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为狂笑之后,口中念念有词,随着正为口中每一次咒语念出,那铜钱就缩小一分。
渐渐地,那铜钱越变越小,越变越细,其中的姜亿康,也没了任何声音,静寂之中,隐约能够听闻铜钱中,骨头被挤压发出的“吱吱”的响声。
看到姜亿康确应无反击之力,众人表情各有不同。
众道士们脸上欣喜,口中更是狂叫:“正为师祖功力通天,斩妖除魔,正我大道。”
而朗朗脸上现出惊恐、痛心,这正为已是他们京都妖族的梦魇,多少年来,无数妖族兄弟折死在正为的手中。在朗朗看来,姜亿康法力强大,殊有不同,但最后竟也没有逃过惨死的下场。
而一直在一旁紧闭双目、但实际上却是眯着眼睛的释行通,在眼珠转了几转后,立即有了决定,他蓦然睁开了眼睛,大笑道:“正为道长果然是好手段啊,行通佩服啊佩服,这就让行通助道长一臂之力吧。”说着,释行通从袖中取出一个紫金钵盂,拿在手中,竟对出家人之禁忌不管不顾了,作势就要向天空抛去,加入战团,以痛打“落水狗”。
正为眼见大功即将告成,心中狂喜,口中咒语更是加快了几分,斩杀姜亿康,这偌大的名头以后就戴在了他的头上了。多少年来一直不愿回昆仑的他,如今即可大摇大摆地回去了。
虽然释行通前倨后恭,但世事皆如此,只怕自己斩杀了姜亿康后,更会有无数的“释行通”向自己谄媚了。
就在众人心态各异之时,突然,一直静无声息的铜钱内,突然发出姜亿康冷冷的声音:“果然是个好法宝,以众生**之力塑造而成,以众生**之力杀人,再以所杀之人的**之力壮大自身,此宝,杀的人越多,威力也就越大。”
虽然听到姜亿康有了声音,但是正为对自己的法宝信心十足,冷冷说道:“哼,姜亿康,我确实佩服你,死到临头了,还有闲情逸致来评论我的法宝。”
姜亿康回答道:“死到临头?你也太看重自己了吧。”
正为冷笑道:“呵呵,不是死到临头,那你倒是出来啊。”
姜亿康道:“我不是不想出来,我只是在考虑怎么出来而不伤及法宝,此宝这么接地气,如此毁去太可惜了。”
正为撇了撇嘴道:“笑话,真是笑话,姜亿康,天底下吹牛你当属第一了。”
“是吗?”随着姜亿康的最后一句反问,一直不断缩聚变小的铜钱突然静止不动了。
这一停,让所有的人脸色又起变化。
朗朗是绝望中现出了希望,释行通则立即停住了即将抛入天空的紫金钵盂,而正为最清楚自己的法宝出了什么状况,脸色立即变得惨白。
铜钱停止变小之后,立即向外一涨,蓦然间变大了一圈。
“怎么可能?”正为脸上现出不可置信之色,口中咒语拼命地念起。可是现在,任他如何念念有词,那铜钱却不受他的控制,不断在涨大,一直到涨到有水桶般粗细。
此时众人才看清,铜钱内的姜亿康毫发无损,在他的四周,飞舞着十一个金边黑色的甲虫,与刚才破去剑阵的那一只一模一样,正是这些甲虫,推着铜钱的方孔,不断变大。
姜亿康双足一踏,跳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铜钱之外,接着一伸手,一把将铜钱抓住,这些铜钱被姜亿康抓在手中,瞬间由几十个缩为一个,而这一个又缩小到正常铜钱的大小,停在姜亿康的手掌心中。
姜亿康把玩了一番,一抬手,铜钱一闪,没入到姜亿康的星芒戒指之中。
而此时,正为感觉到自己与铜钱的最后一丝联系也彻底消失了。正为顿时感觉头“嗡”的一声响,眼前也变得一片模糊。
片刻,当正为恢复了视力后,突然看着自己眼前一个巨大的身影,以及面前伸向自己的两个闪着寒光的獠牙。
“不……”正为立即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是,此时此刻,修为已去了大半,正为想躲却躲不开了,只感觉颈部一痛,就再无知觉。
姜亿康吸了正为的血,一脚将正为的尸体踢开,用舌头舔了舔嘴边残留的鲜血。剩下的几名小道士一见姜亿康如此狰狞,视为天人的正为又惨死,均吓得魂不附体,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姜亿康对那些小道士理也未理,只是身后十一只圣甲虫王黑光一闪,尾追过去,只听得远处传来几声惨叫声后,十一只圣甲虫王复又飞回来,落在姜亿康的脖颈下,化为一串黑色纹身。
作完这一切,姜亿康转过身,看向呆若木鸡站在原地的释行通。
这一看,让释行通打了一个冷战,不过,恰是这一个冷战让呆若木鸡的释行通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释行通连忙一挑大拇指,说道:“好手段,好功力,姜先生不愧是当下异族第一人,修为通天,老衲此来,不……小衲此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因为仰慕先生的修为,是抱着学习的目的来的,所谓活到老学到老,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释行通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姜亿康的脸色。他突然看见姜亿康视线一低,看向的是自己的双手。
释行通随着姜亿康的视线低头一看,进入眼帘的是自己手中正要抛出、却还未抛出的,那个紫金钵盂。
释行通心中暗道不妙,暗骂自己刚才怎么就看走了眼,以为正为就要赢了。现在倒好,这法宝要如何解释?
