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衣裳上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捧月无力地瘫坐到地上。
她终于把小姐交代的任务完成了。夫人一定是知道真相了吧,她会为小姐出头吧?
捧月知道夫人一直不心疼她家小姐,但是她相信她家小姐说的每一句话。
小姐说,会让二小姐和赵姨娘得到惩罚,就一定会的!
郑氏冲进赵姨娘院子的时候,苏芙瑟正准备离去,让她姨娘和父亲独处。
苏芙瑟退到了门口行礼,苏可立牵着赵姨娘的房中看着女儿点头。
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郑氏。
她冲过去,抓住苏芙瑟的头发,就先扬手甩了三记耳光!
苏芙瑟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看清楚是郑氏后,苏芙瑟立刻跪下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磕头认错:“母亲,我错了。”
这是郑氏素来的威严所致,也是赵姨娘给苏芙瑟的底气。
当着她姨娘打她,父亲也在这里,苏芙瑟不怕自己会吃亏。她期待姨娘接下来的反击!
赵姨娘也忙跪下身去,她未语泪先流,百般委屈地看了苏可立一眼。
苏可立不忍,立刻就想上前来拉起赵姨娘,却被郑氏一把推到了旁边。
郑氏同样攥住赵姨娘的头发,将这张徐娘半老的脸扯到自己面前,她用最大的力气,一个耳光,两个耳光!
第三个,郑氏没打得下去,她被反应过来的苏可立及时拉住了。
但赵姨娘已经嘴角被打出了鲜血,半边脸也肿了起来。方才的好模样,一点都没有了。
“郑氏,你是疯了不成?”苏可立将郑氏用力推到床边坐下。
郑氏看清楚自己坐的地方,立刻站了起来。她尖叫道:“我才不要看你们绕颈眠!我更不要陪着你赏赵霜儿的身体!”
“你胡说什么?”苏可立对郑氏的话瞠目结舌,他哪能这样不顾颜面,立刻将院子里的下人都赶了出去。
苏可立又看向苏芙瑟:“你也出去!”
苏芙瑟的脸虽然没有她娘赵姨娘肿的那么厉害,但也是红了半边。她捂着脸,犹豫地看了眼赵姨娘。
她是不想出去的。她想看着郑氏稍后怎么被赵姨娘教训。
苏可立还要再催促,却被郑氏打断了。
“老爷不要太偏心。你若将这罪魁祸首赶了出去,就莫要怪我闹得满府皆知了!”郑氏走到门口,亲自关上门,将她与苏可立、赵姨娘、苏芙瑟四个关在了房中。
苏可立完全不明白郑氏是为什么来闹。可他讨厌这样的郑氏,又不能拿郑氏如何,心中就只好埋怨苏锦音。
如果不是这个长女不知廉耻,他也不必又要在郑家面前气短。
苏可立拉起赵姨娘,亲自倒了一杯冷茶给赵姨娘沾湿帕子擦脸。
赵姨娘口中说着不劳烦老爷,行动上却凑了过去。
郑氏在旁肺都要气炸了。她本来想直接把那情诗甩到苏可立的脸上,但却想到了苏可立说苏芙瑟的事情来。
苏芙瑟不像苏锦音,那是赵姨娘十月怀胎生下的心头肉。
郑氏就挑了苏芙瑟开刀道:“老爷,我想过了,让芙瑟嫁去靖北将军府。”
苏芙瑟才从赵姨娘口中知道了靖北将军杀妾的事情,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不,我不嫁!”
“你凭什么不嫁?”郑氏知道自己果然打中了蛇的七寸,她一挑眉,看向苏芙瑟,“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靖北将军夫人,这么好的姻缘,你也不满足,莫非你想要到我郑家去当个世子夫人不成?”
郑氏这话是嘲讽苏芙瑟的,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世子夫人正是苏芙瑟和赵姨娘的所图。
苏芙瑟被揭穿了心事,立刻更慌了。她跪到苏可立面前,哀求道:“父亲,女儿不想嫁靖北将军。求求您,救救女儿。”
“老爷,你看看这封信。这是在我娘送给锦音的轻紫月华裙里找出来的。你不要告诉我这句话,苏锦音会从我口中听到。”郑氏觉得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平静过了。大概心如死水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她见到苏可立没有立刻接过也罕见地未生气。
郑氏坐到苏可立的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冰凉的茶水入了腹中,她的人更加冷静了。
等她念出来这诗句,苏可立不看也会看的。
郑氏将那信放到桌上,继续往下说道:“已厌莲池赏冬雪,共看鸳鸯绕颈眠。这是你写给赵霜儿的情诗,我如何会去大肆宣扬?只有洋洋得意的人,才会如此不知廉耻。”
苏可立果然停下了为赵姨娘擦拭的动作。
“老爷,我是读过书的。我知道莲池是指我,我与你是莲池边那一次怀上的明瑾。冬雪为霜,是指赵霜儿。你拿着我和赵霜儿的床笫之事作诗,我要如何地不要颜面才会讲给其他人听?”郑氏说到此处,一股血腥味涌上了喉口。
她咬着牙根,不让鲜血流出来,整个人忍得颤颤发抖。
苏可立确实是写过这样一句情诗。只不过那还是他年轻时候做的荒唐事。一是用来哄赵姨娘,二更是为了刺激郑氏。那时候郑氏恼他纳了赵姨娘,已经不准他近身了。
当时候这情诗写出来后,他故意留在书桌上,引了郑氏来看。郑氏那时候表现得波澜不惊,苏可立自觉无味,就把写下的诗马上撕了。
这句诗,应当确实只有他自己、赵姨娘和郑氏知道。
郑氏此时已经将那口鲜血咽了下去,她知道赵姨娘不会这么轻易承认,就从怀里又拿出另外一张纸来。
那张纸泛着黄『色』,显然已经有了很长的年份。
“这张纸上的冬雪,是你长女苏锦音在数年前写的。那时候你正好给了我这句诗看,我回去见她抄了一句跟冬雪相关的诗,就罚她写这冬雪二字一百遍。她抄得第二天手都伸不直,这印象也是深了。后面她无论怎么写冬雪二字,笔迹都是固定的。你看这信笺上的冬雪二字绝不是苏锦音的笔迹。”
郑氏将后面这张纸也放到了桌上,然后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茶水。
苏可立就将两张纸一齐拿到了手中。
郑氏不认得那上面的冬雪到底是谁的笔迹,苏可立却认得。
这是他心爱的次女苏芙瑟笔迹。