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轩德君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乾坤袋上,再移至这张粉雕玉琢的脸上定格了许久,随后微叹了一声,带着欣然的微笑,说道:“看来你是长大了,也已不是当日那个跪在叶圣堂前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他脸色微沉:“如果萦霜还活着,看到你今日的成长,也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叶浅捧着手里的乾坤袋,闻言抬眸看了他,她抿了抿唇,心里有种五味杂陈。
“既然这样,这个乾坤袋我便收回去吧。”
看他收下了乾坤袋,叶浅也松了口气,她挺直了身子,随即又抬头看他,看起来特别谨慎的问了句,她道:“云轩德君,我有件事想要请教您,您知道什么是血阵么?”
云轩德君神情一愣,疑惑的看了她,反问道:“你问的难道是萧翊身上的那血阵之术?”
叶浅有过一愣,随后点头,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当日有听三长老提及过,说此血阵之术乃是风岚谷所传阵法,是通过人身上的血脉之气来引阵,受过血阵之人,身体可以克制多种法阵。萧翊在你前次上来渚岭峰那次突然昏倒,当时连我也束手无策,直到三长老前来才告知是萧翊央求他师父给自己身上下了血阵之术。”
叶浅便也沉思,想到当日要离开渚岭峰时看到萧翊和叶梓芸拉拉扯扯的情景,许是叶梓芸最后胡搅蛮缠的两人起了什么争执,才导致了萧翊突然气血上涌而昏厥当场。
叶浅满含希冀的目光看向云轩德君,再问道:“那您知道血阵的破解之法么,一旦下了这个阵法,那要如何解除?”
云轩德君深深看了叶浅,语声温和的问道:“你是想替萧翊解开血阵?”叶浅不否认,对他实诚点头,他有些顾虑的皱眉,说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怕你来不合适……”
看到了他脸上也有这样的顾虑,叶浅心中好奇了,便问:“为什么,难道那个方法会很难么?没关系。我可以试一试。”
云轩德君从萧翊师父口中得知,被下血阵之术的人身体上会有明显的印记,按照五行在背部的至阳、悬枢、阳关还有两肩的肩井穴的穴位处都有阵印,按照周天运行,体内血脉就可达到克制阵法的作用。
此法一直在风岚谷视为禁术,除了几个谷中长老懂得以为如今算已失传,风岚谷也没有其它传承和记载。
萧翊的师父以前就是风岚谷的长老,因为萧翊坚持要求,他师父才把这个血阵之术传给了他。
血阵在一个人身上是通过阵法起到体内血气逆流,一旦身体受到强大的法阵迫害。运行血阵可以暂时把周身血液运行到后背五行封印当中,再释放血阵的灵力运行到身体各处经脉里,达到血阵对外力的强大克制。
血阵对抗外力,等于身体里已经没有血气运行了,就如一具死尸。控制不好,稍有差池就会血气供应不足而暴毙而亡。
身带血阵之人,身体久而久之同样也会造成很大的损害,等于就是在慢性自杀,想要破解这个阵法,就要把这道五行封印的阵印解开就行了。
因为解阵之时须得上半身一丝不能挂,才能精准找到五行阵印所在位置。云轩德君是忌讳男女有别,所以觉得叶浅去解不合宜。
闻言叶浅也是眼角抽了抽,想方才自己跟萧翊说的那番话算是把他给得罪了,现在都不晓得是不是躲在哪处生她闷气都有可能,就算知晓了解阵方法也无用,关键是当事人还不愿接受解阵呢。这才是她头疼的问题。
“萧翊身上的血阵暂且先不要去解,我会去找三长老商量,看他师父可有破解之法。”云轩德君起身说道,在欲走之时,突然又想起什么。又转身嘱咐着:“浅儿,十年一次上古水镜开启之日渐近,我会留意神境那边可有破解古戒之法,此事,还是得给你一个交代。再过一月就是外门筑基比试,你且不可急躁,量力而行便好,不管比试结果如何,我会向宗主请示,让你入我门下。”
话说完,云轩德君便翩然身影走出门去,在门口一道墨绿遁光闪起,他便消失在原地。
但是他刚才说的话却好像还在余音绕梁,叶浅最后那句听得真切,他说要跟宗主请示,让她拜入他的门下?
叶浅身心皆一个冷颤,她才不要成为云轩德君的徒弟,到时不是要跟那叶梓芸同个屋檐天天照面,要是会与她共处一室,她宁愿现在就放弃大比!
呃……万一放弃了大比也还是一样?
