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几个丫鬟婆子搀扶下了马车,跨过了火盆,执彩球绸带与太子并肩站立。
对拜时,我隐约看到太子的笑脸,幸好有红盖头的遮挡,我不必强颜欢笑。
“祝太子爷与太子妃永结同好,”赞礼者笑唱道:“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我如木偶人一般,被牵引进了洞房,坐在床边等待敬酒完毕的太子。
他一身酒气,直接扑到床上,亲昵的在我脖颈处蹭来蹭去,他的力气很大,我推不开,“太子,我们还得喝合欢酒呢。”
绞尽脑汁才寻了这个理由,幸好说动了他,太子从我身上起来,随手抄起一旁的秤杆挑起了我的红盖头。
这是我睡梦中期盼无数的画面啊。
“你哭什么,”太子皱着眉,手忙脚乱地为我擦拭眼泪,他似乎认识到刚才自己行为有多不妥,忙支支吾吾的给我道歉,倒了两杯酒端过来。
太子虽挂在姑姑名下,却不是姑姑亲生的孩子。
我们云家嫡女能做皇后,却不能生一儿半女,大家都默认如此,这也是为了维护平衡。
但不得不说,太子生了副好皮囊,俊逸非凡,若不然也引不得如此多的女子为他着迷。
我接过酒杯,缠绕过他的胳膊,将杯中酒一而尽。
只一杯,我的脸便通红,“太子喝啊。”
我与太子喝了合欢酒,系了结发扣,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我的腿架在他强健的腰身上,无力的一次次承受他的冲撞,意乱情迷之时,我贴在他耳边轻轻问,“太子,你到底是喜欢我哪里?”
太子三两下便结束了这一轮的进攻,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带着笑意道:“我同母后回云家时,正好在后院看到你,叽叽喳喳的跟个小黄鹂鸟似的,那时我就想迎娶你了。”
我笑了,太子宠溺的刮一下我的鼻尖,“休息够了吧,我们再来一次。”
我被不断索取着,连呼吸都有些费力,我侧过头,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江枫的影子。
我承认,我是一个极为卑劣的人,我已嫁作他人妇,却不愿江枫觅得一个好姻缘。
一想到江枫会同别的女子赏花看月,会在纸上一遍遍写别的女子的名字小字,会和别的女子做我正在同太子做的这样亲密的事情,我的心便好像撕裂一般疼痛,嫉妒的简直要我发狂。
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能拿我的嫉妒去毁了江枫,我希望他平安喜乐,万事如意,所以我希望他能够娶一个温柔善良的妻子,除了温柔善良之外,事事不如我。
让我在想念他的时候,他也在想念我。
“在想什么?恩?”太子发觉我走神,狠狠咬了我一口。
我倒抽一口冷气,也恶狠狠抓了他一把。
以至于第二日,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前来侍候的宫女便开始敲门了。
太子毫不在意的对外卖说面:“过会儿再来。”
说完,他再次欺身而上。
谁也不知道过会儿是过多大一会,待他满足之后,才让面色羞红的侍女进来。
原是该我侍候他的,但是我起不来,反而是让他侍候的我。
侍女面色羞红的避开。
外面渐渐传开,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鸣,恩爱非凡的事情。
早起来要去给皇上皇后请安。
一个是我的姑母,一个是我的姑父,他们自然没有为难我,简单敬了杯茶,便把我放了回去。
真正难熬的是三日后的回门,席间嫂嫂不断示意我,终于太子留下同父母说话,我得空跟嫂嫂离开。
我跟嫂嫂来到门前,她示意我自己进去,她要留在门口守着。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房门,里面坐着的是我日思夜想了许久的人。
“荛……太子妃……”江枫挤出一抹很难看的笑容,强硬的将差点脱口而出的称呼咽了回去,缓缓收回了手。
“我……”
我想要辩解,我想要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
刚开了口,他便连声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眼睛一阵发热,颤着手去抚摸他脸上青黑的胡茬,“阿枫憔悴了这么多。”
江枫一把将我抱住,他的头放在我头顶上,闷声说话,“我这次回来看看你,以后可能就不怎么回来了,”他放开我,艰难的笑着,“我在西洋做生意,以后可能都要再那里了。”
“好……”
……
我同太子一起回了东宫,太子作为储君,整日跟着皇上处理国家政务,我让冬青去查的事情也有了着落。
午后小睡醒来,整个太子府便闹哄哄的,面色难看的侍女迎上来告诉我外面来了个哭哭啼啼的女子,说她怀了太子的孩子。
香桃差点破口大骂,正妻刚入门,外面便找来了个庶子,这不是存心给正妻难看。
我早知这件事,暗地里对着香桃摇摇头,看一眼跪在地上哭得如同小白花般的女子,“皇嗣不能流落在外,既然如此,冬青先去安排间房给这位姑娘住着,待太子回来,再安排你进门。”
“谢过太子妃,谢过太子妃,”她千恩万谢的给我磕头,我命人过来将她扶走。
太子盛怒归来,责怪我自作主张。
“那不然呢?”我怒极反笑,反问道:“让她在外面闹,给百姓看笑话?”
“我找医师过去看过了,三月有余,”我含笑看着说不出话的太子。
这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家里长辈大怒,太子登门道歉几次便平息下去了。
毕竟我云家也不能如此不识时务。
那女子就这样住了进来,我没有理会她,光东宫里的几个侍妾便够她吃一壶的了,好在她也争气,几个月后生了个大胖小子。
太子登基后,这孩子便成了大皇子,女子也得了封号,淑妃。
往日来欺她的侍妾可被狠狠惩治了一番,淑妃常常抱着大皇子来找我说些有的没的的话,我知她心中所想。
应是想让大皇子挂在我名下,皇后的孩子和一个普通妃子的孩子当然不一样,况且以我的性子定是不会亲自抚养的。
她的孩子依旧是她的孩子。
那时,她的孩子便会理所当然地成为太子……然后登基成为皇上。
她不点破,我也不想点破,她若是点破了,我便拒绝。
皇上刚登基没多久,我就开始折腾选秀的事情了。
“你就那么想把我推给别人?”皇上的手掌恶狠狠扣住我的脖颈,只需用一下力,我便可以死的悄无声息。
我点头之后,皇上便松手,不屑的对我笑下,毫不客气的收下我选出来的女子。
自从他登基之后,便再不屑和我维持夫妻和睦的假象,我也活了性子,他说一句我便顶一句,久而久之,皇上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再不愿过来我这里。
即便是来了,也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的性子同往前变化许多,即便是嫂嫂告诉我江枫意外身亡的消息,也只是鼻子酸了一下,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香桃也很难过,她背地里不知哭了多久,眼睛都哭肿了,而我看着她腰间串着的那颗珠子笑了一下。
那是江枫扇下流苏的一颗。
丢失许久。
我低下头继续描绘未做完的画卷。
今年我十七岁,便好像已经活完了半生,苍老的如同垂暮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