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今天我不读书了,跟着你们一起学腌菜,好不好?”陈学慎满眼期盼的看着爷爷奶奶,带着憨憨的笑容。
“这哪儿行?你不是要准备院试的么?怎么能不看书?”爷爷狠狠瞪了这孩子一眼。
“爷爷,亚楠说的,看书要劳逸结合,不然就看成了书呆子,我可不想当书呆子,再说我也不能只会读书,总得也要学会过日子。是不是爷爷?”
陈学慎憨厚的笑笑,说的理由,非常充分。
“你这孩子,平时如此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你正要准备院试,还是好好看书去,亚青也去看书。”爷爷嗔怪着学慎,这孩子什么都听亚楠的。
亚楠呆满脸诧异的看着陈学慎,这人还真有些特别,竟然知道除了学习之外还要懂得生活?果真是穷人家的孩子会当家。
“是,爷爷,爷爷,要是院试过了之后,我能不能跟着你学习种菜啊?”陈学慎对爷爷的吩咐,从善如流答应,不过,也提出了自己的提议。
“好好,等院试过了之后,爷爷就教你!”爷爷笑的,满脸打褶子,陈学慎跟着一起笑的满脸灿烂。
亚青却是满脸抽搐,自己何其不幸,身边有一个妖孽般大的妹妹,聪慧懂事处处胜过自己,这还不算,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如此天赋挚友,轻松通过各种考试之余,还有时间兴趣学习种菜过日子?
爷爷奶奶看着亚青跟陈学慎一起离开,便笑呵呵的带着亚楠,雷静一起回到后面的菜地,这几天准备腌菜,亚楠这孩子也想跟着看看学习,就叫孩子在一边看着,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什么时候也不会要亚楠这孩子亲自动手的。
甚至于奶奶想到陈学慎这孩子,刚刚提出要学着腌菜,学着过日子的样子,就满怀欣慰,这是个有心的孩子,更是会心疼亚楠的孩子,自己可是等他自己亲口提亲呢。
“你此去上原,最重要的还是拿到上原烤鸭店的配方,哪怕拿不到上原烤鸭店的配方,也得以你县令的身份,将上原助学基金拿在手里,他孙谨能替皇上利用上原烤鸭店收买名声,本王也一样可以做到,你听明白了么?”
睿亲王即使想着替代皇上,也需要天下读书人的赞同才能真正掌握大明江山,大明的天下,说起来是皇家的天下,但真正治理天下的,却是大明的读书人。所以获得大明读书人的认可,至关重要。
“是!王爷!小人明白!”孟文超急忙答应。
赵家这几天,一切显得井井有条,宋乔生、陈学慎两人都安稳的住下来跟赵亚青一起读书。
亚青终于走出了自己画的牢笼,人显得精神多了,这让家里人都松了一口气,亚楠看到爷爷奶奶真正的笑脸,也不由得跟着灿烂的笑了,如此真好。
三姑跟三姑父前些天被戚继光真诚的邀请过去戚府一起住下,说是这样能照顾他吃喝,三姑父自然答应下来,爷爷奶奶也没有多说,只留下了志广,依旧跟着家里的亚秋亚融他们一起读书,志珍则是被三姑带着去了戚府。
“静儿,新来的县令明天中午在吴家酒楼请客,他邀请了上原的世家家主跟夫人,上原的官员跟夫人,甚至连上原的一二等的学生也都邀请了。
我原本不愿意过去,但是作为应有的礼节,我若是缺失了,也许会遭人诟病,更何况他竟然连我的学生都请来了,我若是不去,总是不放心。
不过你放心,我的那么多学生跟着去了,我自然是不会怕他,只是你不要去了,我会对旁人说你偶感风寒?”
赵子诚歉意的对着妻子说着自己的打算,这一次的县令,邀请了所有上原有头有脸的人,连学生都不例外的邀请了不少,可以说整个吴家酒楼都被县令包了场,几百人的宴席,至少几千两白银,这新来的县令,手笔不小啊!
“嗯。我就不去了,我在家陪着亚楠,相公也要保重。”
雷静郑重的点头答应下来,虽然自己想说自己不怕他们,但既然相公不愿意自己去,那就听相公的。
“对不起!”赵子诚歉意的拉着妻子的手,轻轻搓揉着,表达着内心的愧疚。
因为自己,让妻子委屈了。想必今后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也许还会有上原世家夫人,冷嘲热讽自己的妻子。
虽然自己留妻子在家,免得她听到那些冷嘲热讽。然而一想到妻子从前过的那么肆意张扬,而嫁给自己之后,只能如此在家里陪着孩子,还要忍受如今外面的冷嘲热讽,尽管她听不到,但她必定能想得到啊!
“相公!”雷静感动的依偎在赵子诚的怀里,从自己嫁给相公这些天,相公给了自己敬重,更给了自己的温柔,这是自己从未想到的幸福,如此相公,自己何其有幸能够拥有?
