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宣州军府,田覠聚来麾下各军首脑,秘密商讨大计。
田覠陷入了养军危机,军力的膨胀,后果财政入不敷出,仓储日渐空虚。
田覠不能解甲归田的裁军,原因不能裁减投奔军将的兵力。
田頵裁掉自家本军,岂不是强弱倒置的危机四伏。
田覠的野心,局限于占有宣州,没有干掉老大杨行密,取而代之的雄心壮志。
田覠为了解决养军危机,不得不向杨行密文书陈情,请求得到池州歙州的税赋。
杨行密拒绝了。
田覠怨恨,他是宁国军节度使,理应统治宣州,歙州和池州,得到三州财赋。
田覠扫视一眼,庄容说道:“诸位,宣州养不起八万大军,我决定出兵江宁,与吴王划江而治。”
宣州刺史骆知祥面无表情,他不赞成田覠反叛吴王。
但是,田覠铁了心,听不进他的劝说,骆知祥无可奈何。
王坛点头道:“我等愿意支持主上。”
沈夏直白说道:“八万大军不足用。”
田覠说道:“本军岂能莽撞行事,润州安仁义答应了起兵,寿州的朱延寿也答应合作,战后朱延寿淮南节度使,安仁义东吴节度使。”
沈夏点头道:“朱延寿也反叛吴王,胜算能有七成。”
田覠说道:“本军与朱延寿商榷过了,一起归附宣武军,换取宣武军威压淮河防线。”
军中首脑们一致支持田頵造反。
骆知祥名为刺史,实则只有田頵赋予的民政权力,他再三权衡,使人给楚瑜送信。
骆知祥自觉与楚瑜还算有些交情,没敢直接向吴王告密,害怕泄密的遭到田頵清算。
......
八月,东征的宣武军朱温回到汴梁城,淮南军也撤退偃旗息鼓。
朱温回归当日,迫不及待的召见田頵使者杜荀鹤。
杜荀鹤,字彦之,自号九华山人,池州石台县人,着名诗人,去往长安参加科考落第。
杜荀鹤出身寒微,曾经写诗赞颂朱温。
朱温投桃报李,帮他送名礼部,得中大顺二年(891)第八名进士,返乡闲居。
田頵任职宣歙观察使,延请杜荀鹤为幕僚。
杜荀鹤进见朱温,大礼跪拜,道明田頵归附的意愿。
朱温喜悦,满口答应出动大军响应田頵。
杜荀鹤离去。
李振道贺:“恭贺大王帝业更进一大步,南方臣服,大王顺应天意登基。”
朱温欣悦,问道:“你说过的李煜李武,真的能够投效本王?”
李振毫不犹豫回答:“李煜李武绝对能够投效大王,大王若是需要,臣书信命令他们配合田頵。”
朱温摇头道:“田頵非属诚心归附,你也说过,李煜李武做不到掌控麾下淮南军,来日方长。”
李振说道:“臣书信李煜,日后有暇来到汴梁朝见大王。”
朱温点头,五日后,二十万宣武军南下宿州,兵锋指向泗州。
......
上元府,韦扶风接到骆知祥的告密信,意料之中的不吃惊。
韦扶风早就了解田覠的养军危机,一月前,他让十四娘带走了后宅女人们。
骆知祥的来信,反而给韦扶风造成了麻烦。
韦扶风抉择,该不该书信送去扬州?田頵的造反,杨行密应当有预料。
最后,抉择不送。
......
宣武军大兵压境,淮南军大举支援淮河防线。
李神福接到扬州军令,带走了所有东吴军,离开江宁北上淮河。
韦扶风意外,江宁城只剩下一万守军,如何抵挡田頵大军进攻。
杨行密在玩苦肉计?还是忽视了田頵不会造反。
韦扶风陷入进退失据,留守江宁危机深重,退走能去那里?
大江下游润州安仁义,响应田覠造反,他又不能公然跑去常州湖州。
“莫非杨行密猜疑,我与常州暗通款曲,毕竟晋陵公主‘久在’常州,一石二鸟的迫我逃去常州,或者常州支援的暴露。”韦扶风揣测杨行密。
韦扶风揣测杨行密只是猜疑,常州刺史高岩明面上是归附杭州军,归附意味着独立性,能够暗中墙头草。
韦扶风揣测:“杨行密让我在江宁,最初本意牵制田頵,现在田頵造反,我留在江宁没用了,杨行密打算一揽子全数解决掉。”
韦扶风揣测杨行密的阴谋,空虚了江宁,借田頵的刀杀他,或者逼迫自己逃离江宁,解决新旧的尾大不掉。
韦扶风盘算怎么应对,杨行密的一揽子解决,实则冒着巨大风险。
田頵的风险之外,还有杭州军渔翁得利的夺取江宁。
田頵决定造反,害怕引狼入室,没有勾结杭州和川南军,宁可大老远的归附宣武军。
韦扶风纠结,杨行密的空虚江宁,打乱了他的徐徐图之。
韦扶风的计划,借着江宁根基养军,名正言顺的一步步掌控南北武宁军。
杭州出兵夺取江宁,他的计划泡汤。
江宁成为战争前沿,不仅造成江宁的商业萧条,还会影响两浙的过渡战略。
韦扶风实在不愿,落入针锋相对的战争泥潭,持续不断的对峙战争,两败俱伤,宣武军成为渔翁得利。
盘算良久,韦扶风打算玩一个假同盟策略,传令杭州出兵两万增援湖州。
江宁的战略,韦扶风狠心暂弃江宁城,固守上元府城。
......
