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信笃定的语言,让朱冲有些震惊。
他着实没想到,这郭天信,居然能说自己是他的救星。
这不是扯淡吗?
郭天信凝视着朱冲。
他此刻有多大的危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错算天象,害死了十万人,多少文臣等着口诛笔伐他。
他妖言惑众,诬陷皇子,皇后,这多少京师甲族等着要他的命呢。
他在道门失势,那些他一手养起来的妖魔鬼怪们,都等着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踩着他的尸骨晚上爬呢。
他这些时日,殚精竭虑的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卜卦。
所有的卦象,都对准了朱冲。
虽然,他也奇怪,为什么上天会派遣一个如此卑微的行走,成为他的救星。
但是,卦象,就是这么显示的。
作为道门最高统帅,他只能相信天意。
郭天信冷声说:“这里的气象,与其他之地,各不相同,这里的官员,看似各自为政,但是,经过前些日子的比对,却发现他们都在为一件事而效命,也在听从一个人的指挥,包括那国舅爷王都,否则,单凭这平江府的兵力,想要将我等天师团控制起来,比登天还难,王都的五百禁军,杀这些厢兵,犹如屠戮土鸡瓦狗,一开始,本国师以为,是王都在这里做了手脚,欲要在此地杀我,为皇后皇子报仇,但是没想到,这卦象,却显示了你,离为火,为朱,而我,刚好落入困卦之中,为水泽淹没,你为离火,必定能救我于水火之中,这里,必然是你主事,包括那王都,都在你的控制之下,什么灵素子,都只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罢了,不知,本国师,说的可对?”
听到郭天信的话,朱冲觉得有些骇然。
这些,都是他算出来的吗?
若是,他说一个旁人,朱冲还当真是不信了,觉得,他只是故弄玄虚罢了。
但是,他现在说自己是他的救星,那自己可不就是他的救星吗?
这一次来找他,就是要试探,若是,他不与自己合作,为自己所敌,那他就死定了。
朱冲是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这国师的。
但是,自己的到来,岂不是,也是等于给他岌岌可危的道途上,创造一条活路吗?
这老道士,倒是有点门道。
但是朱冲没有就此而被震慑,而是冷笑着,将那份联名信拿出来,铺在郭天信的面前。
朱冲冷声说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来杀你的呢?”
郭天信没有看朱冲手中的信件,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的十分得意。
那得意的劲,有庆幸,也有意料之中似的。
朱冲有些不明白了。
郭天信骂道:“那帮蠢货,看不懂形势,居然还想联名上奏,以谋反的罪名,夺了这平江府的大权,殊不知,这里已经是牢笼了,什么人能进来,什么人能出去,都由你说的算,那日,那王子昔要我署名,可惜,本国师,早就看透了一切,并没有署名。”
听到此处,朱冲心里愕然。
他之前,倒是小瞧了这老道士,没想到,他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也不全然都是坑蒙拐骗,这心术,还是很高明的。
只是,朱冲也全然没有信服。
而是问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吗?”
郭天信皱起眉头,突然意识到一些,他笑着问道:“没有名单?”
朱冲无奈一笑,说道:“有,就是来试探试探你。”
郭天信立即说道:“错,你一定没有,若是你有,你就绝对不会来试探我,因为,我没有在上面署名,我的意图,就是想要王子昔与你们斗,我为渔翁,只是可惜,形势已经不允许我这个渔翁得利了,因为,我也是这困兽之中的一员,或者说,是你在棋盘上指点江山的一枚棋子。”
朱冲愕然,这老道士,倒是聪明的很,居然看出来了,他,也是一枚棋子。
确实,当他预知天象失利之后,他就被朱冲拿捏上了棋盘,朱冲就是要利用他的失利,来把灵素子拱上神坛。
只是朱冲依旧卑微说道:“国师可不要捧杀小的,小人,只是一介草莽,可不敢指点江山。”
郭天信哈哈大笑,一脸有趣的模样。
他自信说道:“能把国舅爷,皇子,皇后,还有圣人,以及这两浙路平江府都算计到一盘棋里的人,如何不能指点江山?你,莫要在藏了,本国师,早就看透一切了。”
听到此处,朱冲心里的杀意渐渐浓郁。
他自然是不能让任何人看穿这一切的。
不是组织里的人,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郭天信感觉到一丝杀意,立即看向朱冲,他那双狠辣的眸子,让郭天信骇然。
他知晓,戳穿了这一切,才是他走上绝路的罪魁祸首。
郭天信暗自无奈,若是不戳穿,便没有谈判的筹码,戳穿了,倒是知道的太多,历来,知道的太多的人,都会死的难看。
只是郭天信也是见过风雨的人,三朝皇帝归去,新立,他都在其中,眼下的局面,倒是能稳得住。
郭天信随即说道:“你,就不想问问,是谁,把贫道拱到此处的吗?”
朱冲渐渐收了杀意,问道:“是啊,是谁,教了你这愚蠢的自保方式呢?陷害皇后,皇子,想来,必定是皇帝身边的人吧。”
郭天信笑着说道:“对,郑美人,那个女人,历来精于算计,想做皇后,想的发疯啊,是她,要我陷害皇后皇子的,而你说巧不巧,那郑美人,居然是龚氏二郎妻子的胞妹,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朱冲也是无奈一笑。
是啊,这可不就是天意吗?
真是好巧不巧,若不是那郑美人要设计陷害皇后皇子,那有什么斗法呢?没有斗法,自己又如何把灵素子拱上神位呢?
这一切,若不是有天意撮合,以人力去计算,还真的是难以达成的。
朱冲随即看向郭天信,冷声问道:“那,郭天师,意欲何为呢?”
郭天信,立即面色凝重,双眼露出极其严肃地神色,随后意志坚定。
说道:“自然,顺应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