轻轻抚摸怀里的妻子,怜惜异常,妻子从前那么肆意,那么嚣张,如今却为了自己收敛了她自己,自己唯有更加珍惜她,才不负她的舍弃。
果不其然,在吴家酒楼的宴席上,赵子诚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李秀凤。
淡淡的瞥了一眼,嘴角冷笑,果然是县令夫人,满脸的张扬得瑟,这便是她渴望的荣华富贵吧?
李秀凤终于见到了赵子诚,看着他依旧俊秀儒雅,看着他无视自己的淡然,李秀凤内心恨极了这个男人。
赵子诚,你再也没有想到,我这个被你休弃的妻子,有一天会高傲的站在你面前,俯视着你吧?
你从前对我的侮辱,我一定会一一讨回来,我曾经发誓要你这个男人跪在我的面前的,你等着,这一天一定不会远的。
“赵教谕,令夫人今日为何没能到来啊?难道是她不知道本县请了她来宴席?还是她刻意避着我的夫人啊?”
县令笑眯眯的走到赵子诚这一桌,问的有些阴阳怪气,言辞间表示出他早已明白,他的妻子是赵子诚前妻的事。但他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回禀大人,拙荆病了,不能赴宴,还望见谅。”赵子诚不卑不亢,清冷回答。
内心里对这个孟文超更为鄙视,正常人对自己前妻的男人,总归有所顾忌,可他倒好,仿若生冷不忌似的,如此问话,他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身后的妻子,从前是自己的前妻?
又或者他希望今天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如今的妻子是自己的前妻,以此能羞辱自己?
“令夫人生病了?本夫人可是听说她从前风雨无阻,出入军营多少年,跟那么多壮汉一起日夜练武的,想必身体应该强壮的很,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
李秀凤上前一步,露出虚伪的委婉笑脸,但问的话,却堪比比利刃,直戳赵子诚的短板。
雷静从前在上原名声不好,不仅仅是被退婚,不能生育,更多的还是她一个千金,没有跟普通千金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绣绣花,吟诗作对什么的。
而是雷静她出入军营,吃了一般男人都吃不了的苦,做了一般男人都做不到的事,自然被上原世家的人不齿,认为她不检点,认为她污秽不堪,暗地里被人猜测被多少男人睡过了。
不过雷鸣在的时候,无人敢当着他的面嘲讽这个,如今雷鸣走了,倭寇又被消灭了,曾经骁勇胜过男人的雷静,便又被人暗地里拿来嘲讽了。
只不过上原世家的人,因为赵子诚,赵亚楠如今在上原学生心目中的地位超然,自然不会当面嘲讽,免得被上原那么多学生围攻。
李秀凤初来乍到,在见过吴夫人,罗夫人等世家夫人之后,早已得知了雷静在上原的名声,竟然是如此不堪,今天自然要让赵子诚好好丢人一番。
你嫌弃我?没有想到你娶的却是人尽可夫的女人,你还有脸在我面前还装作清冷儒雅的样子?今天我就亲手撕了你的虚伪面具!叫上原都知道,你娶的女人,可是人尽可夫的呢!
“大人,本夫人及其父亲雷鸣,可是我们上原的抗倭功臣,若非有他们用命来拼搏,哪有我们上原的繁荣安宁?
尊夫人如此冷嘲热讽我的夫人,我如今很是怀疑,她是倭寇派来的奸细,不然她如何会当着我们上原所有人的面,如此诋毁我们上原的抗倭功臣?
如果大人不能亲自立案调查令夫人,下官即使越级也会上报给知府大人,抗击倭寇,上原人人有责!”
赵子诚满身正气,看向孟文超的时候,更是充满挑衅,你纵然你的妻子践踏我的妻子,那么对不起了,我赵子诚已经今非昔比,回击的手段,再不会含糊半点,面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无情。
今天自己就跟亚楠说的那样,当众挑明敌对态度,让上原人自动站队。尤其是自己的学生,若是此时倒向县令,那么亚楠也不必如此费心的资助他们读书了,白眼狼不值得资助。
今天自己的言行,站得住脚跟,你县令宴请,我给你面子,前来赴宴,可你县令跟你妻子两人,双双故意为难我,别以为说的暗话,这里的人就听不懂,你们两人说的话,不仅仅是我这个当事人,就是旁观的所有人,谁不明白你们是在故意给我难堪?
既然如此,自己何须委曲求全?既然是敌人,自当奋力回击,毫不手软,绝不留情!
“吓?吓死我了?她是倭寇奸细?赵子诚你看清楚没有?她可是你的前妻,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你说她是倭寇?哈哈哈!本尊倒是见识了,还有人上赶着承认自己儿子女儿的亲娘是倭寇的?天下奇闻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孟文超忽然放肆的大笑起来,笑的夸张,笑的得瑟,他赵子诚竟然蠢到如此地步?哈哈哈!她前妻要是倭寇,他的儿子女儿可不就都是倭寇生的儿子女儿了?
