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转到丧彪被绑的这一边。
一个长得痞里痞气的小伙子,把一只手机递到丧彪跟前,然后按了录音回放键,于是手机里传出来这样的声音:
“喂,钱准备好了嘛?”
“小兄弟,我有笔更大的生意跟你谈。”
……
这是一段林宝三跟这痞小伙的通话记录。录音放完,痞小伙看着丧彪说,“里面的另一个声音是谁,你应该听得出来吧。”
丧彪瞪着痞小伙没说话。
“干嘛说话啊。想眼睛里飞出刀子扎死我啊。”痞小伙回瞪说。
“唔唔唔……”丧彪拼命地甩着头。
“你tm头发也没几根,甩头是几个意思啊。”
“唔唔唔……”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tm忘记把你的嘴里的袜子给拿出来了。”痞小伙拿了袜子尴尬地笑笑。“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
丧彪用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吐了几口口水。“你们之前说的林家犯罪资料,我可以给你们。但是我有什么好处?”如果不是因为这段录音,丧彪心里是不会有出卖林家的想法的。他虽然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但也不是什么钱都拿的。再怎么说,之前,林仁武也算对他小有恩惠,虽然在钱上,很抠,但在其他方面,林仁武算是一个不错的老板。可是现在林家既然做了初一,就别怪他做十五了。
“你的命值多少钱,这资料就值多少钱。”
“600万?”
“550万,50万的赌资你不要还的啊。”痞小伙看来在钱上还是很拎清的。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万一我给了资料,你们反悔呢。”
“你这个问题就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样难解决。你不相信我们,同样的,我们也不相信你。不过做生意嘛,总得要有人走出第一步啊。咱们都是混黑的,虽然是利字当头,但诚信总归还是要讲点的,不然怎么在道上长久的混下去,是吧。而且现在被绑的是你,而不是我,所以我是甲方,你是乙方,甲方大于乙方,就这么简单,所以你也只能是选择先相信我们。”
丧彪低头想了会,“我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林家犯罪资料?据我所知,林家在这边并没有涉足什么产业投资。”
“这我肯定不能说啊,这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啊。我们可是专业的,就只负责收钱办事。”痞小伙顿了下,继续说,“不过,如果你跟我的角色对换一下,被绑的是我,那你问我这问题的话,我可能就会倒豆子一样统统告诉你了。”
丧彪长相虽然极其粗犷随意,但他的心思还是缜密的。从那天林仁武找他突然说起当年钟如丽案子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很是蹊跷。让他更想不通的是,林仁武竟然给了他几十万让他离开暖州,这在平时根本难以想象。他帮林家做一次风险极大的事情,拿的酬劳无非也就这么些。而现在,他什么也没做,林仁武就主动给了。当时他觉得有钱拿是好事,也没有多想背后是什么原因。但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就不得不静下心来把整个事情捋一遍了。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像是在走一条被人设计好的路。
几天前,丧彪拿了林仁武的钱,当天就订了机票,去了大西北的一个城市,潇洒了一两天。有天,丧彪在酒店床上刷手机的时候,林明聪来了电话,说有一个铁哥们有个很急地大活让他帮忙。找上门来的生意,又是林明聪出面,丧彪想也不想就接下了。
没过多久,他就接到林明聪的铁哥们——张成的电话,两人聊了会,然后约定了见面地点。因为张成在电话说,他最近会在芸南汶山出差,所以两人的见面就约在了汶山市的一处高级酒店。对于在哪里见面,丧彪倒无所谓,反正去哪都是玩。
两人见面后,聊了会事情,然后张成就极其热情的带着丧彪在汶山的一些高级会所玩了一下。玩着玩着,两人就去了一个地下赌场。赌徒丧彪本来就一段时间没赌了,一进到赌场,赌瘾立马上来了,简直就跟鱼儿游回了大海一样,一头扎进去,就再也拔不出来了。昏天暗地地过了一天后,丧彪不仅输光了身上的所有钱,还借了赌场几十万。于是,他就从座上宾立马变成了阶下囚。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痞小伙问。
“我在想,林家的死敌给你们多少钱?才让你们现在对600万都不动心。”
“大叔,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看问题还这么肤浅呢。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实话跟你说吧,那边一分钱也没有给我们。我们纯属义务帮忙。”
“呵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还挺佩服你们。”
“钱这东西不管哪里都赚得到,但朋友,可不是哪里都会有的。”
“朋友?呵,等你再大点,经历得事情再多点,你回过头来看现在,你就会发现此时的你是多么幼稚。”
“得,我现在可没心思听你讲你的坎坷故事啊。再说了人本来就是在成长中变化的。能看出以前自己幼稚,那说明自己成长了,那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嘛。人生在于过程,而不是结果。就算你明白这世间所有的道理,你就一定能过好你的一生。如果一个人用58岁的心态去过一个18岁的人生,你觉得这样的人生还会有趣嘛?”
