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黎晋鸿听着手下人畅聊轻松的话题面无表情,片刻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一边的陈溪乐在其中,附和中不由发出一阵笑声,转眼看见老板表情冷淡,似乎对他们的话题没有一点兴致。
陈溪止住了笑意,朝对面的人使了眼色示意他们换个老板感兴趣的话题。
黎晋鸿轻点手指,在这时开了口,“你们有谁知道颜啸文那边收集了多少客户的信息,手上积累了多少客户名单,他们商谈结果是怎样?你们有谁了解过。”
一系列问话让大家措手不及,他们互相对望,谁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当出头鸟。
陈溪盯着其中一人,那人率先被推出来回话。
他憨憨的脸庞,讪讪一笑道:“黎总,他们新客户没有我们多,现在依靠董事长那些老人介绍的一些资源在维护。客户个个是人精,本来和我们合作多年,每年带走的利润无可估量。做生意要赚钱,他们哪会那么快倒戈那边。”
“是啊。今天参会的情况我们也收获不少,黎总,回去观察员做一份详细的报表汇报给你看。”
黎晋鸿不满他们骄傲松懈,扬了扬眉毛不动声色看了看他们。
老板沉默有大事。
陈溪见状,立刻认真叫他们在工作中不要掉以轻心,乘胜追击不要输了对边。
大家点头附和,见识过黎晋鸿笑里藏刀对付那边的手段,都在他面前表忠心。
“陈经理你说得对,凡事多留个心眼有好处。我们和颜总那边不对付,他们也看不起我们。新任上位三把火,现在已经向我们燃烧第一把火,突然空降他妻子温漪霞管理人事板块,用意明显。公司几大重要部门他妻子就占了其中,我们肯定要防范于未然。”
黎晋鸿目不斜视,一时来了兴趣,“颜啸文着急利用手中的权利为那边的人谋私,背后还会有不小的动作,如今双方水火不容,你认为该怎么办?”
那人不懂黎晋鸿心里的想法,只顾表现自己。“当然是联合其他和我们有同样想法的部门同事逼颜夫人不要趟这浑水,尽早离开为佳。”
黎晋鸿冷眼相看,不说话不表态。
气氛有点冷,陈溪春风般微笑道:“颜夫人不像表面颜总说说话就能简单入职,总归是尹董事长点头进来的人,方式方法需从长计议。我们看人看脸的份上,你做事不要那么进激。”
那人偷偷瞄了一眼黎晋鸿,朝陈溪似懂非懂点点头。
有人忍不住起身,郑重其事道:“黎总我们一直以你马首是瞻,跟着你混从不担心生计。他们要是赶尽杀绝,你一句话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黎晋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上扬嘴角的弧度都那么完美到位。“猫捉老鼠的游戏,就是你追我赶。赢家定规则,输家生死难料,就看最后鹿死谁手。”
手下人听得有理,议论纷纷。
“他们夫妻联手,要在集团站稳脚跟,也得看我们这帮兄弟答不答应。”
“就是,有关系当了总经理又如何?颜啸文能不能坐稳,能不能以理服人才是他该担心的问题……”
“夫唱妇随,正好,一网打尽。”
黎晋鸿原本微蹙的眉头轻轻松开,阳光一样的微笑写在脸上,洋溢着满足的愉悦。
陈溪多看了老板几眼,察觉他笑容深不可测,隐隐感觉黎晋鸿对温漪霞突然加入集团不仅不生气,还很……发自内心的高兴。
阴谋诡计太伤脑,黎晋鸿想独自静一静,冷声道:“散会……你们出去吃点东西放松一下。”
老板开口让走,众人皆知要离开。
一群人散去,留下陈溪陪伴,见黎晋鸿坐在位子上想事情,走过去耐心等他。
“危机四伏,暗藏杀机。小陈,我真正相信,真正放心的人只有你。”
陈溪仿佛看到他和颜啸文之间必有一场正面恶战,义正言辞表明他一直在的忠诚。
“黎总,他们边缘我们在所难免,我们有刘总这张王牌也不怕那边。刘总虽爱钱但始终站在我们这边。人多力量大,目前颜啸文根基浅,纵使尹董事长暗中助他,也没那么轻松斗垮我们。”