“很可笑么?南橘北枳而已!”赵子诚面色铁青,怒指笑的张狂的孟文超。
“不错,南橘北枳而已!”戚继光瞬间站起来,附和了赵子诚的话。
紧跟着上原的两百多学生,齐刷刷的站起来,一样的怒指县令:“南橘北枳而已!”
“道不同,不相为谋,本教谕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也极为敬仰所有抗倭志士,不论男女!本教谕可不是大人,对抗倭志士,如此轻视,告辞!”
赵子诚满身正气的决然转身大踏步的离开吴家酒楼,瞬间孟文超就满脸的铁青,浑身发抖了。
吴家那些世家,因为看不懂新来县令的意图,竟然无一人敢过去阻拦赵子诚的脚步,而事实上这些世家人,没有几家是真正亲密赵子诚,敬仰赵子诚的。
因为赵子诚提拔了大量寒门学生,生生挤掉了属于他们上原世家多年来的优势,那么多一二等的学生里面,经过没有多少是世家子弟,大部分全是寒门学生。他们世家人自然也愿意看到县令能跟赵子诚对战起来。
随着赵子诚的大踏步离开,吴家酒楼里面的学生,除了上原世家子弟,其余的全部跟从赵子诚的脚步离开。
“呸!有这样的县令,我身上的责任重大,赵教谕,本县尉从此会安排人盯死你怀疑的那个可能是倭寇奸细的女人,绝不会让她给倭寇传递任何消息!我们走!”
戚继光不仅跟着赵子诚一起走,还高调表达了拥护赵子诚的态度,从此高调的,明目张胆的监视县令夫人,因为她有通倭嫌疑。这无疑是狠狠的扇了县令一记耳光,*裸的当众无视他,鄙视他。
谁叫戚继光不仅仅是今年皇上钦点的武状元,还是皇上亲自下旨恩赐的县尉?而且原本上原县的县尉,就不是上原县令能指令得动的,戚继光如此表态,不仅仅是他原本就有的立场,同时也有他自己的小心思。
他就是要赵子诚看好自己,如此自己才能有机会赢得他的首肯,将来他才会愿意将亚楠交给自己。
还有原先的不少县衙的官员,主簿,典狱等人,虽然没有出声,但行动上却是跟着赵子诚脚步离开吴家酒楼,他们这些人无一不知道府台大人跟赵教谕的交情,也无一不敬佩赵教谕的为人。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自然都要站在赵教谕的这一队。他们暂且还不知道孟文超的后背是睿亲王。
吴家酒楼原本几百人的喧嚣热闹场面,忽然就如此的清冷下来,跟着赵子诚走了一大半的人之后,剩下的就是原本上原世家家主夫人以及世家子弟了。
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觑,从来不知道赵教谕还有如此强硬的时候,曾经一直都以为他是清高的,儒雅的,但今天,他们第一次见识了赵子诚的绝对强硬。
这些世家人看着满脸铁青的孟文超,无人敢上前安抚,只能呆呆的看着他怒发冲冠,却又强自坚忍的样子。
到最后,宴席未开,人全散了。孟文超阴冷的呵斥走了李秀凤,留在了吴家酒楼。
“大人,如今这个时候,赵子诚还是不宜得罪的,不仅仅是他有这么多上原学生的拥护,如今更多的还是上原的农户,无一不是都拥护赵子诚的,谁叫赵子诚的女儿赵亚楠曾经救了上原烤鸭店的命呢?大人,王爷的命令更为重要,如今可不是置气的时候啊!”
吴家家主,五十多岁的吴城韦,满是苦口婆心的态度,王爷的命令,不仅仅传达给了就任上原县令的孟文超,也传达给了埋伏在上原的吴家。
责令他们合作一起拿到上原烤鸭店的配方,也拿下上原助学基金,为他睿亲王刷名声,博读书人的赞誉。
砰!
孟文超直到这个时候才狠狠的扔了手里的瓷杯,发泄内心的愤怒。
“简直是岂有此理!他!他!他赵子诚凭什么不将我这个县令放在眼里?凭什么?他这条狗仗的是谁的势?”孟文超满眼赤红,可见今天是被气狠了。
也是,一个县令就任,本想好好抖抖威风的,却被人狠狠扇了耳光,还无力回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扬长而去,其中的憋屈,自然是无与伦比的。
“大人如今也看到了,赵子诚在上原已经成了强大的一股势力,不仅仅是上原学生,上原农户,如今连上原新来的县尉,戚继光也跟他赵子诚走的近,还有宋业那个老狗留下的一帮子,无不是都看着宋业的面上,站在赵子诚一边了。大人,王爷的事为重,他们这些人蹦跶不了几天了,何必气坏了自己身体呢?”
吴城韦再接再励,安抚盛怒的孟文超,不断提醒他不能置气,顺利完成王爷的命令才是重要的事。王爷的事若是完成不了,不仅仅他孟文超完蛋,自己也会跟着他一起完蛋的。
王爷的盛怒,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至于孟文超的盛怒,算不得什么,照自己说的话,他今天可是自找的屈辱,谁叫他们夫妻两人当众戳赵教谕的短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