丧彪愣了一下,痞小伙的这段话还挺让他受启发。
痞小说继续说,“咱们就不要再进行人生感悟的讨论了,再说下去,我都要没词了。我已经把我会讲的大道理都讲给你听了,但现在看来你好像还是不为所动。既然说是说不通,那没办法了,只能换个方法了。”说着痞小伙就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痞小伙领着矮胖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大叔,我是伺候不动你了,只能换上她了。”痞小伙说。
“小伙子,色诱这方法用美丽姑娘是不是效果会好点。”丧彪开玩笑似地说。
“她就是美丽姑娘啊,如假包换的真美丽姑娘啊。”痞小伙笑着说。
“就你这长相,还想让人色诱。我等下就让我的小宝宝钻进你的脑袋,我倒要看看你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那矮胖女人扬着下巴对丧彪说。
她话刚说完,一个很小飞虫就从她的袖口里飞了出来,落到了丧彪的左耳上。丧彪努力了甩了几下头,但根本甩不掉那小飞虫。可能是丧彪的举动激怒了小飞虫,它在他的耳朵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丧彪吃痛大叫起来。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模样这么小的虫子,咬一口竟然会有如此锥心的痛。
小飞虫咬完之后,麻利地爬进了丧彪的耳朵。
“快出来,快出来。”丧彪大叫的想要用手去掏耳朵,但无奈他的手被绑住了。
“不要慌,不要慌,一会就好。我的小宝宝很听话的,它就喜欢吃脑髓,而且是活人的脑髓。”甄美丽笑着说,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丧彪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哪这么容易被吓住。但是左边耳朵里的瘙痒感让他快疯掉了,他侧倒了下去,把左耳贴到地上,用力的摩擦。
这时,甄美丽的手一挥,又一只小飞虫往丧彪飞去。“不好意思,忘记了,我应该雨露均沾左右平衡的,差点把你的右耳朵落下了。”
“好吧。好吧。我说。我说。”丧彪歇斯里大叫。
甄美丽吹了下口哨,丧彪的耳朵里的瘙痒感顿时结束。痞小伙蹲下来扶着丧彪坐起来了,“大叔,你看,我刚才就说了人生在于过程,不在于结果。现在你算是用实践证明我的这句话了吧。你明知道你最后肯定是捱不过去的,可是你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在尝试一番苦楚之后,才向现实屈服了。所以我说啊,人就算是懂了人世间所有大道理,还是没啥软用,自己经历过的才是自己的。”
“你有完没完,还真当自己人生导师啦。赶紧的,让他交待事情。”甄美丽在一边听着不耐烦。
“好滴,美丽小姐姐。”痞小伙回身给了甄美丽一个大笑脸之后问丧彪,“你,要说,还是要写。”
“我字都不认识几个,写个屁啊。”
一个小时后,这个痞小伙把一个U盘交给了郭亚军。
“军哥,幸不辱命哈。”
“可以啊,比我预想的要快嘛。”郭亚军接过U盘。
痞小伙就把拷问丧彪的全过程都跟郭亚军交待了一下。
“主要美丽姑娘的虫子太厉害了,看得我都有些慌兮兮的。”痞小伙说。“不过哥军,我有一事不明白,想请教下。”
“说说看。”
“为什么我们一开始不直接让美丽姑娘来逼供呢,那样不是效率更高嘛。”
“这个问题问得好,有点深奥的。这么说吧,一开始是可以让美丽姑娘逼供,只会让那人跟我们更加对立,而且这逼出来的资料也有可能是不全的,不细节的,甚至可能是错误的。因为不管那人说什么,我们都无从考证真伪。那人既然为林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狗腿子,总归会有些情份在里面的吧。
但现在,林家准备弃车保帅,这时,那人心里状态就不一样了。他心里‘背叛’的这个包袱可以放下了。因为他可以用‘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这句话来说服他自己了。
但也并不是他放下这个包袱之后,就会很顺从地配合我们,我们还需要踢一下他。
这时候,美丽姑娘的虫子就是一个很好的利器。因为肉体的痛苦可以让他心安理得的掏出心里的秘密。他在心里可以这样说服自己,用‘我是被逼的啊,我已经尽力了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诸如此类的话。他的心理通关之后,那他所讲出来的东西就真是事实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在以后对付林家这件事情上,他甚至还会主动帮助我们。所以其实,林家才是我们这次任务的最佳助力。哎,也只能怪他们心太狠咯。”郭亚军叨叨叨地说了一大段。
痞小伙听得直发愣,郭亚军的话他都听清楚了,但是不怎么明白。
郭亚军继续说,“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那叫提炼。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那叫创造。”
痞小伙更加懵逼,他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这么嘴贱地好学多问。其实这些话都是李招弟跟郭亚这讲的。因为郭亚军当时也向李招弟问了类似的问题。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啥也没听懂,以后多读书,少约炮。”
“军哥,你这不为难我嘛,要是我能多读书,至于现在干社团工作嘛。”
“干社团哪里不好了。你们也是社会秩序的重要补充部分。”
“靠,听你这么一说,我瞬间觉得自己高大起来了,不由得生出一种想做好事不留名的冲动。”
“滚滚滚,我还有其他重要事情,不跟你瞎扯了,下次喝酒叫你。”
郭亚军把痞小伙打发走,整理了下情绪,然后就给李招弟去了个电话。
毕竟李招弟才是对战林家这部戏的总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