九月,田覠造反发兵四万,水路走大江进夺江宁。
潜伏宣州观风的斥候,快马沿着胥河去往湖州。
湖州三万大军遵令开拔,陆行进袭上元府城,而且是先于宣州兵抵达。
韦扶风紧急向扬州求援,通知江宁大户出走离开,躲避战争祸害。
宣州大军战船抵达江宁,声称支援江宁,城防守军‘信以为真’。
张文成出城迎接,宣州两万大军顺利入驻江宁城,接管城防。
江宁城守军莫名其妙沦为俘虏,遭到打散收编。
张文成没有遭到罢官看押,被勒令继续履行民政职责。
由于和平夺取江宁城,宣州军没有祸害城内民宅。
但是,李神福家眷居住江宁城,接到过官府通告,不知为何没有离开,遭到宣州军抓捕。
上元府被三万杭州军围困,射入劝降书。
韦扶风不降,巡视城墙,鼓舞士气的固守待援。
宣州兵占据江宁城,杭州军围困上元府,仿佛勾结的同盟军。
......
润州安仁义响应田覠,发动了造反,偷袭大江北岸的扬州水军。
扬州城外东塘停泊的水军战船,遭到火油焚毁大半。
扬州军府,得悉反叛的杨行密,惊怒的昏厥过去,高卧在木榻上。
杨行密妻妾赶来,正妻朱夫人走近木榻看望,呼唤:“大王。”
杨行密闭着眼睛不回应,脸色蜡黄,一副油尽灯枯的大病模样。
“大王如何?”朱夫人扭头问大夫。
大夫迟疑一下,作揖道:“请夫人清静处说话。”
朱夫人点头,与大夫去了耳房,只有两个人,朱夫人问道:“你说吧。”
大夫正容道:“夫人,大王惊怒攻心,引发了旧伤痼疾,时日无多。”
朱夫人皱眉,她与丈夫的感情早就形同路人,但也不愿杨行密死亡。
杨行密死了,她没有儿子,压不住史夫人。
大夫又道:“夫人,大王眼睛看不见了,大王严令不得泄露,否则杀了小的。”
啊?朱夫人意外,急问道:“你说大王瞎了?”
大夫点头道:“肝气主目,大王惊怒大伤肝气,原本就犯过眼疾,视物不清,这一次什么都看不见啦。”
朱夫人扭头若有所思,脸色阴晴不定,忽而点头离开耳房,看见杨行密正与史夫人说话。
史夫人察觉朱夫人,忙起身让开。
杨行密还在说道:“楚瑜回来扬州,辅佐杨渥。”
“夫人。”史夫人见礼呼唤。
朱夫人不理会,走到杨行密榻前,呼唤:“大王。”
“嗯!”杨行密虚弱回应,闭着眼睛。
“大王安心养病,不宜操劳。”朱夫人关心道。
杨行密沉默一下,吩咐:“夫人留下,都出去。”
屋内人等离开,杨行密虚弱道:“这些年,我亏欠你。”
“妻过上几年好日子,都是大王给予。”朱夫人轻语。
杨行密虚弱道:“田頵安仁义造反,我的失误,宣武军二十万大兵压境,我不得不倾力应对。”
“大王做的没错,田頵贼子得到大王厚待,居然不思感恩,丧尽天良。”朱夫人套话应付。
杨行密虚弱道:“田頵军中威望仅次于我,杨渥年少不压众,我让延寿回来平叛,以后延寿和楚瑜辅佐杨渥。”
朱夫人说道:“大王还有李神福,刘存等忠心耿耿属下。”
杨行密虚弱道:“我死了,属下未必还能忠心耿耿杨渥,我怕他们投降田頵,只有延寿不能投降,以后楚瑜镇守扬州内城,延寿接管城外驻军。”
朱夫人轻语:“大王有了安排就好,妻妇道人家不懂。”
“嗯,我累了,睡一会儿。”杨行密虚弱道。
“大王好生休息。”朱夫人轻语,转身离开了。
门响动打开,木榻上的杨行密扭头望去,一双眼睛冷漠无情。
朱夫人回到居处,立刻吩咐识字的心腹书信一封,使人骑马急送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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