不得不说,这释行通绝对是佛宗大家,用惯了“诸行无我、佛法无常”,眼睛一转,心中瞬间有了主意,立即转口道:“所以,小衲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一件事——拜师!没错,就是拜师!这紫金钵盂,就是徒弟的第一件见面礼,小衲知道,能拜在您的门下,绝非易事,所以,我已下了程门立雪、三顾茅庐的决心,今天这紫金钵盂,只是第一礼,等三礼之后,再请恩师考虑是否答应收我我徒。”
释行通心想,只要你答应了收了第一礼,让我准备第二礼、第三礼,我可就顺其自然地可以离开了,到时候脚底抹油,立即开溜。
听到释行能连拜师的话也说了出来,姜亿康脸上也现出一丝古怪,这些和尚们没有原则姜亿康是见过的,可是这么厚颜无耻没有原则的,还是第一次见。
以姜亿康本来的想法,也没打算杀了释行通,毕竟除了道宗有杀妻之恨外,姜亿康并非嗜杀之人。这释行通虽然不杀,但总也要让他吃些苦头,可是,让释行通这么一说,姜亿康还真不“忍心”下手惩治自己的“徒弟”。
姜亿康一抬手制止了释行通继续说下去,伸手一点,释行通立即知趣地恭恭敬敬地把紫金钵盂递了上去。
姜亿康接过紫金钵盂,摆了摆手,说道:“走吧。”
一听到姜亿康说的这两个字,释行通真如听到佛音纶语一般,脸上立即阳光灿烂,但随即就恢复了恭恭敬敬的样子,一边鞠着躬,一边倒退着,口中不断说道:“恩师有命,徒儿立即就走,今日能见恩师一面,小衲感觉如同打坐十年,诵经万篇一般,一身修为立增数倍,只是恩师教导深湛,徒儿愚钝,还需要回去闭关琢磨,就不能在恩师身前伺候了,等下次见到恩师时,徒儿再奉上拜师第二礼,再来聆听恩师教导。”
释行通一边说着,一边倒退,没入了黑暗之中,到了后来,倒退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比正面奔驰还要快一些。不一会儿,就到了极远处,但是即使这样,仍然语气恭敬地说着恭维的话,更是在说话之时,提起了真气,运用了神通,令这话虽然在极远处,但传到姜亿康的耳朵里,仍如同在身边一样。
待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彻底没了声音,想是释行通认为已经安全了,彻底干脆利落地掉头就跑了。
看到释行通如此不堪,姜亿康摇了摇头,就连一旁的朗朗也哭笑不得。
别人不知,朗朗却清楚。这释行通常年生活在京都,也算是小有名气,佛宗中算是上等人物,平时这些妖族见到他都躲之不及,而释行通更是一副高深莫测、唯我独尊的样子。
谁知今日见到姜亿康,竟露出这么一副贪生怕死、龌龊丑陋的嘴脸。
姜亿康一抬手,把紫金钵盂抛在朗朗面前,朗朗连忙伸出接住,不解地看着姜亿康。
姜亿康说道:“拿去吧,送给你了。”
朗朗连连摇头,说道:“这……不合适吧,初次见面,我可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这紫金钵盂朗朗知道,是一件了不起的法宝,哪想姜亿康连看也不看就转手送给他了。
姜亿康恢复了人身,慢慢说道:“拿着吧,你当时伸手助我时,可想到是初次见面。”
朗朗一怔,却笑了起来,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满心欢喜地将紫金钵盂小心地收了起来。
姜亿康说道:“你可能找到小贝?我们现在去找他。”
朗朗点头道:“可以,我和小贝自有心灵感觉。”
姜亿康说道:“那就走吧。”
两人立即离开,动身向京都去了。
京都。
苏玲满面流泪,双目模糊不清,脑袋中更是乱成了一团麻,更是心里,一阵一阵地痛,那感觉,如同要死了一般。
“要是我死了是不是更好。”苏玲心中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她擦了一把眼泪,隐约看清自己是站在马路边上,远处开来一辆大车,两个大灯亮晃晃的。
