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振离家之后,赵永辉找上韦扶风,跪地感激的叩头。
韦扶风扶起他,尊重的一起同坐。
赵永辉拘谨的半个屁股。
韦扶风温和问道:“我昨日遇见敬翔的夫人,你知晓多少?”
赵永辉愣怔一下,回答:“敬翔大人的夫人,属下道听途说很多。”
“说一说。”韦扶风温和道。
赵永辉说道:“敬翔大人的夫人刘氏,听说出身官宦小姐,父亲蓝田县令。
黄巢攻入关内,刘氏落入黄巢大将尚让手中。
黄巢败亡,尚让投降了徐州时溥,后来时溥杀了尚让,霸占刘氏。
大王灭亡时溥,得到了刘氏,很是宠爱,被人称为国夫人。”
韦扶风点头。
赵永辉又道:“后来敬翔大人丧妻,大人割爱的赐给敬翔大人为妻。”
韦扶风点头。
赵永辉暧昧轻语:“小的听说,大王是迫不得已割爱,大王敬重王妃,明面上给了敬翔大人,事实上刘氏经常侍寝大王,故此刘氏没有人胆敢得罪。”
韦扶风轻语:“不守妇道,敬翔居然能够容忍。”
赵永辉脸色顿时阴霾。
韦扶风自知失言,温和道:“你的情况不同,不为自己,也得为了母亲儿子活下去。”
赵永辉苦笑,轻语:“我妻从未怨我,敬翔大人虽然富贵大官,听说刘氏轻视讥讽敬翔大人,说尚让是黄巢的宰相,时溥也是郡王,你只是小官门第。”
韦扶风点头,了解敬翔夫人属于跋扈刁妇。
赵永辉又道:“如果敬翔大人不能容忍,估摸做不到如今的三品大官。”
韦扶风微怔,问道:“敬翔不是掌书记吗?”
赵永辉回答:“一直任职掌书记,掌书记属于节度使官职,七品官,敬翔大人还有太府卿的朝廷官职,名副其实的紫袍大官。”
韦扶风点头,太府卿属于九卿之一,掌管国家钱谷的出纳,事实上分担朝廷户部一部分职权。
赵永辉又道:“敬翔夫人有大王撑腰,大人若是需要敬翔大人通融,找上敬翔夫人好使。”
韦扶风轻语:“只是一个妇人,敬翔不至于言听计从吧。”
赵永辉说道:“大人,敬翔夫人不是一般的妇人,听说军中很多将领送礼巴结,指望敬翔夫人在大王近前说好话。”
韦扶风点头,问道:“我听说荥阳郑氏,汴梁一脉很是昌盛。”
赵永辉微怔,回答:“大人说的是开封郑氏,开封郑氏确实大族,但其对于宣武军统治没什么影响力,也就是普通的士绅家族。”
韦扶风点头,内心不认同,地方士绅确实很难影响统治高层,但是能够影响底层人心向背。
安史之乱以来,草莽出身成为藩镇之主的很多,士绅成为藩镇之主的也不少。
尤其是南方藩镇,起家多数是建制土团,杭州八都兵就是地方士绅为主的土团。
钱镠属于篡夺了最高兵权。
宣武军朱温出身草莽,忌惮起用大族人才做官,但是为了统治,又不得不依赖士绅地主阶层。
朱温能够在中原地域立足,在于恢复了士农工商各阶层的秩序,利用士农工商支撑战争所需。
黄巢为什么失败?最大败笔,没有得到士绅阶层,从上到下全是造反的匪徒性子,蝗虫一般的洗劫祸害天下。
韦扶风与赵永辉又聊了一阵儿,出门带上韩宝山逛街。
沿着浚仪大街行走,寻到敬翔夫人进去过的银楼。
韦扶风看见牌匾为之一怔,万福银楼,斜下两个小字郑记。
韦扶风走入银楼,看见两个守门武士。
掌柜的居然是一位美妇人,娥眉杏眼,脸儿白皙,发髻上珠翠盘绕,笑盈盈招呼韦扶风。
韦扶风扫视一下,温和问道:“万福银楼莫非开封郑氏的产业?”
女掌柜的笑语:“贵客说的是,贵客的口音,莫非来自长安。”
韦扶风点头,微笑道:“我是郑昌图大人的女婿。”
女掌柜愣怔,浅笑轻语:“原来是郑州本家东床,远来是客,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说。”
韦扶风笑了,温和道:“自家人,我不见外,我来是打听一下,昨日敬翔夫人来过,买过什么吗?”