叶浅懊恼,也只能默默祈祷事情求个转机,宗主千万不能同意了云轩德君的请求,就算这次不能确定会不会竞选前三,也没去想会拜入谁的门下,但也希望不要拜入他云轩德君的门下就好。
云轩德君离开后,叶浅便把符具摆出来,开始专心绘制符咒。
她想了想,这次大比上肯定是不能用燚决功法与人交手,到时评判的可都是宗门一等一的修为高深者在场,使用异火难免被看出端倪,甚至还会带来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现在少了火系法术,自然要找一些功法来补缺,不然比试也会吃亏的。
她决定在符箓上下功夫了,上次那些未用完的符纸还有两千张低级黄符,一千张冰蚕丝绸符,四百张雪妖兽皮符纸,现在正好时间还很多,叶浅便决定把这些符咒全部画完。
她现在已是筑基修为,加上百灵所教会的方法,所以完全可绘制出四级的符咒,那些金木水火土五行符也在之前的威力上提升了三倍。
叶浅拿出《符箓秘鉴》绘制了些新型符咒,冰蚕丝绸符的威力也可直接提升,有给敌人制造幻象的幻影符,攻击强悍的爆炎符,驱邪凝神的定神符,迅速恢复灵力的回元符等等……
短短一个月过去,叶浅也是万事俱备,这一天,还是易得均同几个弟子陪同下前往了演武场。
演武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非常热闹,叶浅看到,这场地已经和当日报名之时有所不同。好像外围还加了道阵法,这个场地变得比上次宽绰了好几陪,场中旗幡飘扬,广阔无比,看起来一派大气磅礴。
在演武场正中位置是一处搭建的观台,上面有几张椅子和摆放着茶点的桌子整齐的一字排开,但是还未有人上去,空荡无人。
观台的前边是六座相比较低一点的擂台整齐排开,分了:甲、乙、丙、丁、戊、己台号,擂台下边已经占满了内门、外门的弟子。这些都是等着大比开始,来看热闹的弟子,而参赛弟子都在观台的下方,站在前方的那片红色丹犀之上。
这些参赛弟子都是筑基初期左右,还未达到初期一层以上大都是后来进门刚筑基的新晋弟子。至于那些一层以上到了初期修为的都是上次大会比赛不幸落选之人,他们的人数也占据了新晋弟子三分之一。看那些老弟子神采奕奕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来是准备把这些新晋弟子一个一个都踩在脚下,觉得新晋会有大部分将成为炮灰的可能。
这次筑基大比前十名可以进入内门成为三山主事门下记名弟子,并且获得内门领取一件法宝的机会,前三名则可成为长老门下入室弟子的资格,并且会得到宗门最高奖励。当然,除了那些奖项,大家无疑都是奔着这个长老入室弟子名额而来的。
宗门长老都是金丹后期修为,叶浅那日也看出,云轩德君这位大长老,如今都已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了。能够有一个大靠山当师父,对许多修士来说,未来的发展就等于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了。除了可以享受到宗门最高、最好的修炼资源以外,还可得到师父毕生传承和顶级功法。拥有法宝法器之类,所以这是所有弟子目标所在。
叶浅和杂物房的几个话别之后也进入中间那些参试弟子当中,看到前面还有一个半人高的低台面,上面也有四张桌子和椅子,他们就是今日大会做评判的评审,分别是炼丹房的赤羽,炼器房的焐烽,织锦房的宜袖。
在三山管事一旁的那一张桌子前,站着一位身材健壮,高大挺拔,浓眉鹰目的严肃男子,他身边有几个身穿统一灰白道袍的同样表情严肃的年轻弟子,其中一个好像在跟那个高大男子汇报什么,看阵势,那个黑色道袍的高个应该就是执法堂的堂主洌殁道君。
洌殁道君面无表情,看起来严肃板正,站在那就颇有震慑力,难怪宗门弟子都会对他有所畏惧,忌惮三分。
叶浅环视了下四周,现在整个演武场都有执法堂那些身穿灰白道袍的弟子在维持秩序,一看过去也一目了然。
这时,天空传来一缕威压之感,再抬头间,上方那个观台的几张椅子都已坐满了,除了首座还空着。
上面是三山的主事,分别是落月山穿着朱红道袍的古邑道君,清宇山穿着青色道袍的尛予道君,紫奚山穿着绿色道袍的墨苓道君。三个人都是筑基后期,紫奚山的墨苓道君是个女的,二十七八左右,坐在那一派端丽素雅,气质逼人。他们是下方这些三山管事的师父。
随后便是一阵仙乐遥远天际传来,天空烟霞缭绕,一只如白狐的神兽轻盈踏着云彩,乘着一位三十左右白衣男子从天上稳稳落下。这个从天而降的人就是掌门玄天德君。
掌门落入上方高台之时,那只坐骑白狐神兽瞬间隐没,那看起来是只高阶妖兽的进化,灵动高贵,毛色雪白华丽。
此时,场内一片静寂,没有一人敢再出声。
掌门玄天德君长相华美,白衣翩翩,颇具仙风道骨,也实在看不出会是三十的年龄,他是元婴后期修为,看起来温润如玉的样子,叶浅也是头一次见到青圣宗的掌门。
叶浅曾经只听灵风说过,因为宗主一直都在闭关,宗门现在大小事务都是由这个掌门玄天德君在掌管,看来今日这场大会宗主必然不会出现了。
身后三山主事立刻起身领头给掌门行礼,下方所有弟子一同朝那方弓身行礼,异口同声,声势如浪潮般响起:“拜见掌门!”
玄天德君朝三山主事一手拂袖单手平托,示意他们免礼起身,随后转身向下方众人,微微一笑,声音如玉,说道:“众弟子请起。”
下方再次响起此起彼伏一般的浪潮声,叩谢道:“多谢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