老板心思难测,现处同一公司与对方抬头不见低头见,有压力也烦恼。他这个事无巨细的分经理跟在黎晋鸿身边要懂得察言观色,静观谋划。
黎晋鸿问起俞茵茵在公司的情况,陈溪夸她做事细致,进步很大。
哪知黎晋鸿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反而有心提防她。“男人的事女孩子想不了那么多,男女想法永远不一样。俞茵茵资历浅,锻炼她的地方很多,她只要做好职责之内的事,有些人有些事不该她管,她不需要了解那么多。”
陈溪有些吃惊,他和俞茵茵认识这么久,黎晋鸿今天的举动和语气摆明是没有完全信任她,老板刻意的避讳,刻意的疏离,代表俞茵茵目前没有走进他的圈子。
老板疑心重,疑心到连初恋女友的妹妹也不会建立信任关系。可想而知,俞茵茵不深入了解黎晋鸿,无法触及核心事务,她之前想当然,以为当了秘书,事业和男人绑定一起会无限顺利。
一时得意,俞茵茵才这么忘乎所以。
想着,陈溪把她和温漪霞见面发生的不快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黎晋鸿面无表情,慢悠悠从嘴里蹦出一句话。“年轻气盛,太过张扬。”
“黎总,我会看好她,避免下次犯这样的错。俞秘书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公司耳濡目染,时间长了会懂我们做事方式。她肯定会改掉不好的习惯。”
黎晋鸿不置可否,嘴角露出浅浅微笑。
陈溪转念一想,忽然明白黎晋鸿不轻易相信俞茵茵的原因。想当初,他从一无所有的普通员工一步步走上今日地位,何尝不是经历很多考验才真正走进老板的核心板块,得到他的赏识才事业飞天。
黎晋鸿是白手起家,辛苦创业的成功老板,从中艰辛的过程俞茵茵没有一点参与,更不会感同身受。他怎么会因为俞茵茵一时示弱就无条件相信她,亮出他的底牌,让她享受安逸。
以前她对我们势不两立,现突然转了性子愿意投靠到老板门下做事,黎晋鸿心生怀疑,用时间考验她的真心,他的做法很正常。
黎晋鸿看了一眼手表,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去会会他们。”
“是,老板。”
…………
下午开车去看望尹煜菲的路上,温漪霞途中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想也不想接听了。
喂了几声,里面一片沉默。
温漪霞辨出熟悉的呼吸声,怒斥对方装神弄鬼。“俞茵茵,还是改不掉缩头乌龟的懦性吗?有话就说。”
“嘻嘻……”
俞茵茵没想到竟然被温漪霞识破她的恶趣味,嚣张地笑出声,“晚宴开始了,怎么不见霞姐你的身影,这么美丽的女人不在男人面前晃悠真可惜。”
温漪霞一脸憎恶,“以色示人多么肤浅,只有你这么幼稚把正式交流的会场想成男女调情的污秽之地。你老板带你来长见识真是他眼瞎。”
俞茵茵在那边脸色铁青,见嘲讽不了温漪霞,把工作不顺的怒气一下发泄出来。
“我哪有你蠢,自以为结了婚对方就当你是自家人,可惜呀,别人一直要弄死你。那个长得一脸横肉的胖男人,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胖男人,听到俞茵茵详细的外表描述,温漪霞立刻明白她说的是谁。
急刹的汽车停在路边,温漪霞坐在驾驶位上又惊又气,质问俞茵茵从哪里知道那个混蛋的消息。
俞茵茵翻了一下白眼,在电话那头怪笑道:“用你的手指头数来数去,一直以来到底是谁要置你于死地,答案显而易见。先前尹煜菲派人对你紧追不舍,突然没了音信,你不感到奇怪吗?因为帮手死了,暂时找不到人来对付你而已……”
温漪霞气得发抖,“你知道这么清楚,黎晋鸿告诉你的。”
“我见过那个人在尹煜菲身边,印象刻骨铭心,胖男人作恶多端,还好坏人自有天收……”
温漪霞不想听对方阴阳怪气,直接挂断电话调成无人接听的状态。
那混蛋怎么死的,意外,还是被人杀人灭口?