女掌柜娥眉一皱,轻语:“敬翔夫人的事情,怎好随意泄露。”
韦扶风微笑道:“我要送礼,非属恶意。”
女掌柜点头,轻语:“昨日夫人来选饰品,没有中意的离开了。”
韦扶风点头,说道:“敬翔夫人看过的饰品,我想看一下。”
“贵客里请。”女掌柜笑语肃手。
韦扶风点头迈步,韩宝山跟随,走入里间门户,进入一间布局雅致的厅堂,居中一张精美桐木八仙桌,四个锦绣墩子。
“贵客请坐。”女掌柜的笑语。
韦扶风走去坐在绣墩上,忽而听到一声门响,扭头望去,入门处落下一道铁栅,他波澜不惊的扭回头。
“请贵客见谅。”女掌柜歉意轻语。
韦扶风点头,女掌柜转身走去另一道里间门户,进去一会儿,捧着一只木匣子出来,小心翼翼放置在八仙桌。
女掌柜打开木匣子,取出一块软布铺在桌面,取出一件件精美饰品,摆了九件在软布上。
韦扶风随意扫一眼,问道:“我不懂,请问哪一件适合送礼?”
女掌柜轻语:“送礼的厚薄,取决于所求。”
韦扶风轻语:“昨日大王收我为义子,任职宣义军节度使,我需要敬翔大人不说我的坏话。”
女掌柜美靥惊变,恭敬女礼:“小女子不知大人驾到,怠慢了。”
韦扶风微笑道:“你我只是买卖主顾,说不上怠慢,而且我们是亲戚。”
女掌柜恭敬回应:“大人尊贵,小女子不敢高攀。”
韦扶风温和道:“我是郑昌图大人女婿的事情,确实不宜公开,你告诉汴梁郑氏做主之人,以后暗里彼此商业互利。”
女掌柜点头轻语:“小女子一定转告。”
韦扶风扭头问道:“宝山,你替我选一个。”
韩宝山点头走前,伸手拿起一根珠钗,说道:“这个价值二百两银子,送礼不寒酸。”
韦扶风伸手拿过,望着女掌柜,微笑道:“我给你书一份借契,你代我送给敬翔夫人,传达我的意愿。”
女掌柜轻语:“这不妥吧,本店从不赊欠。”
韦扶风微笑道:“我书下借契,你做不得主,可以去问能做主的人,若是能做主的人拒绝,你使人去往李振大人府宅,告知我一声即可。”
女掌柜迟疑一下,点头道:“赊欠之事,小女子确实做不得主。”
韦扶风微笑的放置珠钗,女掌柜转身取来文房四宝。
韦扶风提笔书写一份借契,落笔宣义军节度使朱友堂。
“记住了,不要外传我与郑氏的亲戚关系,你见到敬翔夫人,要说昨日大王收我为义子,引领人是李振大人,大王赐名朱友堂。”韦扶风搁笔,嘱咐。
女掌柜内心不爽,面上平静点头轻语:“小女子记下了。”
韦扶风起身,女掌柜走去门户呼唤一声,铁栅升起,她转身浅笑轻语:“贵客请。”
韦扶风点头迈步,走到门户止步扭头,轻语:“不愿送一定要知会,不然误了我的事情,你的损失不会少于两千银子。”
女掌柜恼怒,强颜轻语:“小女子不敢误了大人的事情。”
韦扶风点头迈步,说道:“有劳了。”
女掌柜目送两个不速之客走出去,立刻变脸的阴沉,回转里间收拾,拿着借契不悦的看着,有心置之不理,终究是心有畏惧。
......
浚仪大街西侧居坊,一座占地十亩的大户家宅,长形的三进天井屋脊。
前宅厅堂,女掌柜面对一位圆领袍衣,年约五旬的文士,温柔细语禀告请示,她是文士的小妾。
文士拿着借契观看,稍许,轻语:“你照做。”
“老爷,妾身觉得不妥,一旦扯上关系,或许招惹祸事。”女掌柜反对。
“人家说了不愿公开亲戚关系,你只是受雇的送货传话。”文士温和说道。
女掌柜温柔轻语:“老爷要想好了,借契指不定存在诓骗陷阱,珠钗送去,借契兑现不得。”
文士笑了,轻语:“只看借契的字体,书写的人非富即贵。”
女掌柜点头,伸手拿回借契,温柔轻语:“妾身去了。”
文士点头,望着小妾离去,扭身取过茶碗,品饮的若有所思。
他名郑士炆,开封郑氏家主的兄弟,负责浚仪大街的商业。
中原乱战,郑氏大族遭到摧残性的打击,劫后余生的郑氏,面临风光不再,物是人非的低谷困顿。
开封郑氏家族,农业和商业都处于惨淡经营,失去了以往大族的特权和郡望,承受宣武军统治的压榨盘剥。
郑氏的困顿,究其根本失去了官场保护/伞,不仅交纳正常的赋税,还需要上上下下打点,经营的成本高企。
开封郑氏也曾想借力郑州本家,无奈郑州本家也是惨淡经营,任职的郑州长史形同摆设,对于宣武军统治没有影响力。
现在,突然来了一位郑州本家女婿。
郑士炆寻思该不该响应本家,开封郑氏需要官场靠山,只是靠山也伴随牵连祸患。
文学网
/7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