苏玲猛得向前一冲,冲到马路中央,站在车辆前进的方向。
“滴……”车辆拼命鸣叫着喇叭,同时轮胎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可是因为离得太近,车辆仍是高速地冲向了苏玲。
“是不是死了心就不会痛了。”苏玲看着大车地临近,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嗡。”苏玲只感觉身体一晃,车辆从身边疾驰而过的风,刮痛了自己的脸上。
苏玲慢慢睁开眼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我死了吗?”
但是看到的是,却是自己不如为何又站回到了路边,更看到远远离去的汽车尾灯,以及听到了离去的车上远远传来一句咒骂的声音:“神经病,不要命了。”
“又是你!”苏玲气得大叫道,猛地一回头,果然看到小贝嬉笑着站在自己身后。
小贝嘿嘿一笑,说道:“当然是我,小姐,这一路上你撞车9次,跳山7次,脑袋撞树16次,自己掐自己脖子1次,用石头片划动脉3次,我来算算,这一路上我一共救了你……呃九加七加十六加一……”
小贝正掰着指头算着,苏玲又冲向马路。
小贝一抬手,一股柔和的吸力吸向苏玲,将苏玲吸回到马路边上,同时说道:“我算出来了,一共是36次,加上刚才那一次,是37次。”
苏玲怒吼着:“你为什么要救我!?”
小贝摊了摊手,说道:“因为姜亿康让我看着你,不要出危险。”
一听到这个名字,苏玲使劲晃着脑袋,痛苦地叫道:“不要提他,我不认识他。”
一路上已经习惯了苏玲如此,小贝顺着说道:“好吧,好吧,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
苏玲说道:“既然你不认识他,就不要跟着我。”说着,苏玲向前跑去。
跑了一会儿,回头一看,发现小贝依然跟在自己身后。
苏玲问道:“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小贝耸了耸肩说道:“我答应了姜亿康了,妖族向来说话算话。”
苏玲问道:“那你怎么才能不跟着我?”
小贝说道:“直到你回家。”
苏玲说道:“好吧,我现在就回家,你不要跟着我了,我认识回家的路。”
小贝却摇了摇头,说道:“恐怕现在不行了,我感觉你有回家自杀的想法,所以,就算你回家了,我也要跟着你。”
苏玲大叫道:“你个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小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回答道:“对,我们可以算是疯子吧。”
苏玲又叫道:“你还是神经病,一群神经病。”
苏玲急了,她讨厌面前这个一直不烦也不恼的人,她想要激怒他,好让他离开。
却听小贝说道:“神经病?也没什么不好。”
苏玲又道:“你们都是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骗子!”小贝眼色一寒,冷冷地看向苏玲。
苏玲一怔,这才想起自己面前的并不是正常的“人类”,而是一个可怕的妖。这个妖如果真的生气了,会不会吃了自己。可是一想到,反正自己不想活了,被车撞死和被吃掉也没什么区别,于是说道:“对,你们都是骗子,专门说谎、不讲信用、没有道德……”
苏玲每说一句,小贝脸色就冷一分,喉咙中响起“呼呼”的低吼声,同时,慢慢走向苏玲,目中露出一丝杀机。
“终于可以死了。”苏玲在小贝的眼中看到了杀机,她慢慢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