温漪霞转头望向后座位上的一堆礼品怒火中烧,尹煜菲一直不安好心,她还眼巴巴赶着送礼物。
温漪霞只觉好笑,眼神流露出凄凉又寒冷的光芒。
……刘妈领着温漪霞进了尹煜菲卧室,“夫人,温小姐来看你了。”
“表嫂你来了,这边坐一坐。”
里面安静干净,生了孩子的尹煜菲浑身散发母性,她冲温漪霞一笑,时不时看看旁边小床睡着的婴儿,宝宝可爱又萌的样子让她很喜欢。
温漪霞坐着的位子离她远远,不像之前相处那么温和,浑身上下透着抗拒。
温漪霞敷衍聊天,尹煜菲也不傻,看出她本人不想来这里,许是表哥颜啸文的关系,才过来送东西看孩子。
两人对视几秒,空气有些凝固,不由尴尬的大眼瞪小眼。
温漪霞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起身浅浅一笑说要给尹煜菲讲个故事。
尹煜菲表情无害,耐性倾听,殊不知接下来温漪霞以讲故事的形式来问罪她曾经做的坏事。
温漪霞娓娓道来以前遭受的伤害,尹煜菲眼神由惊到凌厉,那语气像说自己的过往,她越听越不对劲,表情十分难看。
温漪霞不管不顾,和颜悦色继续聊经历。
当听到胖男人绑架温漪霞,差点卖走她的“魔幻情节”,尹煜菲一脸愤懑,猛地打断,“够了……这个故事不好听,不要讲了……”
温漪霞盯着尹煜菲,眼神像要把她撕碎。“怎么,你也会害怕以前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让啸文知道吗?”
“你干什么?”
温漪霞只一眼看向宝宝,尹煜菲顿时慌张跑过去,用身体挡住女人的视线,张嘴叫来月嫂抱走了孩子。
温漪霞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会干什么?”
尹煜菲脸色骤变,激动指着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马上滚。”
尹煜菲死不认错,还反咬一口说她污蔑自己。
温漪霞偏不走,愤怒的眼睛像要喷出火焰,“从你对我下死手那一刻,我和你就已经站在对立面,就算啸文怎么修补关系,我和你这小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尹煜菲神色一怔,索性也不装了,露出一丝狠厉的阴笑。“没想到你嫁进来就怂恿表哥给你安排经理职位,我们家给你一点阳光你就在我面前摆谱。温漪霞,你敢把我怎么样。”
温漪霞冷眼注视,这才是尹煜菲的真面目,心狠手辣,阴险狡猾。
之前她在医院的友好举动是故意演给两个男人看的。
“可悲呀,你一直视我为情敌,千方百计要弄死我,结果为他人做嫁衣。”
尹煜菲笑容凝固,情绪上来,有些抓狂,“你想说什么?快点说……”
温漪霞以牙还牙,说出俞茵茵在黎晋鸿手下做事,还当了贴身秘书,一时耀武扬威。
“和曾经恋人的妹妹天天共事,这以后难保不会擦出什么火花?”
“俞茵茵,她怎么敢……”
这爆炸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击中尹煜菲脆弱的心,让她气冒烟。
“你胡说,你故意说谎来报复我。黎晋鸿怎么会这样对我?!”尹煜菲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声怒吼想要杀人。
“你们这些骗子,给我滚,快点滚……”
温漪霞像看一个小丑看着她发疯,目的达到也不再逗留,夺门而出。
颜母听到尖叫声赶紧上楼,刚好遇见下楼的温漪霞拉着她询问。“楼上怎么了?漪霞,你和菲菲吵架了吗?”
“我也不知道孩子的妈妈怎么突然情绪化,可能经常在家呆闷了……”
温漪霞故作镇定,因为放狠话被卧室的尹煜菲轰了出来,站在婆婆颜母面前不想作过多解释,扯了一些理由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