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身体上出现了不舒服吗？还是什么其他的症状？”
牛芳芳好奇的询问。
宋永福停顿了一下，看向她们的眼神，明显的有些难为情。
牛芳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是陆怀娇却是已经猜到了，这其中是什么原因。
恐怕宋永福所谓的生病，是指心理上导致的身体疾病。
这也是他们这么多年没孩子的关键。
“你去看过医生了吗？”
陆怀娇没有去追问宋永福是什么病，而是问他有没有看过医生。
宋永福自然是看过医生了的。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能容忍自己生那样的病。宋永福也不例外。
虽然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确是看到女人就会产生恐惧，但也不表示他愿意一直蔫哒哒的，不像个男人。
该有的，他还是想要的。
但是他看了很多医生，他们都说，他看不出什么异常，可能是天阉了……
陆怀娇：……
“我跟你们两个孩子说起这个，实在有些难为情。”宋永福也觉得说起这个话题不太合适，对方还是两个很年轻的孩子，他一个长辈，跟她们说这样的话，多少显得有点不够正经了。
陆怀娇倒是不在意的。
她笑了下道：“谈论的话题是否合适，要看对方抱着什么心思，如果心思纯净，那么说什么都没关系的。”
反之，如果心思龌龊，就算再高谈阔论，那也是不道德，十分下流的事情。
她很坦然。
宋永福越发的欣赏了。
他这个人平时看着沉闷，那也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不敢跟人多说话而已。
其实他也是个有诉说需求的人。
想要跟人说说话，而不是把自己的心思，长期的压制在心底深处。
跟他结婚十来年的妻子许秀云，从认识到去世，都没有跟他好好聊过天。
两人一年说的话，还没有今天跟陆怀娇她们说的多……
宋永福收回思绪，又继续开口往下说了起来。
因为他身体不好，辗转各个医院，民间草药也吃了不少，都没有效果的他，索性就放弃了治疗。
二十年前，他看到机械厂招工，他就进了机械厂去，从学徒工做起，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往上爬。
“那个时候的秀云，是我们机械厂饭堂大妈的一个远房侄女……”
十二年前，厂里的领导，同事们看到他三十出头了，还没个对象，就好心的替他介绍对象。
他婉拒了领导们的好意，如实的说明了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不想连累好姑娘。
也不知道在饭堂帮工的许秀云是怎么听说了这事，她来找上自己，说她不介意，她要嫁给他。
有人在知道自己的身体有问题的情况下，还执意要嫁给自己，这对宋永福来说，是一件让他很感动的事情。
但是他不能因为对方不介意，就害了人家一辈子。
他坚持不愿意结婚。
谁知道那许秀云也是个意志力坚定的人，她不仅在被宋永福拒绝之后没放弃，反而还高调的追求起他来。
那段时间，在她们机械厂，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恐怕就是许秀云追宋永福的事情吧？
那个时候宋永福不管是上班还是下班，遇到的同事都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他道‘小许都追了你这么久了，你忍心让一个女同志这么追你吗？我说老宋，你就从了她吧。’
如此之类的话，宋永福听到不少。
渐渐的，他的心也动摇了。
他以为，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一种，因为喜欢他这个人，而能忍受他身体其他疾病的人。
他认为，许秀云就是那样的人。
终于，在许秀云追了他一年三个月之后，他松了口，跟许秀云去领了证。
那个时候正好碰上上山下乡大运动，城里的工作跟户口，对每一个人来说都非常的重要。
宋永福刚跟许秀云结婚，就把许秀云的户口迁了过来，跟他一起成为了城里人。
然后再通过自己在机械厂工作了快十年认识的人脉，给许秀云找了一份临时工的工作。
虽然说是临时工，但是也很清闲，一个月工资十来块，已经是足够她花销的了。
宋永福有点钱，存款不算太多，但是足够养活他们两个人的家。
刚开始结婚的那个月，他们的感情还是比较好的。在宋永福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的跟许秀云发生关系之后，许秀云对他的态度，就肉眼可见的冷淡下来了。
宋永福也从一开始的期待，到慢慢的冷了心肠。
看着许秀云每天打扮得光鲜，满脸笑意的出门，他自嘲的想，原来她之前对自己那么的好，表现出来的至死不渝，不过是为了迁移户口而已。
等到户口迁过来了，她就恢复了本来的面貌，连装都不屑装了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永福，虽然很伤心难过，但是却也能够宽慰自己，他本身身体就不好，又如何敢奢望真有人不嫌弃的爱上他？
在第一次发现许秀云跟赵国富在一起了之后，宋永福万念俱灰的找到了已经两个月没好好说上一句话的许秀云，跟她提出了离婚。
谁知道许秀云根本就不答应。
她哭哭啼啼的，质问宋永福是不是不爱她了，是不是看上别的女人了，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跟她离婚，给别的女人腾位置？
在许秀云这故意的哭诉中，宋永福得知，原来许秀云在早些年伤了身体，她也生不了孩子了。
所以说，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跟一个有病的男人结合，这也算是互相成全，不去祸害别人了？
许秀云情真意切的向他保证，只要他们不离婚，维持着表面婚姻关系，她就去外面跟人说，是她不会怀孕，宋永福不仅没有嫌弃她，甚至还愿意一辈子照顾她……
这是在成全宋永福的名声啊。
宋永福笑了。
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
何其可悲？他身上的丑，竟然需要许秀云来替自己遮掩……
但是自此以后，宋永福就再也没有提过离婚这两个字。
而他也搬到了院子里面的另外一间屋子去住，跟许秀云正式过上了分居的生活。
其中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睡在厂里的。
这也让一些不明就里的人们，站在许秀云的那一边，指责他不是一个好丈夫。
好丈夫怎么可能会丢下妻子，自己经常睡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