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管家被苏慎怼的无言以对,他低下头,灰溜溜的扶着苏老爷子就要走。
“放、放开我。”苏老爷子却是恰在此时醒了过来,他示意杨大管家和他的另外一个下人松开架着他的手。
“老太爷,您醒了!”杨大管家一脸激动,“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小人现在就带您去医馆。”
“你们先下去。”苏老爷子现在哪有心思去医馆,他现在生怕自己一旦走了,苏慎立刻就会让人去散发那什么话本子、戏本子,他可不想自己遗臭万年。
宠妾灭妻这种事儿,他做了也就做了,偏疼二子、三子,漠视长子他也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可你让他把这事儿摊在太阳底下,让他接受现在以及后世诸人的指指点点,苏老爷子只要略微一想都忍不住觉得毛骨悚然。
他不敢再耍任何小心思,“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善罢甘休?”
“当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苏慎冷冷注视着苏老爷子,“你不会以为,你们做过的那些恶事,有生之年都不会报应在你们身上吧?”
苏老爷子闭了闭眼,“说具体点儿。”
“害了我娘和她腹中胎儿的,不管是主谋还是帮凶,我要她们到九泉之下去向我娘赔罪。”
“做主追杀我的,看在我侥幸逃过一死的份上,我就不要对方偿命了。”
没等苏老爷子松一口气,苏慎就已经补了一句,“当然,我也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放过他们。”
苏老爷子气得白眼儿直翻。
苏慎却是一脸淡定,“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把苏家剩下的三成家产全都给我,另外一个就是把主谋和帮凶全都除族。”
苏老爷子用力一拍桌案,“苏家剩下的三成家产?你这意思是你想要苏家的全部家产?”
苏慎的爹是苏老爷子的嫡长子,按规矩,他可以分到苏家的七成家产,现在苏慎说“苏家剩下的三成家产”,很显然就是把苏家的另外七成家产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有问题吗?”苏慎眉毛都没有动上一下,他静静注视着苏老爷子,“苏家的七成家产,原本就是我爹应该得到的。我只让你们拿剩下的三成家产弥补我,对你们已经足够宽容、足够客气了。”
“你要知道,你的爱妾、庶子,他们想要的可是我的这条命,你觉得我的一条命,不值苏家的三成家产?”
苏老爷子很想斩钉截铁回他一句“当然不值”,可苏慎都已经用话本子、戏本子威胁他了,他哪里还敢继续激怒苏慎。
“再有就是我祖母、母亲带进苏家的那些嫁妆,你们也得一点儿不少的全部还来。”
“你可别想拿一个空壳子糊弄我,我娘子那可是算账的一把好手,我会让她把我祖母、母亲嫁妆产业的一应出息也全部都给计算出来。”
“但凡少了一点儿,咱们就书局、戏园子见。”
苏老爷子气得直翻白眼儿,“你就不怕我豁出去了和你死磕到底!”
苏慎两手一摊,“那你倒是豁出去一次试试啊?”
“反正我就算不做官了,我也一样还是沈将军的女婿,一样可以锦衣玉食的过完后半辈子。而你们,当我不再是官,你猜我会不会就开始一心一意的对付你们?”
“我有钱,有背景,有贤妻孝子。”
“而你们,你和你二儿子已经丢官罢职,你小儿子又是个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混账纨绔子。”
“你‘心爱’的女人、你的小儿子因为银钱已经与你心生隔阂,你的二儿子因为被‘无辜’带累而对自己的亲娘、弟弟满心怨恨。”
“你们的这一大家子,早就已经彼此斗的和乌眼鸡一样了。”
“当我雇人写出来的戏本子、话本子被散发到大江南北,当你们一家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你说你的孙子们,他们会不会也因此被同窗排挤、被师长嫌弃呢?”
“一代不成,两代不行,三代还是一事无成,你所引以为傲的‘书香门第’,你说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彻底毁掉呢?”
“还有你们苏家的那些姻亲故旧,以及苏氏一族分布在辽东府其他州县的那些族人,为了自家的名声着想,你说他们会不会迅速和你们断绝关系呢?”
“或许我们还可以来赌上一把,看看你‘清白无辜’的二儿子一家,到底需要多久才会跳出来,义正言辞的和你小儿子一家划清界限?”
“当然,他就算跳出来,我也是肯定不会让他置身事外的。”
“反正我有大把的时间、人手、钱财,我完全可以把你们一家全都当成鸡鸭猪鹅给圈养起来。”
“看着自己的杀母仇人自相残杀,看着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看着他们努力做困兽之斗,最终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渐渐走向末路......你不觉得这样的人生其实也有着无穷趣味吗?”
苏慎眸光大亮,脸上的表情更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的激动和兴奋,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苏老爷子的脸色却渐渐变得灰败。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苏家迅速分崩离析的可怕未来,看到了自己和两个儿子最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凄惨结局。
“你、你...”
他看向苏慎的眼神儿,就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浑身冒黑气的极恶之人。畏惧、绝望、惊恐、凄惶......其间还夹杂着不容错认的几分懊悔。
是的,懊悔。
苏老爷子第一次后悔起了自己对彭氏等人的纵容,他在想,如果他当初能够稍微关照一些自己的长子长孙,苏慎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他们一家恨到了骨子里面?
如果苏慎没有恨他们恨得这么刻骨铭心,那苏慎是不是就也不会不遗余力的想要让他们置身地狱?
苏老爷子虽然对苏慎不甚关心,但苏慎的性子他却是知道几分。
在他的印象里,苏慎一直是个十分豁的出去的,他不会顾全什么大局,也不懂得什么叫作隐忍,他一向都只会凭着一股子血性狠狠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