得不认输签赔款。这次,恐怕是因为天日国对战果多有不忿,要来找回场子了。”

“切,不就手下败将一个?他有什么资格大张旗鼓地让我们让道?”

“这你是有所不知,那场战争我国赢得侥幸,也算是惨胜,据说是两位神秘战皇打斗无意波及,方才让我南唐军队趁机而入。现在双方兵将折损严重,而且两国准备签订和平条约,谁都不敢再妄自开战。所以对他们,恐怕朝廷方面会给予一定的包容。况且,据说这位王子才华横溢,才情不下欲青莲郡主呢,这次来,不知是否会到望仙楼挑战群才。”

“唉,谁知道呢。我是不相信那什么狗屁王子能击败青莲郡主殿下。算了,不干我们什么事,咱去看看张二吧,听说他家媳妇今天生了,是个胖小子……”。

一群人絮叨着,随着仪仗队的走远也各自散去了,留下南宫绝枫站在原地,喃喃地念叨了句“望仙楼?青莲郡主?”

耸了耸肩,南宫绝枫转身一头钻进了身后的巷道。这也不关他什么事,别说他压根就不是南唐的人,即使是,朝廷上的事他也插不上手,也没兴趣去插手。

事不关己,己不留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叫什么雯婷的少女,还有更重要的是……找点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要不待会又饿了。

经过短暂的沮丧之后,南宫绝枫便开始在京城的各巷道客栈不断寻访,在未找到聂老的孙女前,他不打算离开京城。

这是为什么,南宫绝枫自己也不知道。但只要一有就此离开的想法,南宫绝枫便想起那聂老临死前的欣慰笑容……这笑容在时时刻刻提醒他,他不能走。

更何况,即使走,他也不知道要去干吗。去找叶?但这却是和那聂家三小姐一样,大海捞针,无从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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